第12章：修仙之人
來人一語未發，飛身掠陣，宛如白色閃電，直撲歐陽古語。
歐陽古語勝利在望，本想不顧敵襲，先取金不煥性命再說。
奈何掠陣那人身法太快、來勢太猛。
不到一個呼吸，歐陽古語已感到背脊發涼，一道恐怖的威壓洶湧而至。
恐怕取了金不煥性命，自己也得搭進去。
歐陽古語畢竟久經沙場，瞬間便做出了判斷，抽劍反手一揮。
映月劍勢猶在，彈指間劍氣如虹，砰的便撞上來人，兩股浩然真氣瞬間炸開，久之不散、蕩氣迴腸。
歐陽古語橫眉定睛一看，大吃一驚。
來人手持一把九折寶扇，一面繪雲、一面畫雨，此乃仙宗至寶，翻雲覆雨扇！
歐陽古語已猜出來人。
原來眼前這個腰間懸壺、道骨仙風的後生，便是當年洛神山的那個年輕人，仙修名門百草宗，宗主葯星塵的獨傳弟子，人稱酒半仙
姜境九！
修仙的宗派本就稀少，大多隱於山林湖海、洞天福地之中。
自古以來，修仙便被世人追捧，諸多求仙問道、尋丹覓葯之人想拜於宗門之下！
但是，若非仙人指路，幾乎不可能找到其宗門所在的地方。
而且修仙之人行事都及其低調，很多人一輩子也遇不上一個修仙之人。
就算遇到了，恐怕自己也不知道。
當然，修仙之人並不是真的仙人，也並非不入紅塵。
他們只是超凡脫俗，少了一分人間的煙火氣。
而他們修鍊的方式也較為奇特，與武道修行同路卻不同徑。
武道修的是「已」，將自己練的天下無敵，所向披靡，便可證道成神，諸如項羽、關羽、呂布。
仙宗也要修「已」，他們同樣要開氣海、練內力，聚真氣，否則無法御獸施術。
但術業有專攻，仙宗並不追求武道修為上的極致，而是在此基礎上，再修一個「借」字。
借獸之力、借人之力、借地之力，借天之力。
他日若能借得天地一份機緣，同樣可以飛升成神！
所以仙宗修練的「仙術」，大致有幾種。
御異獸，麒麟蛟龍、大魚鳳凰；
煉丹藥，脫胎換骨、起死回生；
施幻術，海市蜃樓、如夢似影；
借天力，可判陰陽、可斷生死！
當然，這一切在世人看來，就是神仙才能幹的事！
世人對仙修知之甚少，只是通過口口相傳，知道世間有幾大仙修宗門。
其中，以蓬萊仙宗獨佔仙首。
據傳蓬萊仙宗居於蓬萊仙島，本是春秋戰國，人傑避世清修之地。
之後，先有始皇帝求葯、後有八仙東渡在此飛升，逐漸成了人間修仙盛境，蓬萊仙宗隨之誕生，宗門奉呂洞賓為祖師。
修仙本需清靜，為免世俗打擾，蓬萊仙宗於蓬萊仙島外設下幻術結界，至此蓬萊仙島消失於東海之上，再無人尋到過。
直到宣和年間，宋徽宗以天子之名，請蓬萊仙宗傳天旨敕封自己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蓬萊仙宗再次被世人記起，並一躍成為仙首。
蓬萊仙宗之外，也有幾處頗具仙氣的宗門，百草宗便是其一。
百草宗立派於百草山九仙洞，精通醫理毒術，善於丹藥煉製，奉扁鵲為祖師。
同樣，這百草山，也是世人尋之不得的地方。
每逢飢荒大瘟之年，百草宗都會派其門人下山懸壺濟世，
在民間甚得人心。偶遇有仙緣者，便引回百草山修仙。
當年月飲雪憑藉洛曦之遺物里一張百草圖，僅以束髮的年紀，便悟出百草山九仙洞所在。
葯星塵愧於其獨門秘葯封神軟筋散間接害了劍俠性命，又惜月飲雪頗具仙緣，故任其在百草宗大鬧了一天一夜。
最後，月飲雪一把火燒了百草園，同時也將那張百草圖付之一炬，未將其流落世間。
無形中，也算替百草宗消了些俗事。
其實那日在洛神山，姜境九便看出了洛曦之與斬月所中之毒，只可惜，此毒唯有與其相剋的八種毒物煉製而成的丹藥可解，與封神軟筋散同樣珍奇，姜境九不可能隨身攜帶。
而面對洛曦之與斬月幾近癲狂的決鬥，不光是他，便是那日的無常，也無力阻止。強行介入，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也是為何無常會等到洛曦之跌落山崖，斬月只剩五成功力之後才出現。
武道修至巔峰，每精進一分，走火入魔的可能便多了一分。
封神軟筋散，本是武道聖葯，可令走火入魔者脫胎換骨，卻被不良人拿來作害，這是葯星塵不願看到的。
所以，除了已經流落武林的極少數封神軟筋散，葯星塵已經不再淬鍊了。
武林第三大奇葯，已成絕響。
話回天門殺陣。
金不煥被一劍刺中眉心，此時內息混亂、罡氣流失，可謂風雨飄搖，勉強支撐起大陣，已無力還擊，只能寄希望於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
歐陽古語難得先開了口：
「百草宗是要過問這江湖之事嗎？」
姜境九譏笑一聲：
「你們這些老頑固，修仙就真是仙人嗎？身在江湖，為何不問江湖事。」
歐陽古語聽到對方罵自己是老頑固，也未動怒，只是淡淡道：
「單憑你的修為，恐怕左右不了今天的局面」
「是的，打架不是我的長處，否則那日我也不會放任無常陰殺刀痴斬月。我無法既護住斬月，又護住月飲雪，只能有取捨」
歐陽古語看著躺在地上的月飲雪和金緋紅，還有搖搖欲墜的金不煥，略帶不屑的又問道
「但今天你想試試？」
姜境九聽聞哈哈大笑，豪氣至極
「不錯，今天我想試試！」
若在平時，姜境九面對歐陽古語可能毫無勝算，但今日不同，他的身後有金不煥苦苦支撐的一道天門殺陣！
以自己的武道底子和所習仙術，再加身後大陣，可以一試！
出人意料的是
歐陽古語似乎並沒有繼續動手的打算
這個表面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老狐狸，實際心理早已快速盤算一遍，月飲雪和金緋紅生死難料，金不煥經脈寸斷、油盡燈枯終難逃一死。金不爍奪權未果，無所依靠，只能投奔自己。
他甚至連如何向江湖交代都已經想好了。月飲雪與周木森私人仇殺，金不煥公然偏袒月飲雪，導致周木森身首異處。金不爍出於江湖道義，以及金甲山莊與天華門兩個門派之間關係，出手阻止未果，卻惹其哥哥金不煥大怒，金甲山莊兩大莊主繼而發生內鬥。歐陽古語從大義出發，幫理不幫親，出手擊退多年好友金不煥，穩住局勢。
反正在場就這幾人，橫豎隨便說！
好盤算！
他與無常、金不爍、周木森四人設的這個局，最終以周木森命喪黃泉，無常、金不爍元氣大傷，換來了整個金甲山莊大廈之將傾，歐陽世家將取而代之，一躍成為武道八大家族第三。
坐三觀二望一，歐陽古語此時心中豪情壯志。
無疑，他是今天最大的贏家。
他已無需再做不必要的爭鬥，更無需與百草宗結仇。
想到這裡，歐陽古語又開了口
「江湖，是血腥的，高處不勝寒。不煥兄，希望你理解我。今日之事，到此作罷，他日你想尋仇，來歐陽世家找我吧。」
歐陽古語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深知金不煥大限將至，無力尋仇了。
金不煥聽聞，放聲大笑，聲如洪鐘，依舊豪氣干雲，不愧一代梟雄。
「放心，定有人替我踏平歐陽世家！」
二人說罷，都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月飲雪和金緋紅，不再言語。
歐陽古語一手抓起同樣躺在血泊之中的陸懷安，領著金不爍等人轉身欲走。
突然，姜境九發了話：
「留下無常！」
歐陽古語一楞，
無常更是一驚！
見狀，姜境九又鏗鏘有力的道了一句。
「受人之託，今日必須留下無常性命！」
歐陽古語聽聞，大笑一聲：
「我與此人不熟，況且此人傷我愛徒，他日我也會取他性命，你要便拿去吧」
說罷，歐陽古語等人飄然而去，這天門殺陣也放出一條生門，任其離開。
只留下無常一人風中凌亂。
無常有點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