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運

第5章 走運

07看戲

陳逸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他只記得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整杯酒喝完,苦味就像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衝擊着他最細微的神經。而在苦味過後,他終於品出來一點別的,溫度。

酒液是恰到好處的溫暖。幾乎一入口就和口腔融合了一處,甚至再往下,和五臟六腑都融合成了一體……

陳逸驍把自己整個人扔在軟蓬蓬的沙發上,他很累,但他一點兒也不想去洗漱睡覺。他百無聊賴的摸到遙控器隨意的調節著頻道:新聞頻道、軍事頻道、少兒頻道……

陳逸驍看到一個富貴打扮的年輕公子輕輕搖著摺扇,坐在戲園子裏最好的位置。戲台上的才子佳人唱的凄凄切切。

猛然一陣亂,有人大叫:「殺人啦!」「救命啊!」

雜沓過後,戲園子裏一片狼藉,但貴公子仍然搖著摺扇,悠悠然看戲台。戲園子裏多了十數個黑衣勁裝的刺客,手裏執著兵刃,咒罵他是奸相的小畜生,叫囂著要取他性命,為民除害。

公子不緊不慢的回答:「我是我,我爹是我爹,你們要當仁人義士便去殺他,與我何干?」

那些人一齊衝過來,公子把摺扇收好,扇脊輕輕拍了拍手心。戲園子裏便又多了幾十個弓弩手。公子給他們解釋:「奸相也是相,總是能調動一些人的。」

血流了一地,屍體也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

公子一身月白的衣裳纖塵不染,他風輕雲淡的看着戲台上的最後一幕。

戲台上的只剩下一個,那人眉峰很長,壓着略微上挑的一雙丹鳳眼。他一柄長劍握在手中,直指他的胸口。

公子手裏的摺扇一頓,有人驚叫出聲:「不好!有火藥!」

不知何處突然甩出了一片飛石,夾雜着火星呼嘯著投向戲園子一個隱蔽的角落。

轟的一聲巨響……

08清醉

陳逸驍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吵醒的。他一瞬間有點恍惚,他又夢到了七月,這次七月沒在橋頭等他。

七月拿着一把劍要殺他。

電話響的像催魂。陳逸驍驚的幾乎要跳起來了,這個鈴聲是工作電話的鈴聲,這樣的電話不論幾點打過來,他都會在十秒以內接起來,今天這是怎麼了!

電話甫一接通,急切的電波便傳出來:「你怎麼才接電話,出大事了!」

陳逸驍頂着一對大黑眼圈出現在黃泉酒吧的時候,他已經連續工作快四十個小時了。他坐在上次的地方,等七月為他端來酒盞。

隨便什麼酒都好,能醉便好。

他西裝革履,一身清貴;一旁的侍應卻彷彿穿越而來。兩人獨據酒吧的一隅,陳逸驍把杯子裏的東西倒進喉嚨里,他便再為他添滿一杯。

到最後,他頭髮亂了,衣裳皺了,他喘著粗氣,紅着眼睛對七月說:「我這些年的心血都毀了。」

他醉的一塌糊塗。

他醉眼朦朧的盯着七月,喃喃的說:「今天我喝的什麼?」

七月手腳麻利的把陳逸驍喝過的杯子都收好,「清水。」

吧枱邊坐着的小白又在遠遠的看熱鬧,他笑嘻嘻的說:「婁姐你還說你生意不好做,一杯清水也是五百的價格。」

婁姐抬起眼皮漫不經心的撩了一眼,用抹布仔細擦著七月剛送回來的杯子,回應說:「小白你告訴我姐去,再多留那人的魂一天。」

小白忙問為啥啊。

婁姐眼一瞪,「一杯五百,我要多賺一天!」

09識得

陳逸驍醒過來的時候頭疼的幾乎要裂開了。

月光透過窗戶打進來,房間里像裹着一層紗。他晃了晃神,才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

短暫的驚訝后,他一扭頭,果然看到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七月。

七月問他:「你口渴嗎?我去幫你倒杯水?」

陳逸驍這一刻思路異常清晰,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觸摸着他的皮膚,把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放在手心摩挲。

冰冰涼涼,沒有一點暖氣。

七月胭脂色的唇輕輕抖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誰了?」

陳逸驍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眼睛,突然一頭撲進了七月的懷裏。

他負責的一個case出現了重大數據錯誤,導致甲方損失慘重。這件事不但導致他在公司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在很長時間內,他將會是整個廣告業的反面教材。說不定,還會坐牢的。

他佝僂著身子,斷斷續續的把這些告訴七月,他說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害他,那個數據他核對過很多遍,絕不可能出錯。他從最開始的低聲嗚咽,終於放聲痛哭。

而在此之前,當他和團隊終於承認無法挽大廈於將傾,他只是站起來說:「這件事我負責。」

有些話他只告訴一個人,不管這個人是在夢裏,還是在這裏。

哭到後來,陳逸驍已經沒有眼淚了。他不是輸不起,可是他怕那一句:「如果你爸爸……」。

七月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說:「輸也好,贏也好,都是你自己應得的。」

陳逸驍猛地一抖,把臉在他衣服里埋的更深。

10七譚

陳逸驍哭的累了,就又睡了過去。

等他終於睡清醒了,天光已經大亮。他看着睡在他旁邊的七月,覺得「恍如隔世」這個成語真深刻。

七月眨着眼睛回望他,問他:「你不怕我嗎?」

陳逸驍覺得內心澄澄澈澈,反過來問他:「你問前世還是現在?」

七月的眼珠轉了一輪,抬起嘴角笑了:「公子還是這麼聰明。」

陳逸驍挨的離七月近了一些,又握起他的手:「你說說前塵事給我聽吧,很多我記不起來了。」

七月想了想,開口說:「那時候朝政動蕩,君主年老昏聵,奸臣弄權……」

陳逸驍笑着介面:「奸臣就是我爹是嗎?」看七月皺眉,他趕忙又說,「不說這些,只說和你相關的……我想你了……」最後一句的聲音低的聽不見。

七月說,他是師父撿來的,七月撿的就叫七月。師父給了一把劍,帶他行俠仗義,除暴安良。

陳逸驍明白了,他是他曾經該除的一個「暴」。可是他哪暴了,他就拿個扇子,一看就是個弱雞。

七月卻說,你這個弱雞指揮戰鬥的能力爆表啊。他說你手下有一小隊精兵,原本是他以保護安全的名字和他爹討來的。可是卻被他訓練成了一等一的驍軍。這支驍軍一直韜光養晦,直到在一次戲園子裏七月才見識到了厲害。

師父帶着七月他們好容易打聽到了昏君的行程,去了卻只有他一個人在搖著摺扇看戲。埋伏早就備好了,一併還預備了火藥,勢必是要把這些賊子拿下。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戲園子爆炸的時候,他沒來得及退出去。他和七月一起被困了戲台倒塌形成的小角落裏。

陳逸驍把臉蹭在七月衣服上,「我們在一起待了幾天?」

「七天。」

11人血

七天,在西方這都是一個創世的時間了。陳逸驍閉上眼,隱隱約約看到在一片漆黑中兩個人靠在一起。因為空間狹窄,兩個人幾乎是肩背相倚。

公子的摺扇剛才脫了手,他低低的嘆口氣:「上面畫的梅花,我很喜歡的。」

七月不吭聲。

公子說:「今天早上的米餅只吃了一個,早知應該把剩下的一個也吃了。」

七月不吭聲。

公子又說:「我原本也學武,有人覺得奸相的小畜生如果以後當將軍會不得了,所以我到現在還是弱雞。」

七月不吭聲。

公子把頭靠在七月肩膀上,七月趕緊往一邊躲,卻沒處躲。

七月皺着眉頭問他想幹什麼。

他回答說的嘴酸,休息一下。

七月說:「你是來殺你的。」

公子在他肩膀上點頭,「我知道。不過為什麼呢?我又不認識你。」

七月說:「除暴安良,拯民於水火。」

公子嗤笑:「說的是極好,可你是自己甘願的么?你尚且在水火中,還想救誰?」

七月說不出話來,靜了好半晌才說:「你閉嘴,我讓你靠着我。」

公子不閉嘴,他問七月:「你嗓子怎麼回事?」

這次七月沉默了一下,回答他:「有次任務,原本是必死的。師父在我的喉嚨里灌了熱油,怕我被活捉泄露秘密。我沒死,也沒啞。」

公子難得安靜了半晌,在黑暗中問他:「疼嗎?」

「疼。」

公子把七月的頭壓到自己肩膀上,「我做人最公平,換你。你別動,不然我就還說話,說個沒完。」

第五天的時候,不用七月拒絕,公子也幾乎不說話了。他原本就是養尊處優的清貴人,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幾天不沾水米,幾乎耗光了他的精神。

他掛在七月肩膀上,有氣無力的哼:「我有點害怕。」

七月還是不搭理他。過了一會,他把他從肩膀上拿下來,遞一個東西到他唇邊,「咬。」

公子莫名,昏頭昏腦的用唇齒去碰,旋即趕緊縮了回來。

七月卻欺了過來,「咬,喝血。不然你會死。」七月舉著自己的手腕在他唇邊。

他別着頭,緊緊閉着嘴。

七月沉默著把手腕移開。

公子聽到一聲細微的筋肉破裂的聲音,隨即空氣里驟然多了一絲腥味。手腕再推過來的時候多了灼熱在上面,七月一手扣着他下巴,強行擺正他的頭,「你敢不敢,大少爺?」那個稱呼叫的尤其重。

公子從來沒這麼狼狽過,氣惱的狠狠一口下去。

七月的手臂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公子嚇了一跳,七月扣着他下巴的手卻更用力,「別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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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大人她有點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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