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無面的世界

流光聽聞這道聲音之後，開始四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妄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但不知因何原因，她的小腦袋瓜基本上都轉了一大圈，也還是沒看到任何人。

不過，正當她一邊疑惑，一邊尋找之時，前方的光亮之中，開始隱隱浮現出一道人影，即便僅僅只是輪廓，但流光還是依稀能判斷出，這是一個身高不算很高的男子，身形也不是非常魁梧，反倒有些瘦弱。

眼見着自己似乎找到了聲音的來源，流光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了，此時的她，心中開始難以抑制的湧出一股好奇，一種開盲盒般的熟悉感，赫然浮現在心頭。

也許是感受到了流光的期待，眼前那道人影越來越清晰，由身形，輪廓，再到皮膚紋理，穿着打扮，等一些細節，開始逐漸匯聚，凝實起來。

這是一個男子，非常普通的相貌，卻帶給流光一種熟悉，親近的感覺，身高不算很高，一米七五左右，身型偏瘦，身上的衣服，倒有些特別，是一身居家服，搭配周圍充滿陽光的環境，頗有午後休閑的感覺。

但奇怪的是，除了這些身體基本特徵外，這男子的臉部，像是被什麼東西抹除了一樣，空無一物的白。

就像是原本在書本上寫下了一段話，但這話中的主語，卻被橡皮擦擦掉了，什麼也不剩，甚至連一絲痕迹都沒有。

流光的雙眼不停的上下打量著面前的男子，就連一直漂浮在流光意識體周圍的於錦成，也忍不住探出頭，望向對面這個突然出現的，自稱世界的人。

如果剛剛那段自我介紹，放在外界的話，人們或許不會想到，世界，這個辭彙，反而會下意識的判斷，施這個姓，外加一個隨便的同音字。

但在虛無之中，一切的話語的含義，都是通過精神波動，直接傳遞到被接受者的腦海中的。

打個簡單的比方，現實之中，互相交流，就像是一部沒有字幕的電視劇，一切都溝通和交流，都是在考驗雙方的知識儲備糧，這也是為什麼，很多讀書人，高精尖人才之間的溝通辭彙，放在普通人的耳朵里，就是天書一般。

而意識層面的溝通，和信息傳遞，就像是給一切，加上了一個精準的字幕，不但能表達出含義，甚至能傳遞情緒。

也正是因為如此，於錦成才沒忍住，一同探出頭，打量起對面的無面男子，畢竟，敢自稱世界的人，真的寥寥無幾，有句話說得好，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這等喧賓奪主的事，方間之中還沒有一個正常人，敢去做，當然，僅限於能力者們，普通人本身，其實壓根對世界沒有概念。

正當流光，於錦成二人不斷打量起對方時。

又一道精神波動，攜帶着信息，傳到了二人的腦海中。

「還真是有趣，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利用虛無之眼，窺探命運線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原本這句話，還算正常，可如果再搭配上，對面那無面男子，差點笑彎了腰的動作，一切的一切，就都變了味道。

哪怕是鴉女見此情形，也能猜到，對面這是笑話流光呢！

不過，還未等流光回復什麼，那無面男子便挺直了腰板，繼續說道，「不過，看在你還是區級小可愛的份上，放過你好了，區級就能利用虛無之眼，這等天賦，我也是很久沒有遇到了。

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在找什麼呢？目的又是什麼？」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世界在等待着二人給出答案，

身形也完全沒有方才那般張狂，如同換了個人一般，變得嚴肅起來，而流光，則是壓根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從一開始，目的其實就很單純，找到被倉樊附身的人，再確定位置，之後就可以出去和沈緣姐姐吃飯了。

此時，在場的三位，只有於錦成的腦袋瓜一刻也不停的在轉動着，自打那自稱世界的男子現身，他就一直分析周圍的情況。

眼見着三人都沉默了下來，流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轉頭將視線投在了身旁的於錦成身上。

這一舉動，也將世界的注意力，成功轉移到了於錦成的身上。

自稱為世界的無面男子，順着流光的目光，將無面轉向了於錦成，原本，他其實也察覺到了於錦成的存在，但他並沒有過多在意，眼前這個有資格利用虛無之眼的女娃娃，才是真正讓他感興趣的人。

細說起來，原本的預知類能力，對世界來講，其實也就是小打小鬧，出門在外的他，很難兼顧到方間的各個地方，只要不太過分，他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每次都千辛萬苦的跑回來，真的很是麻煩。

可這次不同，遠在異域的他，清晰的感覺到了一股，來自虛無之眼的窺探，這可是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得，久違的感覺了。

本着以防萬一的心思，世界這才分出一部分精神，化為意識體，回到方間，查詢原因。

可現在的情形，貌似發生了某些變化，隨着世界的目光轉移，並在於錦成身上駐留一會後。

世界輕聲說道，「有點意思，你還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偷渡進入虛無之眼的人。

域級？準備的還挺充分的，給我的感覺模模糊糊的，還蠻有趣的，哈哈哈哈。不過，話說回來，你不在你們家的族地守着，真的沒問題么？？你就這麼有把握？」

正在腦海中思索，周圍真實性，並尋找脫離之法的於錦成，聽聞這句話，腦袋嗡的一下，整個人呆愣在那裏，大腦彷彿死機了一般，先前的思緒全部煙消雲散。

這句話深深地扎進了於錦成的內心深處，原本在上一刻，他還天真的覺得，或許眼前的景象，僅僅只是虛無之中的幻想，畢竟，在虛無之中，最危險的一方面，就是來自望向的迷惑。

畢竟，現如今，真正掌握主導權的，其實是流光，他說白了，就是個偷渡和搭便車的。那麼虛無會顯現出什麼，他也就完全無法干擾。

可現在，他突然下意識的覺得，眼前的這個無面男子，是否真的就是方間的世界意志，那個在當初，曇花一現，就匆匆消失數百年之久的，方間的主人？

不然的話，他怎麼能輕易地，就判斷出自己內心之中，最重要的信息？

要知道，他不單單是域級的實力，同時還精通許多類別的知識，其中就包括了大量的禁制和一部分術法，更何況，他還是【命匣】的持有者，自小就與其生活在一起的於錦成，對預知一類的能力有着天然的抗性。

那麼在這些前提條件下，方眼整個方間，除了那些更加詭異的存在，或是一些知道他底細的老不死，還沒有誰能夠窺探到他的秘密。

而在這範圍之中的人，還沒有誰，同樣擁有深入虛無的先例。

那麼眼前這位無面男子的身份，其實，不言而喻。

但是，於錦成的心中也隱隱有一些猜疑，在認識了古鈺和沈緣之後，他通過星圖和地脈，對現在方間的情況，也有了一部分的了解。

他確實幻想過，有一天，世界會真正回來，畢竟，方間對於世界來講，便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如若方間發生不測，那世界也離消失不遠了。

這也意味着，當世界真正歸來的時候，要麼是一切平定下來，要麼是方間已經被侵蝕破損到，完全支撐不住的地步。

可現如今，方間即便處於被侵蝕狀態，多方勢力也開始暗流涌動，但時間終究還是短了一些，完全沒有到達，世界會歸來的條件。

那眼前的男子，就算是世界，應該，也不是完全體。

這一結論，無疑讓於錦成的心中，更加有了幾分底氣。

眼見着於錦成的意識體波動，不斷變化，由最開始的驚愕，再到疑惑，思索，最後，有底氣，無面男子都盡數感知在心中。

似乎是知道，於錦成已經猜到了某些信息，無面男子緩緩抬起手，搓了搓光滑圓潤的下巴，儘管沒有五官，但也給人一種思索的感覺。

但誰也猜不到，他此時的心底里，究竟是怎樣的心理活動，作為方間之中，真正的一顆智腦，世界的佈置所思考的時間，最短，都是以百年為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