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美食兼批評

四 美食兼批評

吳遐真是好好客串一把秘書,嗯嗯哈哈應付各方沒營養問候,還要不時拿筆記下一些需要轉告哥哥的請示。

沒一會發現事項已經列了一長串,暗暗詫異哥哥哪來這麼多公司、橫跨這麼多行業?不單有互聯網it的,還有一家餐廳,居然還有家消毒水工廠。加上自己知道的地產和汽車產業,衣食住行就差自己從事的服裝業了。

也許是不好意思跟自己搶生意?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轉告這些請示?也許……

心裏轉着各種念頭,無意中眼光瞥見嫂子隔得好遠卻支棱著耳朵關注電話內容呢。

心裏好笑她的口是心非,剛好這時候汽車廠老杜電話也來了。

這位可是大家都認識的老熟人,說兩句就把電話遞給她:「老杜找你。」

轉身到隔壁聽鋼琴演奏。

推開門不由大吃一驚,只見兩姐妹滿臉通紅,四行眼淚不停滴答而下仍堅持四手連彈。

這本來是哥哥最喜歡向朋友顯擺的一幕,現在卻躺那裏一動不動。

心裏不由一嘆眼睛也有點發熱,走過去摟住吳想肩膀輕聲:「歇一會吧,表演還有中場休息呢。」

不勸沒事,這一勸小么妹卻撲她懷裏嚎啕大哭:「蝦姐,爸爸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要怎麼辦?」

「沒事,慢慢來。么妹明天彈點最厲害的,告訴他再不起來聽以後就沒機會了,看他還敢不敢裝睡。」

姑媽拍着她後背安慰,自己卻跟着掉淚。

「哎喲,不是還有氣嗎?一個個幹嘛了?都到大門口搬東西去,杜伯伯給我們送魚送菜來了。」

四個人來到醫院門口,發現已經有武警把守大門,門外封控線拉一圈,好多人被擋線外不準靠近。

老杜站在遠處一輛中巴車旁邊,同樣戴着口罩,寒風吹亂滿頭灰白頭髮,手指腳邊一輛堆成小山樣的手推車對站崗武警喊了句什麼。

看到武警幫忙把車推進大門到四位女人腳邊,揮揮手上車離開。

這前景令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的四位女人對視一眼苦笑——老杜怎麼看都像是來探監的。

出了一身香汗,四個人才把小推車拉到廚房。還是吳瑕功底不減當年,母女仨最多就是搭把手。

「看不出姑媽還有這本事,就算流落碼頭也能養活自己。」吳思打趣。

「你姑媽本來就是做搬運起家的。是不是有點想起當年跟老公一起幹活的時光、蝦姐?」

「現在做服裝公司還不是經常要自己搬貨,哪有你們那麼好命。」姑媽擦把汗沒好氣說。

「哇,好大的五筍魚還有大蚝。哇,這裏還有大海蝦。媽,這都是爸爸喜歡吃的,一會做好端他床邊吃,看他會不會忍不住醒過來。」吳想邊拆箱邊大呼小叫。

「媽,看看杜伯伯有沒有準備蕃薯粉,我想蚝烙想好久了,一會喂爸爸一點看他能不能吃。」吳思也跟妹妹一樣異想天開。

「還真有。哈,小蔥魚露都配齊了,老杜看來像半個汕頭人。天麗你煎蚝烙我做清蒸五筍還有油燜大蝦,今晚補一頓過年飯,這幾天飯盒吃得差點要吐。」

吳瑕不容她推辭分派任務。

半推半就把她給拉廚房開始忙活,倆女孩真的在病床邊擺開飯桌。

「老杜還挺有心的,哪裏找來這些食材?」

「你哥定時叫汕頭那邊空運過來的。老杜剛從老家回來才知道他出事,想來看他怕進來就出不去,剛才去機場提貨全部給送過來。電話里道歉解釋老半天,要不是工廠沒人照應肯定進來陪你哥,還問要不要讓他老婆來幫忙幾天,讓我謝絕了。不過考慮的還是周到,要不我們真的要捱不知道多少天飯盒。」

「老杜幾年沒見真的變成老頭,剛才差點認不出來。」

「誰不變老。他也算苦盡甘來,認識你哥之前過的那日子想想都替他難受。那時候每次來汕頭出差都要單位三令五申才肯回去,差不多把我們家當自己家。

後來你哥偷偷告訴我他跟老婆冷戰好幾年,大冬天在北京經常晚上買張公共汽車票坐一個晚上,人家收車下班才不得不回家。」

「還有這麼慘的?他就不會哪裏開房還是瀟灑什麼的?」吳瑕不由張大嘴。

「你以為都像你們能賺到錢?他老婆就是嫌棄他幾十年小科員無權無勢,每個月只有百把塊死工資。他說老婆每個月就留給他十塊錢零花,就是坐公車有時候都只能買站票。不過下半夜站不站票都一樣,他當多大發現似的還挺得意窮開心。

後來他們公司跟你哥生意做大了,每個月你哥給他補助幾千塊感動到流淚。

照我看來你哥也就這個朋友靠譜點,從監獄出來沒他幫襯還沒那麼快重新站起來。這後面的事你也應該知道點。」

「我就知道是開發他們工廠那塊地賺到錢。不過應該是其他人出大力吧?他後來不才是個銷售科長?」

「他在工廠人緣很好,那些工人都是靠他說服的,要不哪有那麼順利能虎口奪食。所以後來買下工廠才一直讓他當廠長。」

兩個人手腳麻利,邊聊天沒一會四菜一湯完成。

「你們讀書讀傻了?你爸戴着氧氣罩輸液能聞到味?把病房搞臟我看會被人家趕走。」看到倆傻瓜真準備端菜到隔壁,媽媽不由大吼。

「等爸爸醒來再孝敬好吧?吳思要不去問隔壁那位要不要一起吃?」姑媽趕緊安慰快被罵哭的倆姐妹。

「夾點菜過去吧,應該不會來的。」媽媽沒好氣。

一會吳思回來搖搖頭:「說吃過了,我放她床頭,看沒人在會不會才好意思偷吃點。」

別人不吃這邊可吃的歡,吳想一會就忘記爸爸帶來的悲傷吃的大呼小叫,跟蝦姐兩人差不多把一盆油燜大蝦搶光。

「我哥真夠奢侈的,這些東西汕頭有時都找不到。」姑媽像小女孩樣舔指頭感嘆。

「你哥一輩子除了喜歡漂亮女人就剩這個了,聽老杜說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還拉一幫汕頭朋友來開個餐廳。剛來北京那會每星期都飛回汕頭,一開始我還以為挺想念我們母女暗暗歡喜,後來才知道人家只是回來換口味,陪我們嘗完美味就自己跑出去品嘗新歡舊愛去了。」

媽媽大喝一口啤酒狠狠吐槽。

「也有帶吳想去練琴的。小妹,我怎麼覺得爸爸給你找的老師主要是看漂不漂亮,鋼琴水平、繪畫水準都不怎麼介意的,是不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姐姐也調侃一句。

「你就編排吧,看他醒來會不會打死你。他又不是沒有帶你學這些,你自己不喜歡還怪別人。」

「是他一會叫學這個一會那個,後來還讓我學二胡。那位拉二胡北姑是漂亮的不像話,邊教我邊跟他眉來眼去的,我才明白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從此堅決不學,只有你傻乎乎的聽他指揮。」

兩位媽媽輩的一陣哈哈大笑——這麼奇葩的事可是第一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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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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