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飛來橫禍

收拾好東西的楊凌一家人，來到車前。

姜雨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坐副駕駛，也沒打算跟他搶，拉開後車門便準備坐進去，卻突然被楊鳳年叫住了。

「媽媽，爸難得回一次家，你就去坐副駕駛吧。」

「哎，臭小子，之前怎麼不見你讓給你媽媽？」楊凌突然感覺這小子有問題。

「這不是看路途比較遠，怕你無聊，讓媽媽坐你旁邊跟你講講話嘛！」楊鳳年因為年齡尚小，臉上還有些許嬰兒肥，說起話來那人畜無害的模樣外人看起來都忍不住上前捏一捏他的臉蛋。

楊凌不再多問，一家人踏上了旅程。

楊凌驅車來到事先約定好的地點，不久，一個俏麗的身影，映入眾人眼帘。

這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可愛少女，穿着一身寬大的學生服，頭上扎著兩隻馬尾辮，瘦瘦的臉蛋上帶着一絲稚嫩，大眼睛，臉頰上還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楊凌看到這個女生不禁對楊鳳年刮目相看:「臭小子，跟當年的我有的一拼啊！」

張涵也聽見了這句話，臉色有些微紅，她撇了撇車內，發現只有後座有位置，便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她沒發現，楊凌、姜雨二人的眼神有些許變化。

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怪不得這次不爭副駕駛了。

路上，楊凌開口問張涵：「小同學，你想上何中還是米中？」

楊鳳年張涵所在的小學能投的有兩所公立中學，分別是何龍中學和米龍中學。除了成績特別優異的學生會被選到區屬中學甚至市屬中學，否則一般都是就近就讀。

「米中。」張涵清脆得如同百靈鳥般的聲音響起。

「我一直想知道，米中和何中有什麼區別嗎？我問鳳年一問三不知。」楊凌開着窗戶任由微風劃過自己的臉頰。

張涵別看年齡不大，說的話卻一針見血，「米中的教師資源比較好，但是學校環境不好。何中則反過來。」

「能說具體點嗎？」

「從這幾年公佈的數據來看，米中初中部每年升高率平均比何中多五個百分點，升重高率更是比何中多十個百分點。至於為什麼成績比何中好教學環境卻比不過的核心原因在於米中正面側面都是橫穿的公路，而後校門口不遠處是一條江。學校想擴建都無從下手，就比如基本的標準400米跑道都配備不了，羽毛球場籃球場都少得可憐。」

張涵說完這段話讓楊凌夫婦不由暗暗吃驚，不是因為米中的環境，而是這番話是從一個六年級的女孩子嘴裏說出來。

「一個初中都沒上而且還是個女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不容易。」楊凌誇讚完接着好奇道：「那既然你知道米中學校環境不好為什麼還選米中？」

張涵言簡意賅：「我上學是為了讀書。」

「這話說得好！跟我當年的理念挺像，我就是覺得上學是為了讀書我才捨棄其他不重要的全心全意讀書，不然我也不可能考得上軍校。」楊凌拍了拍方向盤。

楊鳳年沒有興趣聽這些，水上樂園還有好一段路程，他閉上眼睛慢慢進入了睡眠。

他是被破音的驚叫聲吵醒的，剛睜開朦朧的眼睛卻只感覺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伴隨着強烈的耳鳴和眩暈感，整個世界都彷彿在旋轉，轉了好久好久終於停了下來。

他感覺到了疼痛，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着額頭流到眼睛裏讓他難以睜開雙眼。

「爸……媽……張涵……」他試圖睜開眼睛，想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卻只是徒勞，得到的只有愈發恐懼的心。

終於，他聽見了一陣稀稀疏疏的腳步聲，聽見金屬掉到地板上的聲音。

他終於奮力睜開了眼睛，半紅的視線里出現了臉上帶着鮮血、閉上了眼睛的張涵，他視線轉移，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抱着自己的母親。

忽然，楊鳳年瞳孔放大，因為他看到一根鋼管穿透了他的父母和母親身後的坐墊直至後車門。

鮮血順着鋼管慢慢滴落在早已佈滿粘稠鮮血的車內地板。

「爸……媽……」他捂住頭痛欲裂的腦袋，想要去叫醒自己的父母，眼前卻又突然一黑。

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警察的懷裏，他是被警察推醒的。

「小朋友，你醒了？會不會感覺哪裏不舒服？」耳朵里傳來警察關心的詢問。

楊鳳年現在最關心的是父母的下落，他扭過頭四下尋找自己的父母和張涵，發現張涵就在自己旁邊另外一個警察的懷裏，自己的父母還留在車內，一群消防員拿着各種各樣的工具圍在車旁，貌似在進行切割。

他掙脫開警察搖搖撞撞地跪倒在車前，他重新爬起來，他想靠近楊凌和姜雨被消防員攔了下來。

「小朋友，我們在進行救援，不要妨礙我們救援哦。」消防員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好一點，因為車內楊凌和姜雨的場景令人看了久久難以平靜。

「我爸爸媽媽他們怎麼樣？」楊鳳年抓住消防員的手臂慌亂的問道。

「不要怕，我們會盡全力救你父母的。」消防員只能儘可能安慰眼前這個小男孩的情緒。

「他醒了！他醒了！」消防員的呼叫聲傳進了楊鳳年耳朵。

楊鳳年繞到一個可以看見楊凌正臉的位置，看見楊凌正用他那佈滿血絲的眼睛痛苦地看着姜雨，不斷流下紅色的眼淚。

楊凌掙扎著低頭看了看穿過自己右胸膛的鋼筋，發現鋼筋穿過姜雨的身體而且是心臟那個位置的時候只感覺心如刀絞。

「啊！！！」他強忍劇痛不顧身旁消防員的勸阻強行將自己的身體脫離鋼管，鮮血就像湧泉一般不斷從他的口中流出，他抱着一絲僥倖用自己的耳朵貼近姜雨。

良久，他眼神中的絕望之色到達了頂點，因為他沒有聽見姜雨的心跳聲。

「啊！！！！！！！」他抱着姜雨的屍體仰天長嘯，直至聲音嘶啞到難以發出聲音才停下。

「嗚嗚……嗚嗚嗚………嗚嗚……」他低着頭不斷發出低泣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聽了都格外揪心。沒有任何交流的聲音，沒有人上前安慰，他們都選擇不去打擾楊凌剩餘的殘存世界。

只有一個警察默默地脫下了自己的警服，撕成兩片疊成兩個小方塊，用膠布貼在楊凌那被鋼筋穿過不斷流淌出鮮血的胸膛前後洞口。

楊凌眼中不斷流出的血淚在他臉上構造出兩條紅淚痕。

「楊鳳年，過來。」不知過了多久，楊鳳年聽到了楊凌嘶啞的聲音。

楊鳳年趕忙衝上前跪在楊凌和姜雨面前，「爸，你說。」

「我現在……再……問你一句，你願意……參軍嗎？」楊凌現在就連說話都痛到臉皮抽搐。

「願意！我長大了一定會去參軍的！」楊鳳年抹了抹自己的眼淚堅定地說道。

楊凌忍着疼痛艱難地說道：「好，我希望……你能進入……共和國最頂尖的部隊。」

楊鳳年正欲開口詢問，卻被楊凌打斷：「不用問，當你足夠強大，答案會自動揭曉。」

「這位先生，該上救護車了。」一名警察看見救護車駛來，對楊凌發出提醒。

楊凌輕輕的搖了搖頭轉而痴痴地看着懷中的姜雨。

楊凌撇了一眼警察腰間：「警察同志，過來……扶一下我。」

當身旁的警察彎下腰試圖挽起楊凌的時候，楊凌乘其不備奪過了警察腰間的配槍，用電光火石般的速度上膛轉而對着自己的太陽穴同時一掌擊退了試圖上前爭奪的警察。

「都別上來！」楊凌聲嘶力竭。

「你冷靜點，人死不能復生，她在另一個世界肯定想你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你怎麼能辜負人家？」不遠處的其他警察慢慢將槍放回槍袋。

楊凌對着警察苦笑着搖了搖頭，他低下頭，看着懷中的姜雨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微笑着看着她，就像十多年前她給予他的第一個微笑那樣。

隨即，他眼神變得決然，扣動了扳機，子彈從另一邊太陽穴穿透而出，鮮血伴隨着子彈一併迸出。

楊凌倒在了姜雨身上，閉上了眼睛。臉上沒有痛楚，沒有苦澀，只是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楊鳳年臉角發麻坐在原地，沒有哭鬧，也只是獃獃的看着楊凌抱着姜雨一動不動。

「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張涵摸了摸楊鳳年的腦袋安慰道。

「嗯。」

楊鳳年起身搖搖晃晃在護士的攙扶下上了救護車。

在車門關上的前一刻，他的視線都還停留在自己的父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