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城姑娘

飯桌前。

韓成用雞蛋滾敷著一條條紅印。

張玉玲可從來不是裝腔空嚇人，那可是真大啊。

一棍一棍下皆是母愛。

韓成倒是不像小時候挨打后的一臉怨氣，不知為何居然還覺得停幸福的。

或許是因為抬眼所見，皆是想見之人吧。

「詩佳，來吃個雞蛋，這可是鄉下的土雞蛋，吃了又長身體又聰明。」張玉玲將剝好的雞蛋放在李詩佳的碗裏。

張玉玲看李詩佳的眼神充滿寵溺。

李詩佳人長的好看，又懂事，學習成績還好。

周圍鄰里鄰居的就她最討喜歡。

「媽，就一個雞蛋還被你吹上天了。」韓成笑着說，想緩和一下母子兩的關係。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張玉玲卻不管這些，一個眼神就把韓成瞪回去了。

韓成感覺自己再多說一句話，可能又得埃頓打了。

「詩佳，你別理那臭小子，等他爸下班，我再把這混小子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他爸，讓他爸再揍他一頓。」

「媽，你就這麼過分了。」韓成在心裏說。

不就是抱一下嗎。

至於嗎。

太封建了。

你是不知道幾十年後，摟摟抱抱的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韓成很慶幸當時自己足夠冷靜。

抱一下都得挨兩頓打。

如果剛才自己一時衝動，沒忍住親了李詩佳一口。

估計此刻，韓成得以死謝罪了吧。

李詩佳抬頭看了一眼韓成，回想起剛才他抱自己的那一幕，臉上的紅暈到現在都還沒消散。

李詩佳穿着一身白色淺花裙，在韓成眼裏其實有些老土，不過在這個年代，絕對是最潮流的裝扮。

就李詩佳這身打扮走到大街上，不知道多少小混混會忍不住對她吹口哨。

此刻再加上這害羞的模樣。

更是惹人心疼。

「張阿姨，韓成他可能就是睡懵了，我知道他沒惡意的。」

畢竟從小玩到大，韓成是什麼樣的人，李詩佳最為清楚。

要在韓成身上找缺點，唯一的缺點就只能是成績差。

除此之外真的找不到任何缺點了。

關於韓成成績差這一點。

李詩佳對此也十分困惑。

韓成的父母都是大學畢業，對韓成的教育也非常好。

可惜韓成就是成績差，每次考試成績總是能穩穩吊車尾。

再這樣下去，可能高中都沒得念了。

「還是詩佳懂我，其實我當時就是做了個噩夢，醒了之後特別害怕，媽，你當時要是在，我就抱你了。」韓成一臉誠實。

其實韓成也不算騙人。

在那個噩夢裏，韓成和李詩佳都永遠離開的這個地方。

並且兩人就像兩條平行直線一樣沒有任何交點。

現在夢醒了。

李詩佳就在自己的身邊。

一臉清純的模樣，依舊每天追着韓成學習。

張玉玲看了看韓成，自己的兒子她肯定是相信的。

張玉玲給韓成碗裏加了個自己家包的肉包，說「不早說，反正我允許你任何方面都可以不如別人，唯獨品行不行，知道了嗎？」

這是張玉玲對韓成的全部希望。

張玉玲從來不會強迫韓成學習，成為學霸。

對於張玉玲來說，她認為人生是自己的，如何選擇，應該由自己決定。

這是不少人在這個時代不能理解的。

就想別人不理解張玉玲一個正兒八經的金貴大學生，居然成為了一個家庭主婦。

她應該也在機關單位里，像韓國富一樣為人民服務才對。

可這也是張玉玲自己的選擇。

「知道，我一直將你這句話緊記於心。」韓成摸著自己的胸脯說。

張玉玲忍不住笑了笑，說「快吃飯吧，詩佳，你多吃點，白白胖胖才好看。」

早飯過後。

韓成和李詩佳兩人在小院裏。

小院中有一個爬了幾條裂痕的半米高石桌。

這石桌記載了韓成不少放假時的記憶。

小時候課本直接往桌上一扔，韓成就直接開始擺爛。

論擺爛，韓成絕對是領軍人物。

不過這個年代的人應該還不知道擺爛這個詞。

韓成翻看着自己的初中課本，心裏滿是喜悅，看着自己在課本上各種搞怪畫圖，韓成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我覺得我以前太好玩了。」

「那能寫作業了嗎？」

「等一下，我算算時間。」韓成剛才自己看了一眼日曆，確實是八八年，七月八號。

初二的一個美好暑假。

離中考還有十來個月的時間。

韓成有足夠的時間，來重新學習初中的知識。

這一次韓成一定會考上三中。

「我們應該才放假一個星期吧。」

「沒錯。」李詩佳點了點頭。

「你見過誰放假是一開始就寫作業的，我們應該先放鬆一下，才能更有精力去學習。」

「你剛放假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我都已經讓你放鬆一個星期了，今天不完成我給你安排的任務哪都不許去，不然的話……」李詩佳語氣忽然變得很嚴厲。

而且李詩佳說狠話的時候，總喜歡叉著腰，讓自己看起來足夠有氣勢。

這應該是李詩佳在她媽那學的。

可惜李詩佳並不知道她這嬌小的身體並不適合這一招。

李詩佳這樣不僅不能給自己帶來額外的氣勢，反而讓看起來氣呼呼的她更加可愛。

如果她真的生氣的時候這樣做，別人絕對不會在意她生氣，反而會更想看她氣呼呼的樣子。

「不然怎麼樣。」韓成收回打量李詩佳的眼神。

「不然等晚上我就告訴韓叔，你今天早上抱我就是在耍流氓，不是因為做噩夢，你應該不想挨兩份打吧。」李詩佳頗為得意。

「你學壞了啊。」韓成不由得感嘆。

李詩佳吐了吐舌頭，故作搞怪的表情。

「我寫完你陪我去個地方？」

「不會是去玩什麼街邊遊戲機吧？」

「當然不是，那都是小孩才玩的，對於我來說太幼稚了。」

「那行吧。」李詩佳將信將疑，反正韓成現在有把柄在她手裏，如果到時候真去玩那些街邊遊戲，李詩佳叫韓成回來，韓成敢不回來嗎。

「今天你要寫的作業是一篇作文，英語一單元的單詞抄寫五遍，語文課本上的詩抄寫加背讀，數學的暑假練習先做到第十頁吧，就這些了。」

看着李詩佳直接給自己佈置了一堆作業。

韓成感覺頭都大了。

這小妮子真是一點不留情啊。

「你聽過一句話嗎，胖子不是一頓吃胖的，這暑假兩個月呢，按照你這進度，我用不了半個月就把所有作業做完了，那剩餘的假日多無聊啊。」

「放心吧，我都有安排，剩餘的假期我們先複習一下初一的知識，然後提前學一下初三的知識，初三的課本我都借來了。」

韓成低估了李詩佳對學習的態度。

這樣下去，這兩個月的時間確實可以過的十分充實。

「聽你說的好累，我先休息一下。」

「隨便你，反正這些作業你不做完，哪都不準去，不然你知道後果的。」李詩佳翻開自己的暑假練習開始認真寫起來。

「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親一口。」韓成小聲的嘀咕。

「你說什麼？」李詩佳抬頭問。

「我在思考作文題目呢。」

「好好寫，我一會可是要檢查的。」

韓成一手拿筆一手拿著作文本，思考了一會，直接在作文本第一頁的第一行，畫了一個書名號。

寫下作文題目《舊城姑娘》。

然後花了半個小時，洋洋洒洒寫了近千字。

「大功告成，文采斐然，這片作文不拿去參獎都可惜了。」韓成捧著作文本美滋滋的欣賞著。

在這篇作文里，韓成將自己對韓成姑娘的思量，用各種隱晦的手法借托出來。

韓成寫的那叫一個真情實感，期間有好幾次韓成感覺自己鼻子都酸了。

「拿給我看看。」李詩佳伸出手。

韓成看着那雙纖細如玉，白皙的在陽光照射下都反光的手。

韓成將作文本緩緩遞過去，作文本剛要遞到那個手上，忽然又被撤了回來。

「不給你看。」韓成搖了搖頭。

李詩佳眼睛一轉，眉頭微蹙，臉上的表情頗為豐富，說「韓成，你是不是在作文里寫我壞話了？」

李詩佳感覺韓成一定在作文里寫她壞話了。

起身就過去搶作文本。

韓成雖然身高已經有一米七八，比李詩佳高出半個腦袋，不過韓成此刻是坐在一個小竹凳上的。

身高毫無優勢已經不在。

高舉在空中的作文本能夠被李詩佳輕而易舉的搶到。

韓成只能身體向後仰去，接住一隻手撐地的優勢，韓成的身體與地面形成一個一百多度的鈍角。

李詩佳一隻手搭在韓成肩膀上，整個身體都傾斜在韓成身上。

此刻，李詩佳的眼中只有那個作文本。

當李詩佳完全靠在韓成身上的時候。

韓成才發現這小妮子平時看着瘦瘦小小的，沒想到這麼重，絕對是實心的。

韓成整個人的支撐點全靠那隻手，本來支撐自己已經很勉強了，現在還加個李詩佳，韓成如果再往後傾斜，整個人絕對會倒下去。

最終，還是李詩佳搶到了作文本。

「放手。」李詩佳大聲的說。

「你看你現在這樣子，像不像對我耍流氓。」韓成卻無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