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坐在轎子裏將帘子拉開

「怎麼了，陛下？」瀟瀟問我

「還沒有到？」我皺了皺眉

「還沒呢，外面冷，陛下不要再看了」

我放下帘子，靠着轎子閉眼休息

「南枯大人倒是好大的架子，怎麼冷的天讓陛下和我們全在這等」

「南枯大人是肱骨之臣，等等又何妨？」

「我們等是沒事，讓陛下也等著，是何意啊？」

「吵什麼吵」我出了轎子，他們才安靜下來，瀟瀟忙給我披衣服

「南枯大人什麼時辰到，不是說辰時一刻就能到嗎？」

「剛差人問了，馬上回來」我看了他一眼，他跪下說道「先前說的確是辰時一刻，也不知為何會這麼晚」

「好了，也沒怪罪你，起來吧」

「謝陛下」他起身，剛好傳來了馬蹄聲

「報」那人從馬上下來快跑到我面前說「稟陛下，南枯大人還有半柱香的時辰就能到」

「怎麼這麼晚？」

「南枯大人在途中遇見了山匪，所以耽擱了時辰了」

「知道了」我轉身回了轎子裏，本不需要坐轎子的，只是石哥哥讓我少吵風，這才坐了轎子

「陛下」是炎哥哥的聲音

我將帘子拉開「何事？」

「昨日我便在城中見過南枯木，說是遇到了山匪，怕是沒那麼簡單」

「我也是這般想的，你讓人去查查」即便昨日沒有見過南枯木，我也是不信的

「對了，南枯月，也是這幾日到吧？」

「應是要過幾日的，剛傳的消息，說是受傷了」

「怎麼回事？」無緣無故的怎麼就受傷了

「我也不知」

「嗯」我放下了帘子

半柱香後到是看見一隊人過來

「陛下怎的也在，委屈陛下等這麼久了」南枯木一下馬，便虛情假意的笑着說「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南枯大人乃是肱骨之臣，等等又何妨啊？」我也笑着說，他們剛剛說的話倒是有用

「陛下，我們還是先回宮吧，想必南枯大人也是累了」步穌出來解圍

「嗯，走吧」

「陛下，快過午時了」瀟瀟一邊走一邊提醒我

我靠轎簾邊說「讓湘兒在雪舞閣設宴吧」

瀟瀟點了頭

我們到雪舞閣時，湘兒已經安排好了位置

「聽聞陛下前幾日發病了，如今可還安康？」南枯木剛坐下便問我，我的病早在兒時便被傳的人盡皆知

「自然，南枯大人不必擔憂」我依舊笑着說「倒是南枯大人沒事吧，怎的就遇到了山匪」

「他們遇到我才算倒霉」確實倒霉

我見他們上完了菜才道「今日算是接風宴，不必約束」我同他們喝了杯又看向南枯木道「南枯大人這些時日治理河道辛苦了，我敬大人一杯」

南枯木一向是他們巴結的對象，像這種場合正好不必應對他，我便悄悄的走了，我一個人去了旁邊聽雨軒，前幾日聽湘兒說聽雨軒的許多花都開了，還沒有機會去看呢

我一進去第一眼便看見的是那白梅，這些時日還未曾下雪，倒是這白梅遠看倒是像雪，我見一顆樹上的白梅，有三四朵挨着，像極了珠花，帶在頭上也定是好看，蘭姑姑向來喜愛白梅，便想着摘來送她

我看了看樹，也不是很高，我自小就頑皮，爬樹什麼的自然也不這話下，我小心翼翼的上了樹，一隻手拉着樹榦另一隻手去夠白梅，當我快拿到時，我聽見了腳步聲，我收了手，抱着樹也不敢動，若是被人瞧見也不知會如何說我

那人走進來，往裏走去，我方才看清來人的樣貌，原是炎哥哥，便也不怕了

裏面種的是玉蘭，還沒有開花

「炎哥哥」我叫他，這是自那次分別後，我第一次叫他炎哥哥，他回頭看向我，愣了幾秒才一邊向我走來一邊說「陛下怎麼跑上面去了，快下來」他皺着眉，張開雙臂看着我說「快下來，我接着你」

「可我還沒有摘花呢」我笑着指了指那珠白梅

「你先下來，一會我給陛下摘好不好」他哄着我，那模樣到是像小時候他哄我一樣，我向來經不起他哄

「好」我慢慢的往下爬，他一直看着我，用手護著，他能碰我了便直接將我抱了下來

「陛下可不許再這樣了，萬一摔了怎麼辦」他一邊說一邊給我整理頭髮，衣裙

「不會的」我笑着「我爬樹的技術可是你教的呢」

記得當時我抱着要回他的衣服去國子監，那是第一次去，我母親一直親自教導我，有時太慰也會教導我，我便喚他夫子，先前也是他告我的狀

是我遇見他后給我母親說了才讓我去的國子監

「小娘子，我這在」我抬頭看見他坐在樹上，笑的開心

「你怎麼在那上面？」我問他，我從不曾爬過樹，母親也是不許

「你也上來吧，這上面可好玩了」

「可我知道怎麼上去」他笑的那樣好看，我又這麼拒絕的了

「你不會爬樹？」

「嗯」

「那我教你吧」說着他便爬下來，拿給我手裏的衣服往樹上扔去

「你這是幹嘛？」我不解

「拿着衣服怎麼爬樹，一會再拿下來就是了」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看我怎麼爬的」他一邊爬樹，一邊教我，我聽的也是一知半解，只能點頭

他下來說「你試試」

「我，我不敢」我看了眼那樹

「別怕，一會我就在下面護着你，摔下來，我一定接着你」

「好」我學着他的樣子爬樹，他也確實在下面一直護着我，可我還是不爭氣的摔了下來

我叫了聲，當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整個人壓在他身上，到是不疼，卻又覺得好玩

「你沒事吧」我爬起來問他

「沒事，你摔疼沒？」他一臉關心的看我也有沒有受傷

「你的手」我才發現他的手擦破了

「沒事的，我經常受傷的，我父親教我練武，那傷可比這個重多了」他笑着問我「你看，我說過會接住你的，所以不要怕的」

「嗯」

那天我學會了爬樹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和他坐在樹上

「我叫阮葉傾霖」我笑着回答他

「你的名字好奇怪啊，不過我的名字也不好聽，我叫皇甫林炎」皇甫這個姓我倒是聽過

「那我叫你阿霖，你叫我炎哥哥怎麼樣？」

「好，炎哥哥」

*

「那也不行，一個人多危險？」他語氣中有些不滿

「知道了」我有些不開心

「陛下要那隻花？」他還是叫我陛下

「那個」我指了那花

他爬上樹，沒一會便將花摘了下來

「給」我接過，戴在了頭上問他「好看嗎？」

「好看」

我笑着問他「你來這裏這裏幹嘛？」

「我就來看看花」他說的敷衍，我也沒再問

「這會宴席應該結束了，我就不回去，炎哥哥呢？」

「你還不了解我？」

「也是，炎哥哥也不喜那種場合」不讓就不會遇見在樹下的我了

「我送陛下回昔顏殿吧」

「嗯」

我回宮將那枝白梅叉進瓶子擺在桌子上，我趴在桌子上看那枝白梅

「陛下那摘的白梅，真好看」湘兒端著東西進來

「在聽雨軒摘的」我笑着說「是什麼好吃的」

她將東西放在我面前打開蓋子說「蘭姑姑怕陛下在宴席上吃不飽，特意給陛下做的羊肉湯還有梅花香餅」

「還是蘭姑姑對我好」我拿起勺子正要喝湯，突然想起來，那枝白梅是要給蘭姑姑的，可那是炎哥哥摘的

「湘兒」我將勺子放下

「怎麼了，陛下」

我笑了笑說「陪我去摘梅花吧」炎哥哥只是說一個人危險，那我拉上湘兒就行了吧

「陛下不是剛摘了回來嗎？」

「這不一樣，陪我去」我拉湘兒就往外走

「那陛下一會可要給我點好東西」

「行行行」這丫頭

「唉唉唉，陛下，衣服還沒有拿」湘兒說着就跑去將我的衣服拿來給我穿上

我熟練的爬上樹去摘梅花

「陛下小心些」湘兒在下面看着我

我順利的將花摘下應了聲「好」

我爬下樹

「我可不敢再和陛下一起了，要是被姑姑知道定要罰我」她給我整理頭髮

「走吧」我笑着拉她回去

「我去給陛下熱湯」一進門就看見了蘭姑姑，湘兒趕緊拿了湯出去

「蘭姑姑」我輕聲叫她

「陛下又跑去那玩了？」

我笑說「我去了聽雨軒」

「怎麼去那了？」

「去那摘了梅花」我將剛摘的梅花拿出來

「好不好看？」我拿着梅花在蘭姑姑面前晃

蘭姑姑笑了說「好看」她將梅花拿到手裏「真好看，陛下怎麼想着要摘梅花了」

「這不是蘭姑姑喜歡嗎，我來給你戴上」我拿過梅花給蘭姑姑戴上

「陛下今天怎麼這麼開心？」蘭姑姑看着我

「有嗎？」許是應該炎哥哥吧

「有啊，不過陛下開心也好」蘭姑姑拉我坐下說「一會陛下呢就好好的將東西吃了再休息會，玩累吧」

「嗯」

我到是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總覺得所有的快樂都留在小時候

可悲傷卻從兒時伴隨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