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鬼迷心竅

第73章 鬼迷心竅

時驚塵剛回過神,就聽見黎未寒說有東西給他。

他抬眸去看黎未寒,只見這人收回手,從懷中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他之前遺落在水中,又被琵琶女撿起來的碎布料。

「這個,是誰的?」黎未寒問了一句。

手中織著梅花暗紋的料子黎未寒認得,這是他親手割斷的衣角,沒想到他的小徒弟,居然貼身放了這麼久。

時驚塵見到那料子,臉頰驀地紅了一紅。

他一早對黎未寒有那樣的心思,所以才將這東西揣在身上。

「是……師尊的。」

黎未寒聽他這麼說,挑眉道「你那日可不是這麼說的。」

時驚塵愣了一愣,沉默片刻后,在他耳邊道「是弟子情郎之物。」

這「情郎」二字,讓黎未寒眉眼間添了些淡淡的笑意。

時驚塵想伸手拿回這碎布,黎未寒卻還不依不饒地問他道「時小仙君把這東西帶在身上做什麼?」

「睹物思人。」

「如何思?」

黎未寒這一句,讓時驚塵伸出去的手滯了一滯。

長夜寂寞,還能如何思呢,不過是用這東西,聊以慰藉罷了。

時驚塵正不知該如何回答,便聽黎未寒沉沉說了一句「本尊想看看」。

「師尊……」時驚塵有些為難。

前些日子不論在那青雲洞中如何放浪,也是兩人之間的事。黎未寒此刻說他想看,不就是讓自己在他面前自個兒做那樣的事嗎。

「師尊當真要看嗎?」

時驚塵心下有些忐忑,他希望黎未寒能收回剛才的話,卻又有些期待,若真在黎未寒面前……

這人又會是什麼反應呢。

黎未寒見時驚塵猶豫,即刻將那東西捻在指間,放在了一側的燭火上。

「時小仙君若是覺得為難,本尊便將這東西燒去了。」

黎未寒正要鬆手,便聽時驚塵道了一聲「別」。

這東西載了情誼,怎麼能燒呢。

黎未寒見他阻攔,即刻將那布料收了回來,拋在了時驚塵手中。

時驚塵見他眸中帶著「請便」二字,垂了垂眼角,心一橫,便解開了衣裳。

黎未寒從前總覺得,自己的小徒弟還沒到開竅的時候,如今才知道,這人心底下早就有那些心思了。

許多念頭不訴諸於口,醞釀在心裡,只能讓那簇火越來越大,最終燒盡了自己。

黎未寒立在榻邊,靜靜看著時驚塵眸中的火,看著他在一個人陷入失控中。

「師尊……」時驚塵喚著黎未寒的名字,似乞求,又似舒解。

得不到的便愈發心癢,更加渴求。

時驚塵眸中的光漸盛,直到指尖被瑩白的光點染。

他靠在身後整齊的錦被上,望向正立在眼前的黎未寒。

「看來,時小仙君自己玩兒的也很好。」黎未寒低聲道了一句,眉眼間多了些沉色。

時驚塵見他有意離開,起了身,一把拽住了黎未寒的衣袖。

黎未寒就那麼靜靜看著他。

「師尊,別走……」

「還不夠嗎?」黎未寒仔細欣賞著時驚塵眼底的殊色,心下忽而騰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體內的靈力是暴戾的,是馴服一切,是摧毀所有。

時驚塵心下的糾結在眸中翻騰,過了許久,手指落在黎未寒織金的腰帶上,對他道「我恨不得師尊日日在其中,又怎麼會夠呢。」

此話剛落,腰便被黎未寒託了起來。

「時小仙君,當真是這麼想的?」黎未寒問他。

時驚塵點了點頭,渾然不似白日的矜持與疏離。他似被慾念沖昏了頭,此時此刻只為了歡好而活。

「賞給弟子吧,師尊。」

一句話,便催生了人心下的火。

黎未寒的手輕抬,身後的層層帷幔就此垂下。

昏黃燈火,影影綽綽。

黎未寒將時驚塵指尖的瑩白抹開,點在皎白錦緞的兩朵紅梅上。

他看著懷中咬著衣角將音聲抑入喉嚨中的人,沉聲道「本尊結了結界,旁人不會聽到。」

「師尊……」時驚塵這才喚了一聲,抬手攬緊了他的腰。

夜深露重,兩人鬧到後半夜才歇下。

晨起天還不亮,外頭便傳來叩門聲。

時驚塵先醒過來,察覺到門外的人是楚然,便裝作沒聽到,又閉上了眼睛。

黎未寒很快也睜開了眼眸。

時驚塵見他要起身,直接伸手攬住了黎未寒的臂膀。

黎未寒用眼神看了他一眼,時驚塵眼角垂了一垂,頗為委屈道「身上難受,不想見人。」

這話是假的,他不過是不想讓黎未寒這麼早離開。

「現在知道難受了,昨兒晚上怎麼不說。」

好好的榻不待著,非得鬧到那冰冷的桌案上,怎麼能不難受呢。

時驚塵沒有回應他,只用自己的指腹在黎未寒胳膊上打轉。

楚然今日起得這樣早過來,只怕有不少事要說。

他與黎未寒原是還有一早的光陰溫存,楚然這麼一過來,說完話就只能上路了。

時驚塵心下的盤算,黎未寒並不知曉。他見時驚塵不願意起身,便對他道「你且在裡屋躺著,本尊過去看看,說不定是有要事。」

時驚塵聽黎未寒這麼說,只能鬆開了他的胳膊。

黎未寒穿了衣裳,才走出去將門打開。

「師尊。」楚然喚了一聲,看了一眼裡屋垂下的珠簾,又問他道,「師弟還不曾睡醒嗎?」

黎未寒轉身坐在凳子上,只道「這個時辰,你原是也不該醒的。」

楚然見黎未寒並未束髮,便也知道是自己打擾了他的好夢。

他走到桌畔,剛要說話,便看見不遠處的書案上,心法,詩冊,硯台一類的東西散了一地。

「師尊,這是……」

黎未寒見他往書案的方向看,眼皮抬也沒抬,只道「遭了老鼠。」

「老鼠,凝雪堂什麼時候有老鼠了。」楚然問了一句,見黎未寒臉色發沉,便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這麼早過來,找本尊嘮家常?」

黎未寒抬手去拿桌上的茶壺,楚然見狀,忙先一步將那茶壺提起來,給他將杯子添滿。

「不是嘮家常,是靈山道的事,昨日忘記說了,夜裡想起倆,左右睡不著,就過來找您了。父親說讓師尊此去記得遮掩自己的靈力,最好連樣貌也遮掩幾分。」

「樣貌?」

楚然點了點頭,道「那皇宮貴族雖不喜歡一般的修士,卻也對其中的佼佼者有招攬之意。旁人身後皆是一脈相連,招攬哪個都不一定能真心向著朝廷,唯獨師尊不一樣。」

黎未寒身後沒有家族,說是天韻山莊的人,卻到底不姓楚。如此無依無靠的才俊,難保他們不會動心,想要收為己用。

黎未寒從前只想著靈山道那邊兒,倒是忽略了朝廷。

「本尊知曉了,你去告訴掌門讓他放心。」

「是。」楚然說罷,轉了身正要出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停下來,對黎未寒道,「還有一事要告知師尊,天伏山今早派了人來,說是有樣東西要贈予師尊。」

「這會兒人在哪兒呢。」

幾日不見,他這徒弟倒是分不清孰輕孰重了,這樣的事,居然也險些忘記。

年紀輕輕的,記性倒是越來越差了。

楚然道「在凝雪堂附近的鴻雁亭等著。」

「鴻雁亭。」

黎未寒更衣洗漱后,即刻往鴻雁亭去。

他對天伏山的人印象不錯,尤其是那個入贅忘憂谷的尊主夫人。

這人前幾十年為天伏山盡心儘力,舉薦掌門的時候二話不說就把位子讓給了自己的師弟,自個兒入贅忘憂谷去了,實在是個奇人。

黎未寒喜歡真君子,這世道能讓覺得是真君子的人很少,那位尊主夫人便是其中一個。

秋風正涼,道旁的竹子都便成了最沉的顏色。

黎未寒走在石子路上,打遠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此前為他布下溫柔鄉的水靈淵。

這世上美麗的女子不少,俊俏的兒郎也常見,唯獨水靈淵這般雌雄莫辨的皮囊可堪稱世間絕品,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為其著迷。

只可惜,黎未寒是個例外。

「黎仙尊巧啊。」水靈淵彎著眼眸道了一句。

黎未寒見他兩手空空,問他道「天伏山要送來的東西,難不成是個活人嗎?」

「自然不是,是有樣東西要暫借於仙尊。」水靈淵說罷,即刻張開手,有銀光閃過,一把月白色的摺扇便現在眼底。

這扇子靈力十足,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此物是忘憂谷魔尊之物,貴徒幫了尊主的忙,尊主托天伏山把這扇子帶給您,說是還情的。」

「還情。」黎未寒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將扇子展開。

摻著銀絲的扇面透著泠光,即便是在白日也如同被月華照亮一般。

此物名為落月扇,乃是傳聞中的四大寶器之一。

這四大寶器雖不一定比現在鍛造的神器厲害,卻是實打實的精緻好看。

黎未寒駕馭數把神器,還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傳聞中的老物件兒。

這東西觸手生涼,倒是很適合把玩兒。

「尊主有心了。」黎未寒道了一句。

借正道的手送魔道的東西,如此周全,想必是那位尊主夫人的主意。

水靈淵說他的徒弟幫了忘憂谷的忙,難不成時驚塵那一夜是去了忘憂谷么。

怪不得這人對此事守口如瓶,倘若走漏風聲,不知那些個人又要如何小題大做。

水靈淵見黎未寒輕易便打開了落月扇,眸中的光略略斂了一斂。他見黎未寒一個人過來,不由問道「仙尊的那位……蘇妲己呢,這溫柔鄉里都念叨著,怎麼也沒帶在身邊?」

前些日子風言風語傳的厲害,自然也傳到了天伏山去。

這位黎仙尊不愧是修無情道的人,連謊話也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溫柔鄉里抱著時驚塵,扭頭就說自己和時驚塵清清白白。

也不知是用情至深,還是薄情寡義,已然玩膩了。

黎未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與時驚塵之間的事,並不需要外人過多評判。

水靈淵見他不說話,便知此事定然有蹊蹺。

兩人正相對站著,不遠處楚然走了過來,告訴黎未寒已然備好車馬。

黎未寒見他刻意換了一身新衣,心下不由地有些好奇。這人從來不重視穿著打扮,幾件衣裳來回的穿,今日倒是開了竅,居然知道收拾自己了。

楚然見水靈淵還在這兒站著,便對他道「我們要前往京都去了,你可要……離開嗎?」

「京都……」水靈淵抬眸看著楚然,問他道,「我正巧要去京都尋人,不知可否與你們同行。」

他臉上帶著笑意,眉眼彎彎的樣子與身上釉紅色的錦衣相襯,宛如這秋日裡一顆熟透了的紅果,誘人無比。

這一眼,叫楚然心下沒來由的發飄。

他看向黎未寒,在這一刻,黎未寒從楚然眼中看到了「鬼迷心竅」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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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懷了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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