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病犯相思

第66章 病犯相思

兩人被困在靈池中,退無可退。

那圍在岸上的骷髏兵,此刻已然讓開了一條道路,供那大紅花轎通過。

一陣邪風猛然颳起,轎簾被隨之揭開。

顧瀾風看著那花轎中的人,一雙眼睛忽地瞪大了幾分。

.

小院。

黎未寒手執寶鏡,正垂眸看著寶鏡。

大門被推開那一剎那,手中的寶鏡應聲而散。

「師尊,師尊,你知道嗎!」楚然破門而入后,就是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

黎未寒很淡然地看著他,回道:「本尊不知道。」

「顧瀾風,顧瀾風他……好像瘋了。」楚然言語中有些激動。

黎未寒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句,問道:「怎會如此?」

許是覺得站著說話不太清楚,楚然走過去把凳子放倒,往黎未寒腿邊一坐,才道:「我今兒早上剛一開門,就看見幾個小修士往外頭跑,說是昨兒後半夜,那顧瀾風瘋瘋癲癲跑到了議事的摘星台,口中嚷著什麼「他對不住姚四小姐」。幾個掌門面面相覷,那觀海閣的掌門臉都青了。」

「有這樣的事?」

楚然點了點頭,對他道:「師尊快去看看吧,姚督護直接把那看守鬼城大門的陰兵也請過來了,正在審人呢。」

黎未寒聽到此處,淺淺勾了勾唇角,道:「本尊不去。」

「師尊不去嗎,眼看著這口惡氣可就要出了,真是老天開眼。你說這老天爺,大半夜的怎麼就開眼了呢……」

楚然正疑惑著,見黎未寒一副淡然樣子,心下忽然明白了什麼。

「師尊,難道是你……」

「噓,莫要胡言,本尊哪裡有這樣的大的本事。」黎未寒將食指放在唇邊道了一句,眸中的笑意越發明顯。

楚然這才反應過來,趕時驚塵出師門的事,估計也是黎未寒在做戲。

「師尊和師妹什麼都說好了,怎麼就瞞著我一個?」楚然問了一句,他唇角帶著笑意,是劫後餘生,亦是沉冤得雪。

被人冤枉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這陰兵受賄之事一旦查出來,那受東西的陰兵,是要被鬼界處罰的,必然不可能主動招認。若不是顧瀾風撐不住,時驚塵只怕再難翻身。

黎未寒看他這著急樣子,不由道:「本尊可沒有告訴沐雪,是她聰明,我這幾個徒弟里,沒了沐雪,可怎麼辦呢。」

楚然和時驚塵,兩個腦袋瓜都頂不了沐雪一個。偏偏這姚家還對沐雪虎視眈眈,可讓他怎麼放心得下。

楚然聞言,驀地咧嘴一笑,兩顆虎牙就那麼明晃晃地露著,他抬起頭問黎未寒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當真不過去嗎?」

黎未寒抬眸看了門外一眼,道:「不過去了,板兒上釘釘的事兒,過去也是只能看牆倒眾人推的場面。你收拾收拾東西,咱們尋了日子,去接你師弟吧。」

「師弟,師尊知道師弟在何處?」

這時驚塵出去之後,便隱去了一身靈力,根本無人可以查到。

楚然看著黎未寒,反應過來之後,不待黎未寒回應,即刻起了身,歡歡喜喜地出了門。

無妄之災來的容易,去的卻難。

楚然看著院門,看著晴空萬里的天,一時間心下也變得與前些日子不同,只覺得渾身上下都通利許多。

這便是「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感吧。

靈山道辦事的效率,在這幾日奇高無比。

給幾人的禁足,待三日後審訊結束,證據確鑿,便被解開。

浮生門的大弟子梅念卿和姚家大公子,親自上門來道歉。觀海閣一個人沒派來,想來是在處理自己的家事。

聽那跟著顧瀾風的小修士說,顧瀾風在鬼城大門開啟前夕賄賂陰兵,得進入鬼城,打碎了魂燈,並將時驚塵遺落在房間內的發簪盜來,留在了塔樓。

那晚顧瀾風擅自出了禁足之地,也不知是不是被鬼城跟回來的邪祟纏身,嚇破了膽,這才瘋瘋癲癲鬧到了摘星台。

兩位弟子說了許多,黎未寒都不曾往心裡聽。

待兩個人說完了話,黎未寒才開口道:「本尊只想要回自己的東西。」

「仙尊說的是……」

「本尊的發簪。」

姚孟尹聞言,這才看了身後的修士一眼,那修士將錦盒雙手奉上,道:「督護府不知這是黎仙尊的東西,還請仙尊恕罪。」

黎未寒沒有說話,只是接過那錦盒,打開看了一眼。

嵌著熾火丹的東西僅僅離開主人兩日,便蒙了塵灰。

站在一旁的梅念卿見狀,淡淡一笑道:「金器有靈,最是認主,是誰的就是誰的。這釵子一看,便是好人家嫁娶時用的樣式,這符聆乃是一屆樂伶,母親也不曾嫁過人,兩人都不曾正式婚嫁,一看便知是謊話。」

姚孟尹聞言,側目看了梅念卿一眼,道:「梅公子這麼能說會道,怎麼之前在摘星台上不說話,如今倒是放起馬後炮來了。」

梅念卿冷哼一聲,道,「我這不是沒在嗎,若是我在,哪裡輪得到你們冤枉好人。」

「梅公子將自己說的如此清高,怕是忘記浮生門梅家,出過什麼樣的人物了吧。」

「你……」

眼看兩人吵得愈發不可開交,黎未寒揮了揮手,直接讓楚然把人全趕了出去。

這兩個大弟子平日里一個比一個穩重,一見面,倒是吵得比仇人還厲害。

屋裡驟然沒了人,耳朵清凈,心也清凈下來。

黎未寒看著手裡的的金釵,愣了許久的神。

有些人在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一旦失去,就覺得什麼都不順當,什麼都不合適。

老話說的好。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黎未寒的手指摩挲在金釵上,忽覺得這幾日的時光,都不知是如何過來的。

.

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

秋日水中的荷花已然所剩無幾,唯有荷葉田田浮在水面上。

身著紫色錦衣的少年倚,在畫舫的欄杆上,靜靜看著細雨打在潮乎乎的荷葉上。

薄紗罩在外袍上,腰身朦朧在其中,與這煙雨蒙蒙的嶺南氣候一樣迷離。

「犯相思病呢?」蘇錦飛從船艙中走出來,看著依在圍欄上的人,調侃了一句。

時驚塵回眸懶懶瞥了他一眼,沒有開口回應。

這靈山道的審訊,下來也有十多日了,怎麼還沒有黎未寒那邊的消息。

莫不是牽連到鬼城,事態更嚴重了些。

蘇錦飛靠在邊兒上,背對著河面,嘆了一口氣,道:「擔心你師尊呢。」

「前輩怎麼知道?」時驚塵問了一句。

蘇錦飛聞言,忍不住笑了笑,道:「你這滿眼就寫著「黎未寒」三個大字兒,還用我看出來嗎?」

「很明顯嗎?」時驚塵又問他。

蘇錦飛點了點頭:「你覺得呢。」

時驚塵聞言,略略垂了垂眸。

旁人都看得出來,唯有黎未寒一個人看不出來。

蘇錦飛見他低眉思量,便知他又在胡思亂想。

這春.情萌動,最是難藏。

時驚塵來合歡宗這幾日,茶飯不思的,一看就是對黎未寒情根深種。

如此執念,黎未寒要事日後娶了別人,這小孩兒還不得瘋魔了。

「黎未寒那麼個人,你喜歡他什麼樣?」蘇錦飛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曾經也對黎未寒起過那樣的心思,不過也僅僅是因為皮相。黎未寒若是沒有這副皮囊,照那臭脾氣,他才懶得多看一眼。

時驚塵聽他這麼問,一時也不知該從何答起。

&nsp;黎未寒脾氣不好,從來不會哄人。僅有的那點子貼心,也是他幻想出來的。

到底喜歡他哪一點,時驚塵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今世若不是他,也絕不會是旁人。」時驚塵喃喃道了一句。

他這些年裡,除了報仇從未有過什麼執念,也沒有非得到一樣東西不可的想法。

這叫什麼。

這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便是他,也不可避免。

時驚塵看著水面上的一圈圈漣漪,心下忽地也被打濕,帶著絲絲涼意,泛了粘糊。

被雨水沾染的紗衣貼在內里的錦衣上,失去了飄渺之態。

蘇錦飛靜靜看著眼前的人,忽覺得這人天然有幾分痴情在。

這世上痴情男女最是可嘆。

也不知這兩人,能不能走到一處。他雖有萬般手段,能教授給這人。

可要是黎未寒是因為皮相手段,喜歡上時驚塵,來日也會因為厭倦這一副皮囊而拋棄他。

這世上轟轟烈烈的感情不少,細水長流的情深卻不從來沒有見過。

也不知這兩個人,又會如何。

還真是讓人期待。

他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徑直往船艙內走去。

「天晴了!」

不遠處的拱橋上有人道了一句。

時驚塵抬頭去望,果然見到有日光穿透烏雲灑向人間。

時驚塵垂眸,在碎金點點的水面上,發現一朵亭亭而立的荷。

他探了探身子,想去摘下那朵荷花。

一陣風來,荷花被吹動,指尖擦過花瓣,花未摘到,袖中藏著的月白色碎布料,就那麼落在了水面上。

未待時驚塵將東西撿起來,有畫舫便朝著他們的船過來,將那片布料壓入了水中。

時驚塵心下一慌,正要探出身子去撿,那布料忽地浮出水面,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撿了去。

時驚塵抬頭去看,那撿起碎布料的人,是個一手抱著琵琶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將自己手中的布料抖了抖水,又對著光看了一看,才問他道:「小郎君,這是你的東西?」

時驚塵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那女子見他眉宇間帶了幾分緊張,又將目光落在布料間若隱若現的梅花上,不由問他道:「小郎君,這塊料子,可是哪家姑娘送給你的定情之物?」

這人見時驚塵穿著紫衣,便知他是合歡宗的人,又見他模樣俊俏,便旁敲側擊的試探他有無道侶。

時驚塵聽蘇錦飛說過,這嶺南一帶的女子活潑大膽,看上什麼人,當即便會說出口。

眼下這人這麼問,他便也明了些許這女子的話里的意思,當即直言道:「是我家情郎之物,還請姑娘歸還。」

「情郎?」

那姑娘愣了一愣,一時間面上滿是惋惜。好容易遇到個俊俏的小郎君,居然還是個好男風的。

她咬了咬唇,一雙黛眉透露著些許不甘。

正在二人對望之時,床艙中忽然傳來一個經過掩飾的聲音。

「發生何事了?」

白衣女子聞言,嘆了口氣,道:「是有位小郎君,丟失了情郎贈予的帕子,問我要呢。」

他二人說罷,那船艙的珠簾忽然被掀開。

只見一個玄衣人走了出來,來到那女子身側,問了那船上的人一句:「不知小郎君的情郎,是何人?」

時驚塵抬眸,當即愣在了船上。

「師尊……」

黎未寒看著對面一席紫衣的人,唇角略略彎了一彎,一雙墨色的眸瀲著細碎的光。

「時仙君,可讓本尊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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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懷了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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