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仙尊繪符

第60章 仙尊繪符

白念桃看向百花休的眸子斂了一斂,笑著與黎未寒說了幾句話。

黎未寒來的不巧,這幾日族長外出雲遊,並不能見他。

黎未寒看了百花休一眼,百花休訕訕一笑沒說什麼。

白念桃看著兩人,道:「族長不在,有一個人或許能幫上忙。」

「師姐是說……」

「正是輕如燕。」

傳聞中輕如燕與秋月白,是一同在琉璃棧研習符陣時結為道侶的。二人恩愛多年,連生死契也結下了,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忽地洗了契約,便各自安好去了。

自此這仙門百家中,再沒有哪一對道侶結過生死契。

這世道里,從不缺神仙眷侶,轟轟烈烈,只可惜這轟烈之後,少有平淡與長久。

.

白念桃將兩人領到一處小小的莊園,百花休去安置百花,黎未寒與白念桃先行進了屋子。

那傳聞中的符陣大家,此刻正懶懶靠在桌案后的椅背上翻書。一身破衣爛衫,看著頹廢無比。

「燕前輩,我這兒想像您引薦個人。」白念桃道了一聲,那人才放下手中的書冊,抬頭略略看了黎未寒一眼。

此人看著不過三十有餘,雖然長了滿臉的絡腮鬍,顯得過於不修邊幅,但也能看出來是個十分朗俊的人物。

修仙之人芳齡永駐,黎未寒看不出他的真實年紀。

輕如燕看著眼前的人,看著看著忽地「嘶」了一聲,道:「小後生倒是眼熟的很,也不知是哪門哪派的人物。」

白念桃聞言,即刻介紹道:「前輩,此人正是晚輩說過的黎未寒,當年鎮壓鬼帝,領頭的便是他。」

「黎未寒……」輕如燕思量著這幾個字,反應過來后,看向白念桃的眼眸忽然帶了幾分笑意,「這個我知道,仙尊折梅,小小年紀能被人稱一聲仙尊,必然是有些本事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黎未寒身上,一瞬的功夫,便像是要把人看透一般。

黎未寒還不曾開口,輕如燕便從邊上拿了紙筆鋪在桌上,對他道:「小後生過來是有事要問吧,我這兒有個規矩,要想問東西得先畫幾道符,若是能畫出來,我再回答你。」

「前輩……」白念桃似乎想說什麼,輕如燕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多言。

黎未寒瞥了那桌上的紙筆一眼,即刻挽了袖子,執筆蘸上硃砂,有模有樣地畫了起來。

他這人長得端正,做什麼事也看著十分玄乎。

幾人屏息凝神的等著,輕如燕的神色尤其緊張,就好似繪符的不是黎未寒,而是自己一般。

等到符文繪成,黎未寒收筆的那一刻,輕如燕的目光頃刻間凝了一凝。

「你這畫的……」

黎未寒淡然道:「探靈符。」

符陣界入門的靈符,這老前輩怎麼不認得。

輕如燕聽到他這句話,忽地笑了笑:「你人長得一表人才,畫出的符卻狗屁不是。」

「……」

黎未寒確實不懂符,但從沒想過能得到這樣的評價。不虧是符陣大家,說話果然直白,言簡意賅,一點兒不浪費時間。

輕如燕見黎未寒神色依舊,忽地嘆了口氣,道:「你這符畫得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們倆弄出來的東西,丟給狗,狗都不要,還真是難得,你這人當真姓黎嗎。」

輕如燕這麼一問,黎未寒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了。這符文一類的東西他記得很快,但一畫出來就不是那個味道了。

他知道自己悟性高,天賦差,但從來沒想過能有這麼差。

白念桃見狀,忙道:「黎仙尊出身寒門,不曾有過師父教養,聽聞前輩已然得了個好徒弟,怎麼還在四處尋好苗子。」

這兩天進入琉璃棧的人里,十個有九個都被輕如燕拉過來畫過符,只可惜沒一個能入得了他的眼。

這符陣一事最講求天賦,好苗子用萬里挑一來形容,絲毫不誇張。

幾人正說著話,恰逢百花休安置好那幾隻老虎進屋來。

輕如燕見到百花休,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他指著百花休,對兩人道:「你們讓她認我做師父,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百花休聽見這句話,挑了挑眉,調侃道:「前輩還沒找著徒弟呢?」

輕如燕聽見這句話,捻著自己的鬍鬚道:「好苗子都去靈秀宮了,哪裡輪得到我。」

百花休問他道:「忘憂谷沒有嗎,聽說那尊主夫人的天賦很好,他與魔尊的兒子,天賦能差得了么。」

這魔界的血統,向來是一代比一代好,那沈琉兒雖年幼,爆發起來,殺傷力可不小。

「提起這個我便生氣……」他說到此處,看了黎未寒一眼,頓了一頓,轉了話鋒,道,「小後生,你想問我什麼?」

黎未寒見輕如燕有得商量,便開門見山道:「晚輩想問,這世上可有什麼人所布陣法,能於您和秋月白掌門較量一二?」

輕如燕挑沉默了片刻,道:「活著的沒有了。」

「前輩的意思是……」

輕如燕這句話說的也對,那人每每都是用神識進入旁人的體內作祟,不敢露真身,很可能是因為已然沒有真身。

輕如燕想了想,又道:「人界是沒有了,若想知道,需得去魔界亦或是鬼界。」

人死即為鬼,誤入歧途便墮入魔道。輕如燕的話依舊沒有錯,但還是太寬泛了些。

百花休見他有意吊人胃口,直接道:「這黎仙尊有個小徒弟,今年不到二十,才幫著沈琉兒在仙門大會裡奪了魁首。想來天資不凡,您若是肯幫忙,他必然……」

輕如燕聽見這話,即刻道:「我還有一個師弟和兩趕出門的徒弟。」

「哦?」百花休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就那麼看著輕如燕。

輕如燕咳嗽了一聲,道:「那說好了,若真得到了想知道的事,得把你徒弟借我幾日。」

「那是自然。」百花休替黎未寒道了一句。

輕如燕這才到:「我那兩個徒弟不中用,一個高不成低不就,不愛吃苦,現在在坊間算命。另一個被奸人利用,現下在忘憂谷將功補過。」

「師弟呢?」黎未寒問了一句。

輕如燕聽他問這個,面色沉了一沉,道:「按理我該叫他一聲師兄,原是我對不住他。」

輕如燕像是一下陷進了往昔中,讓百花休倒了杯茶,便開始說起往事。

輕如燕的這位師弟名為梅君華,此人乃是魔界聖女與浮生門弟子生下的孩子。

梅君華雖有魔族血統,卻從小被養在浮生門,後來因其母親的身份被發現,浮生門為了斬草除根,便和同幾個門派,誅殺了他母親,並將梅君華趕出了浮生門。

梅君華流落在外,最後被雲遊的族長撿回去,養在了身側。因知其有魔族血統,族長便不曾讓他研習靈符。但梅君華的天賦奇高,看到的靈符,只需一眼便能繪製出來。

秋月白身為族長的大弟子,琉璃棧的大師姐,對這個撿來的孩子格外照拂,時不時偷著教授他一些簡單的靈符。

兩人的關係不淡不遠,直到輕如燕這麼個十分逆天的符陣天才拜入琉璃棧后,族長和白念桃的眸中,便再沒有梅君華這麼個小孩兒。

「我非有意要奪去他的光彩,實在是族長下了死令,不準任何人教授君華符陣。再後來,我與秋月白結為道侶,君華便賭氣離開,回到忘憂谷。」輕如燕說到此處,忽地嘆了口氣。

那忘憂谷向來對魔族的血統格外看中,這人一回去,幾乎要被捧上天去。

百花休拍了拍桌子,把這人感傷的心思拉回來。

輕如燕接著道:「那會兒的忘憂谷不比現在,掌權的是個嗜血的魔頭。他二人在一處,霸佔忘憂谷幾十餘年,將整個魔界與人界攪的天翻地覆,還是新任魔尊聯和督護府將他鎮壓的。也是他死之後,忘憂谷一眾人等,才開始避世隱居,重回安寧。」

白念桃聽到此處,眸光忽地動了一動。

後頭的事便人盡皆知了,那新任魔尊上任后,一眾門派仍對忘憂谷的人十分忌憚,便趁機發動了仙魔大戰。新任魔尊與尊主夫人,便死在了那一戰中,只留下了一個幾歲的孩子,也就是現任魔尊沈長星。

魔界損失慘重,到如今都沒翻過身。

「是我對不住君華,也是我對不住尊主和夫人。」輕如燕嘆了一句,黎未寒能很清楚地看到,他臉上化不開的傷悲。

輕如燕說的這些事,跟黎未寒聽到過的不一樣。

督護府的編年冊子里,寫著發動仙魔大戰的原因是忘憂谷得寸進尺,屢次挑釁。不止如此,那冊子里還從來沒提過浮生門和魔界聖女這一段過往。

這些往事,都被他們抹去,就好似從始至終,錯的都是忘憂谷的人。

黎未寒聽到此處,也大概懂了一些。

那梅君華被鎮壓,必然不甘心,想來是趁著仙魔大戰兩方混亂,破陣逃了出來。

封印人的陣法不能封印活人,大多是封印已死之人的魂魄。那梅君華沒了肉身,若是逃出來,必然不能很快見人,如此才需要更多的靈力以恢復肉身吧。

他身上的靈力橫衝,惹得那梅君華蠢蠢欲動,卻又不敢直接對他下手,所以才從長計議。

「如此,便都說得通了。」黎未寒淡淡道了一句。

百花休聞言,問他道:「黎仙尊是懷疑,那梅君華逃出來了嗎?」

黎未寒點了點頭,輕如燕卻拍了桌子,道了聲「不可能」。

「那是我與秋月白一同布下的陣法,他不可能衝破,你懷疑的人,絕不可能是他。」輕如燕十分篤定。

黎未寒抬眸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是與不是,一看便知。」

既然布了陣法,去那封印之地一看便知曉了,無需浪費口舌來爭論。

輕如燕聞言,一雙堅定的眼瞳,也多了幾分疑惑。

幾人的動作很快,起了疑心,即刻便往封印那梅君華的望都山去。

望都山在琉璃棧道以西的荒漠,黎未寒剛一落地,便染了一身的風沙。

沙子被風卷著刮過臉頰,如同小刀割在肌膚上一般。

輕如燕望著面前的高山,抬手一揮,山頭便顯出了整個陣法。

「你看,這符陣不是好好的嗎?」他說著,便對那山頭喊了一句,「師弟,我來看你了!」

此話剛落,登時山搖地動,山上的一處洞穴中爆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

「你還有什麼話說。」輕如燕看著黎未寒,問了一句。

黎未寒定定看著那山頭,驀地一雙墨色的眼瞳漸漸染了金色。

他抬手,發間的梅簪很聽話地落在胸前。

黎未寒捻決,啟唇道了一個「破」字。

那梅花簪得了令,在頃刻間長大,箭矢一般朝著那洞穴飛了過去。

輕如燕靜靜看著,只見那梅枝入洞,整個山頭的陣法褪去一層色彩,在一瞬間現出了裂縫。

「怎麼會……」

怎麼會有裂縫。

隨著蓋在上頭的陣法漸漸消失,真正的陣法在不斷顯現。

不是陣法完好無損,而是那梅君華逃走時留了一道神識在其中作掩護,另在帶有裂縫的陣法上,蓋了一層新的陣法。

如此才叫一直待在忘憂谷贖罪的輕如燕,到如今都深信不疑。

輕如燕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回頭,狂風卷著黃沙,紛飛的髮絲下,一雙金色的眼瞳正凝望著自己。

黎未寒的目光中似有悲憫,悲憫之下,更多的是涼薄。

他像是個作壁上觀的人,自始至終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唯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感慨萬千,此刻多說無益,只有抓緊時間處理了這件事,才可以獲得一時片刻,來感慨,來評價。

他並非天生無情,實在時局複雜,來不及表達。

道是無晴卻有晴,他從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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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懷了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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