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言軼語:1

雜言軼語:1

我獨自坐在池塘旁,脈脈地看着,裏邊,空無一物。

--22.04.07

外一篇

我與史鐵生

小時候,阿娘總說,外邊的世界可是咱這山溝溝里比不得的,莫說那霓虹燈下聳屹雲端的高樓。外邊啊,就連那荒棄的園落都氣派的很。

阿娘還說,有一座園落吧,已經有四百多年歷史了,雖然它的大殿檐頭的琉璃嚴重剝蝕,門壁上耀眼的朱紅也已淡褪,而玉砌雕欄更是坍塌一大段。但是,其中的氣派倒是不減當年。要知道,那裏可是皇帝祭地的地方。

是了,畢竟是皇帝的東西,又豈會平淡無奇?想來也不可能嘛!如此一來,更對這地方神往了,死死揪著阿娘的衣角,鬧着一定要去那園落一探究竟。阿娘沒轍,一本正經的唬我,說那裏有個叔叔,腳踏着雙足怪物,是專門收拾不聽話的小孩的。呵!好傢夥,這可不能去嘍。

後來啊,才曉得阿娘念叨著的地方叫地壇,這倒是真的。不過嘛,怪叔叔就純屬無稽之談,可這裏倒真有個「怪叔叔」也確是腳踩「雙足」怪物。這也的確算是個怪叔叔,只是吧,他怪在文章。

到現在,我才算是真正來到了地壇。打算去追尋阿娘口中的那怪叔叔。哎?怪叔叔是誰都不知道,找個嘛子?

嗨,這都不曉得啊?那回去算了。嘿!急啥子,咱老叔叔這不來了。

哦,來了,哪裏?

這不,祭壇旁老柏樹跟前搖著個輪椅的那位。是他啊?可不是么。我當誰呢,敢情是史老爺子啊。你當誰呢。好吧好吧,正題呢?凈和你瞎嘮了。

那走唄,找史老爺子去。

老爺子,我來看你了。最近安好啊?

史鐵生聚緊瞳孔,向上扶了扶大框眼鏡。仔細的打量著。

我們見過?你誰啊?

嗨,史老爺子好記性。額,沒見過,但我認得你啊。

哦,老嘍,總想着以前的事,不中用嘍。剛剛還琢磨着你是哪家的後輩,既然不認識,那算了。你個小娃娃找我作甚?

史鐵生向輪椅后微仰,雙手交合著,又不時用餘光瞥向我。

嘿!我個小娃娃想找你嘮嘮,聽你講一講你的故事,悄悄告訴你,你的《我與地壇》很受歡迎。史老,您就跟我說說唄,我好不容易來一趟嘛。

哈哈,你個有趣的娃子,那好,我就和你講一講。六九年,我作為知青,到延安「插隊」,在那片黃土高坡灑下了我的活力,我們二十個插隊生在哪裏藉著煤油燈刻苦的學唱「黃歌」像啥子《喀秋莎》啦,《莫斯科郊外的夜晚》啦,唱的不亦樂乎。哎,那專註程度可是不亞於學毛選了。

史鐵生似乎意猶未盡,不過臉色很快沉了下來。

可命運戲弄人啊,七二年我就因病致癱,無奈之下只得返京。我雙腿殘疾,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一切在我面前都是迷茫的。我幾次想要草草結束生命。那時的我真的很痛苦,我抱怨命運不公,怨恨著這世界。我怎麼就這麼倒霉!

他的眼角似乎泛著點點淚花,但又強忍着不去落淚。

當時,我覺得我大概是這世間最倒霉,沒用的人吧!我常常是脾氣暴躁的從家裏離開。好在遇到了地壇公園,在這裏,我總能平復我的心境。不過,那時的我,真不是個好東西!不了解母親,自己還常常無所謂的發泄,後來啊看到母親因為我這不懂事的兒子的殘疾比我承受着更大的痛苦,內心更不是滋味,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真是懦弱。

史爺爺,我看您的《我與地壇》發現您寫地壇的部分並不多,那為什麼要以此命名呢?

哈哈,你個娃娃,別急嘛,我慢慢說來。咱接着上面的,在那之後啊,我就時常來地壇公園散心。在這裏,總能讓我混亂的大腦平靜下來,讓我去思考。後來啊,我才發現,當初的自己是多麼可笑,多麼懦弱。那時的我,太過於將自身的不幸放大化了,我只能看到自己的不幸,卻忽略了別人。當再看看周圍的人群時,我發現每個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對的命運,而每個人的命運都佈滿了坎坷,只是呈現出不同的方式而已。

史鐵生停頓一下。

生命本來就是不圓滿的,生命的意義本來就是在於自己的選擇和抗爭之中,只有勇敢地面對命運的殘缺,挑戰命運,才能體現出生命的價值來。而這些都是我在遇見地壇之後所領悟的。

地壇本來是沒有生命的,在這裏,有我童年的記憶,五十年來,我還是在圍着地壇嘛,搬了幾次家,倒是與它關係更近了。呵呵。而這之後,這裏又交織了我的苦樂哀怒。現在,你懂了么?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抬起頭后發現史鐵生已經搖著輪椅慢慢淡出我的視線。只留下背影彌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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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語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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