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少主降世
「卵……生?」卡斯特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他順著沉香的示意他的方向看去。
安娜手裡捧著的,是大概兩隻手剛剛能包覆住大小的灰色的一枚蛋。蛋的表面遍布著藍色的晶瑩棱晶,微微地散發出一縷縷寒氣。
「嗯?」卡斯特指了指那枚單。
「嗯!」沉香點頭。
「嗯嗯?」
「嗯嗯。」
「這就是她口中的『少主』?」
「沒錯。」
「他們族人歷盡千辛萬苦從北境帶出來的,就是這顆蛋?」
「……沒錯。」
「那隻銀白色巨狼,牠小時候也曾經是這麼個精緻的小東西?」卡斯特的表情變得精彩了起來。好像幾十年來構建起來的世界觀就這麼崩塌了。
「確實應該是這樣。」
「所以究竟為什麼狼會下蛋啊!狼下蛋了那雞鴨鵝還有林鴞要怎麼辦?」卡斯特感覺自己遇到了追求知識的生涯中最沉重的一次打擊。
看到卡斯特三觀都開始搖搖欲墜了,沉香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話來寬慰他,只能評價一句:「……所以你看,生命,很神奇吧?」
卡斯特堅定地搖了搖頭:「在蛋孵出來之前我是不會相信的。」
沉香用諾斯語問安娜:「這枚蛋大概要多久能孵化出來?」
安娜用諾斯語嘰嘰咕咕回答了他。
沉香對卡斯特說:「冰原狼的蛋孵化時間不確定,少則一月,多則兩年。」
「這種生物也太隨便了吧?這麼隨便的孵化時間,要怎麼才能讓物種繁衍壯大啊。」
沉香心道,區區兩年算什麼,你是不知道,在我們那兒,還有人懷胎三年才生下來的呢。
「我感覺有什麼東西裂開了。」卡斯特目光獃滯地說。
沉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三觀也太脆弱了吧?」
卡斯特醒了醒神:「不,我是真的聽見有什麼東西裂開的聲音。」
啊?不會這麼巧吧?沉香心道。
人群里聽力視力超群的幾個獵人已經叫了起來:「好像是蛋裂開了!」
人群外目光交匯的地方,安娜直愣愣地看著手中的蛋殼上的裂紋越來越深、越來越長,像幾道落雷一般從蛋殼頂貫穿到底,碎裂成了三四瓣不均一的大小。
一個黢黑又濡濕的毛團散發著瑟瑟寒氣,出現在安娜的手掌中央。
是一隻黑色的眼睛都尚未睜開的小狼崽。
小狼從蜷縮的狀態清醒過來,迷迷糊糊地將周圍散落的蛋殼盡數嚼碎吞下,只剩下一片蓋在牠頭上的。然後牠睜開了圓圓的眼睛,露出冰藍色的瞳仁,抖擻抖擻小小的身軀,在安娜的手掌上站了起來,挺直了胸膛,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小小身軀里全部的力氣,對著天空中的月亮發出一聲清脆又嘹亮的嗥叫。
「汪~」
卡斯特問:「冰原狼是這麼叫的嗎?」
沉香回答:「我不知道……」
「但是有別的生物是這麼叫的沒錯吧。」
沉香沒有搭理他。
安娜畢恭畢敬地捧著小……狼(?),後者正親昵地用臉蹭著她的大拇指。
沉香湊上去,掀掉小狼頭上的一片蛋殼,湊到牠的嘴邊。
小狼馴順地嗅了嗅蛋殼,隨即睜大冰藍色的眼睛疑惑地看著沉香,片刻后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
「痛痛痛!!」
沉香用力甩動右手,但是小狼就是死死地咬著他的手指,死不鬆口。
安娜驚慌失措地控制住他的手,將小狼從上面摘了下來,抱在懷裡不停地摩挲後背,安撫牠的情緒。
「你幹嘛!」安娜滿臉嗔怪地怒視著沉香。
「明明是這個小畜生先咬了我。」
沉香看了看手指,上下被咬穿了四個血點出來。
安娜氣憤地說:「你這是大不敬!狼主要咬死你那也是你的榮幸。」
沉香氣不打一處來:「別把你們的那一套強加到別人身上。在你們部落里牠可能是個什麼狗屁的神,但是在我眼裡它就是個充滿攻擊性的畜生。」
「你!」
沉香用左手擠著傷口,依舊不依不饒:「這小畜生,咬人居然這麼疼?它的狗牙該不會有毒吧?」
卡斯特卻已經按捺不住好奇心,湊了上去。
「這就是冰原狼的幼崽嗎?」卡斯特喃喃自語。
安娜雖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但是也看得出來,這一群亞琛人中,要數這個鳥窩頭中年人身份最高,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顫顫巍巍地將小狼捧到對方面前。
小狼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卡斯特,然後輕蔑地把頭轉了過去。
愛雅和阿琪湊了過來,小狼親切地用臉頰蹭她們逗弄過來的手指。
珀西瓦爾和道爾等人過來則又換上了一副臭臉。
卡斯特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小傢伙難不成是看不起我們這些男人?」
沉香沒好氣地薅著小狼的脖子提起來,把牠整個翻過來,看了一眼哂笑說:「唷,帶把兒呢,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居然還是個色狼。」
小狼偏過頭,對著他的左手又是一口。每隻手各四個血洞,也算是湊了個對稱。
愛雅吃吃地笑著說:「真是奇怪,牠對別的男性也不過是愛答不理,但是為什麼就是偏偏喜歡咬你。難不成是你咬起來的口感比較好?」
沉香越想越氣,踱步朝著營地的外圍走去,但是手上火辣辣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楊戩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塞給他幾片葉子。
「幹什麼?」沉香沒好氣地把腦袋偏到一邊。
「嚼碎,外敷。」楊戩對他說。
愛雅心想,你果然還是會講話的,我猜對了。
沉香不情不願地照辦了,惡狠狠地嚼碎那幾片說不出名字但苦得出奇的野草葉片,塗抹在傷口處,痛感片刻就減少了一大半。
還沒來得及感慨草藥的神奇,就聽見安娜在人群里用諾斯語高呼:「少主大人,您要到哪裡去。」
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個黑乎乎的毛球突然出現在沉香身邊。
確切說,是出現在楊戩的腳下。
在眾目睽睽之下,冰原狼狼主的嫡系血脈就這樣親昵地抱住楊戩的腳踝,發出馴順的奶音。
沉香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隻小狼崽子,該不會是那個傢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