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弗洛里安娜

諾斯族少女警惕地注視著他面前的這個人。

這個人的長相跟她印象里見過的異族人都不太一樣——無論是會變戲法的羅姆人，還是住在森林裡的薩維治人。看慣了諾斯族那些滿臉是刺青的糙漢子，她居然覺得這樣一張有異族風情長相的面孔看起來想當英俊。

諾斯族天性中就有一種對稀有事物的熱衷和追求。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把這個少年綁走作為戰利品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眼下這個局面，她知道自己只能任人宰割。這幫人剛才對付巨狼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裡了。尤其是為首的那個頭髮像馴鹿啃咬過的冰原苜蓿一樣的人，還有他旁邊那個像野豬一樣的大個子。

「你叫什麼名字？」這個黑髮的年輕人突然開口問。

「？」諾斯族少女一時之間懵住了。為什麼對方一開口居然是諾斯族的語言？

沒有得到回應，年輕人又開口說道：「想登上長船就不能沒有斧頭，想邁入英靈殿就不能沒有名號。告訴我，你的名字。」

前一句是諾斯族人耳熟能詳的諺語。後面的一句則是異族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諾斯族的俚語表達。

少女疑惑地看著這個年輕人，眼神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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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來到這個世界，沉香就發現自己已經掌握了亞琛的語言，熟稔得如同使用了十多年的母語一般。甚至很多艱深晦澀的表達連愛雅都直呼聽不懂。

或許自己對諾斯族的語言也能做到相同的事情？沉香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詢問對方的姓名。

這名諾斯族少女沒有回答他。

難道是語法錯了？還是發音有問題？沉香不理解，又嘗試著加進去一些諺語來表達。

少女依舊沒有接茬，甚至看向他的眼神更加疑惑了

周圍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這讓沉香稍微有些下不來台。

大姐，你好歹吱個聲啊，我如果能聽懂你說的話，那我這心裡就有數了呀。他在心中暗暗央求。

就在沉香已經放棄，轉身離開的時候。

「我叫弗洛里安娜，弗雷索瓦爾德之女。你也……你也可以叫我安娜。」

諾斯族少女突然崩出了一大段話語。

沉香滿意地點點頭，分別對卡斯特和愛雅眨了眨眼。

卡斯特詫異地湊了上來，問沉香：「你真跟她能溝通上？」這對他來說頗為難以置信，但是這兩個人確實用聽上去就很像的語言嘰里咕嚕地交流了兩句，不由他不相信。

沉香聳了聳肩，算是回答。

「你是怎麼辦到的？」卡斯特追問。

「呃，諾斯族語言跟賽里斯語言其實挺接近的。我就用我們當地的方言試了一下，沒想到她就聽懂了。」

「真的？」卡斯特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不信你問他。」沉香拿手一直人群里的楊戩。

所有人都望向楊戩。

楊戩人畜無害地一一跟這些有目光接觸的人點頭示意——儘管他並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

儘管放棄了對這蒼白的解釋進行推敲，卡斯特依舊用一種「我好像上當了但我不知道上了什麼當」的表情問：「那你問她什麼問題，她又是怎麼回答的？」

「我問了她的名字，她說她叫弗洛里安娜，是弗雷索瓦爾德的女兒」

「沒有姓氏，但卻會講出父親的名諱……聽上去確實符合北境異族的取名風格。」

卡斯特拍了拍沉香的肩膀：「勞煩你在中間幫我們翻譯一下了。」

「算不算你欠我個人情？」沉香笑著問。

卡斯特也不生氣：「遊學者大師的人情可是很貴重的，你確定你自己能要得起嗎？」

「試試看咯。」

「那你幫我問問她，諾斯劫掠者向來不會深入內陸，她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有什麼目的？還有，那些追殺她的冰原狼又是怎麼回事？狼群首領不會無的放矢，她一定知道些內幕。」

沉香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轉頭用諾斯語問安娜：「狼為什麼追你？」

不等安娜回答，卡斯特就打斷了他：「等下等下，我剛剛說了那麼多，你翻譯就這麼一句？」

沉香說：「吶，諾斯語言是很博大精深的嘛。一個短語可以涵蓋很多的含義在裡面。」

「我怎麼覺得你在糊弄我？」

「遊學者大師怎麼會被人糊弄呢。安心啦安心啦，諾斯語就是這樣的。」

「狼為什麼追你？」沉香又看向安娜，重新問了一遍。

安娜說：「父親跟我說，狼主丟失了神性，祂發瘋了，要屠殺自己的子嗣。大祭司跟父親偷偷帶出來了狼主最後一絲血脈，託付我將祂帶到亞琛來，等待新狼主在這裡長大，羽翼豐滿牙尖爪利之後，重新回到冰原，眷顧祂的子民們。」

「等等你讓我理一理……冰原狼是你們的圖騰和神靈對吧？然後老狼主要殺小狼崽，你們把小狼偷了出來……牙尖爪利我能理解，羽翼豐滿？你們的狼主神，還長翅膀？」

安娜點頭。

面對匪夷所思又遠超見聞的回答，沉香又問了一些有關狼主的細節，安娜也都一一答覆。

沉香理了一下思路，轉過臉來用亞琛語跟卡斯特說：「她說她偷了冰原狼狼主的東西，狼主來追殺她，不得已跑來這裡的。」

卡斯特深吸一口氣，儘力展現出自己的涵養，說道：「你怕不是拿我當傻子玩。剛才你倆明明有來有回地說了十幾句，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一句話帶過？」

「呃，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諾斯語也是一門很繁瑣的語言，畢竟他們那邊不太發達，十幾句話可能表達的就是一個詞語的含義。」

「我確信你是在騙我……雖然我沒有證據。」卡斯特確信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拿遊學者大師當傻子的不知死活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