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神戰餘波

在星花交匯的地方，粉色的花海上，軒轅夜宵與庄堯並排躺着。

「庄堯，你覺得這個世界的神是什麼？」軒轅夜宵如是問。

庄堯一時答不上來，他一直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根本不相信神的存在。雖然這個世界確實有神，但祂們與神話傳說里的神相卻甚遠，祂們會害怕，會畏懼死亡，會爾虞我詐。

當庄堯見到愛麗絲的時候，他終於確信，這個世界沒有真正的神。所以，若問神是什麼，他答不上來。

「告訴你個秘密吧，我即是神。」軒轅夜宵理所當然地說着，「其他那些神不過是持有神核的人，只是擁有強大能量的個體。但我不一樣哦，我是幻想之核的持有者，更是幻想之核本身。」

「夜宵姐，你是神核成精？「

「哈哈，可以這麼理解哦。所以我一直不理解，那些有神核的傢伙在怕什麼，神核離體又不會死，而我只是想把自己變得完整而已，身體上缺一塊的感覺很難受啊，何況是缺了八塊。」

「那你現在要把空間之核收回去嗎？」

「不，還不是時候，我還需要你幫我收集神核呢。而且之前，我突然離開就是因為忍不住了，差點兒把你吃掉。」

雖然軒轅夜宵的說法很奇怪，但庄堯明白，她那時是忍不住想把神核吸收掉才選擇突然離開的。

神核是原初混沌分裂出的，天然具有再次融合的傾向，而軒轅夜宵是神核本身。如她曾經說的，神核是和她的四肢一樣重要的東西。

「夜宵姐，那原初混沌到底是什麼？」

「是完整的我。」軒轅夜宵沒有絲毫隱瞞地說。

「你真的會讓宇宙寂滅嗎？」

「祂們覺得我會，畢竟宇宙也是我的一部分。但你認為呢，你會把掉落的頭髮裝回去嗎？」

庄堯總感覺軒轅夜宵的話里有不少矛盾的地方，沉思許久后，他在心中得出了答案：「夜宵姐，我怎麼幫你收集神核呢，我現在連准神級的能力都沒有。」

「呵呵，要不是你，愛麗絲根本不會讓自己的真身降臨。不久后，命運與生命也將下場，我還需要你幫我呢。」軒轅夜宵笑着說，「如果你覺得自己太弱小了，沒關係，神戰結束後去晨曦國吧，你將在那裏成為真正的神核持有者。」

突然，軒轅夜宵的身體逐漸透明，她看着庄堯，溫柔地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不久之後，晨曦國見。」

庄堯看着無盡的星空，心想，夜宵姐，你就這麼走了，我怎麼出去！？

星夢園中，不，應該說曾經存在星夢園的土地上，洛夢涵從一片廢墟中爬出，正好撿到了一張八卦圖。這無疑就是准神級空間類靈核製成的法器「乾坤」。

身為準神的她看得出，自己和這法器的融合度非常低，如果貿然使用，十有八九變成魔物。

但神戰的餘波更加恐怖，她恨不得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

地震，龍捲風，無盡的暴雨與無休的雪在這片土地上肆虐著，所有生物的腦子裏都被持續性的，或多或少的灌入著無法理解的知識，幾乎要把他們的大腦撐爆。

天穹上的極光若隱若現，只是看着就會讓人陷入瘋癲，沉迷於幻想。無數的幻想生物從畫中跑出，不應有的存在於這片土地上橫行。

這裏儼然已成為新的神戰遺跡，准神以下的存在寸步難行，准神以上的存在也不想多待片刻。

她要離開這裏，必須離開這裏，否則神戰的餘波將毀滅她。

但她剛才與羅澤校長的戰鬥中吃了一招，如今兩腿沒有絲毫知覺。

羅澤校長還在廢墟中埋着，他全身沒有任何知覺。洛夢涵怎麼也想不到，羅澤校長簡直是個瘋子，為了自己信仰的神靈，居然使用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能力。

若非洛夢涵運氣好，她早已葬身此地。數十萬米的高空中，一顆隕石從天而降，那也是神戰的餘波，災厄之核的影響。

這片土地已經面目全非，這種級別的隕石撞擊已經無所謂了，但洛夢涵可受不住。已經重傷的她，若是再被隕石砸一下，自然是必死無疑。

她看向手邊的乾坤，命運類的准神有能力看到事件發生的概率，因而她知道，如果使用它，自己變成魔物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所謂的運氣也不過是一種概率，她有着改變事件發生概率的靈核能力，但這種事件難以更改，她最多把百分之一的生存希望改成百分之二。

這是一場豪賭，要麼逃出生天，要麼變成S級的魔物永遠徘徊。當然，還可以選擇被隕石砸死，那樣應該比變成魔物要死得更輕鬆。

能成為準神的都是瘋子，要麼是信仰神的偏執狂，要麼是想着弒神的不敬者。她也挺瘋的，當然不願意趴着等死。

眼看着隕石即將落地，洛夢涵抓起「乾坤」，想着煙雨城的模樣，想着家的模樣。

在那和風細雨里，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地分佈着，從早到晚，歌舞不絕，市井繁華。

煙雨城中，李師師正和四個美女躺在床上玩樂，正在興頭上，忽覺危機降臨。

她設下的警戒結界被觸發了，有某個准神級的存在來了。

煙雨城的某個賭場內，某個存在扭曲著空間降臨了。李師師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身上只披着一塊白布。

幸好李師師及時趕到，那個恐怖的傢伙並未造成太大的災害。

原是星夢園的廢墟之上，蘇扶光和曦月各退一步，不再互相阻撓，是接着找庄堯還是趕緊離開都任憑對方。

繼續爭鬥毫無意義，只是給這廢墟上徒增兩顆准神級的靈核罷了。

三位神靈戰鬥的餘波影響着這片土地及上面的一切，那原是星花交界地的神戰戰場變得更加扭曲又恐怖。

這片土地註定變成永遠的荒蕪之地，將永遠不適合任何生命生存。

神戰的餘波震顫著魔山，山中魔物亂作一團，不少竟往山下跑去。但跑到山下也是死路一條，如今的這片土地，想離開的話至少是個准神。

雖然芙娜和安全部的眾人已經盡全力將星夢園內的師生轉移走，但還是有很多人葬身此地。「乾坤」製作的傳送門已全部報銷，智慧實驗室早就成了廢墟，裏面的資料庫不復存在，學生證也失去了作用。

因此，曦月失去了聯絡庄堯的手段，也不知莫凌風現狀如何。她倒是不擔心芙娜，畢竟那位可以在更混亂的無盡雪原中生存。

一眼望去儘是漫天黃沙，舉目之間唯有廢墟林立。這片土地不久前還充斥着夢想，灑滿了少男少女們逐夢的汗水。但神戰發生后僅幾個小時，夢碎了，這片土地上只剩下無盡的破敗。

曦月信仰著生命之神，從小聽着那位神靈的故事長大，她知道神靈擁有無窮的偉力，但今天才終於真正理解那力量的恐怖。

所謂的准神，在神靈眼中和凡人也沒什麼區別吧。真正的神靈肯定不會對靈核的等級加以區分，那沒有意義，在祂們眼裏都一樣。

看着眼前的末日景象，曦月的信仰不禁動搖，擁有如此偉力的神真的需要人來信仰嗎，祂們在乎嗎，渺小無力的人在祂們眼中到底是什麼？

「慈悲的萬物之母啊，您究竟為何賦予生靈生命呢，明明我等生靈如此渺小。」曦月呢喃著，她沒渴望得到回應，只是說出了心聲。

曦月面前，一個秀髮烏黑，長發披肩，神態從容的少女忽然出現。少女腳下的荒地上出現了綠草紅花。

曦月現在一眼便認出，她是生命之神的一個分身。神出現了，為回答她的問題而來。

「曦月，你們好像誤會了。我從未賦予任何生靈生命，反而有很多生命因生命之核的影響發生了異變。」少女懷着歉意說，「其他神靈也是，祂們從來沒有主動賦予人類什麼東西，但人類把一切無法理解的事物歸咎於神。人信仰著神，我們利用着這些信仰。」

曦月的瞳孔震顫著，十幾年的信仰瞬間崩潰，她領悟道：「所以，神本質上，只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生命而已啊。」

「是啊，」生命之神親口承認，「我們不過是擁有原初部分力量的人，從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所以，我們有很多事辦不到，很多事需要請求你們的協助。」

「你想我幫忙做什麼？」曦月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生命之神的分身，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位神靈。

「我現在和命運之神互相糾纏着，騰不出更多力量去尋找庄堯了，請你先別離開這裏，請你找到他，帶回晨曦國。」

「晨曦國……」曦月回想着自己的國家，想到了她的人民，仔細一想，晨曦國只是信仰著神，從未依靠過神。

「你是叫，夢心瑤對吧？」曦月向生命之神詢問道。

「對。」夢心瑤點頭說。

「我這就去找庄堯，把他帶回去。報酬是，你知道的關於神的一切。」曦月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一個先前從未有過的想法浮現在曦月腦中，她想，晨曦國的神從未眷顧她們，從未施予恩惠，那為何不能換一位眷顧人的神呢？不是改變信仰，而是改變神。她忽然想試試，想看看神靈的高位究竟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