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我是黑戶

「千年堂！」

跨過門檻，六千刀一把將洛鳴擱在了櫃枱上。

「小六！你幹啥呢？」楊大頭指着他問道，屋裏好幾個病人也一下愣住。

他一手叉著腰，一手指了指洛鳴身後一整面牆的葯櫃，慷慨豪氣道：「師傅要什麼……隨便拿！」

這下有點意思了，洛鳴趣味一笑。

「臭小子你敢！」楊大頭剛要上前阻攔，被六千刀抓着後背衣領一手拎了起來，像提小雞子似的。

楊大頭懸在空中手腳亂踹，眼看着洛鳴向她聳了聳肩，一臉委屈的撇撇嘴：「大頭爺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的！」然後搓着手一扭屁股轉向葯櫃蹦了下來。

拽過一個大膠袋，翻箱倒櫃拉開幾十個葯抽屜，貪婪的眼神一下亮了：「啊~~~~~~這個好這個好……哎呀！這個更好……還有這個哈哈！真是想啥有啥！」

「我手拿流星彎月刀喊著響亮的口號……」他不光白拿，還哼著小曲氣人！

真是土匪啊！

0元購啊！

捏起一顆人蔘，轉身問『空中』的楊大頭：「幾年的？」

「不值錢！真不值錢！」楊大頭立馬答道。

洛鳴：「雪山黃金草？」

楊大頭：「人工養殖！都是人工養殖的！」

洛鳴：「這不是馬鹿茸，是梅花鹿茸對嗎？」

楊大頭：「……」

「噢！你猶豫了！」洛鳴邪魅一笑，抓起一把塞進口袋。

「啊~~~~~~啪！」楊大頭慘叫着給了自己一巴掌。

一通打砸搶！看着袋子裏的戰利品，洛鳴滿意的點了點頭；兩分鐘前，楊大頭就已經罵到他祖宗十八代了，此時正面色鐵青的耷拉着腦袋。

「謝謝大頭爺！」二人齊刷刷的給楊大頭鞠了一躬，然後拉着手開開心心的唱着山歌跑了。

順了幾十種香料，洛鳴相當有成就感，他和六千刀迫不及待往回趕，可剛進酒吧就看到兩個身穿警員制服的人在和鹿欺說話。

鹿欺神態常有的從容，在看到洛鳴后才稍露難色，這讓他預感不好，感覺可能和自己有關。

「洛先生……」鹿欺先一步招呼洛鳴，再想說話卻被人搶先。

「請問您叫『洛鳴』嗎？」一位身着警員制服的年輕女子問道。

洛鳴看了眼鹿欺又看看她，點了點頭。

「您是不是有個叫『脫脫』的妹妹？」

「請問有什麼事嗎？」洛鳴反問道。

「是，還是不是？」年輕女警眼神變得凌厲，並一直觀察他的表情。

「六哥，快到中午了，你先上樓吧。」鹿欺說道。

「不行！他得跟我一塊上去，他得教我做菜！」

「你是『莽六』？」女警的表情一下變得凌厲。

「咋的！你餓啦！」

「噗~~~~~~」洛鳴差點噴笑，然後將一大兜子香料遞給六千刀：「六哥，你先上樓等我，我馬上上去。」

「不行！」六千刀一揚手：「這倆兔崽子沒安好心！你得跟我一塊上去。」

「放肆！」女警俏臉一紅：「『鐵勺惡童六千刀』你好大的口氣！」

「嗚~~~~~~哇！」洛鳴驚的一嘟嘴：「原來六哥是江湖中人啊還有綽號！敢問是陸路來的、還是水路來的？」

「夠了！」鹿欺一聲鳳鳴！壓低聲音凝視着六千刀：「六哥，上樓去，現在。」

六千刀像是中了魔法一般，兩米多的身高頓時矮了一截。他重重「哼」了一聲，一把拽過香料口袋，氣哼哼的大步離去。

鹿欺舒展眉宇，微笑的對女警說：「您請繼續。」

女警昂首挺胸，絲毫沒受剛才的影響，轉而問洛鳴：「請出示一下您和您妹妹的證件。」

「證件？」洛鳴毫不在意僅僅兩秒……突然臉色一變！「我擦！我沒證件！」

他臉色一變，鹿欺也跟着心頭一緊，擔心的事情似乎應證了。

女警看了看他二人神情，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洛先生，有人舉報您和您的妹妹：屬無籍、無戶、無證人員。如果您有證件請交於我查實；若沒有，請您和您的妹妹跟我走一趟吧。」

洛鳴一時不知所措，他從來沒想過會遇到這種麻煩。

在過去，根本沒人會查他的身份證明，他那張臉就是證件，走到哪刷臉就夠了；若真是需要本人持證辦事，也會有專人為他操持。

這種生命中從來沒在意過的東西，現在卻成了他無法迴避的麻煩。

「洛先生，我需要查看你的證件。」女警再次重複道，已經不再用「您」這個稱呼了。

目前這種狀況無可逃避，甚至連一個合理的借口都編不出來，他的生活經驗中，這一塊是空白的。

「我……沒有。」洛鳴鎖著眉頭坦然道。

女警似乎有些得意：「那好，請跟我走吧。」

「請稍等！」鹿欺突然開口。

她拿出電話撥了幾個號碼，接通后笑吟吟的問候了一聲：「唐總好啊！小妹好幾天沒看到您了，我這收了兩瓶好酒……」

寒暄幾句后入正題：「洛先生，您聽過他的，呵呵！身份證件遺失了，還沒來得及補辦，您的人過來辦事，不知可否通融一天，我會親自帶他過去處理……好！好！給您添麻煩了……」說着，他將電話遞給了女警。

「做什麼？」女警當然知道她的意思。

「唐總探長，煩請您聽一下。」鹿欺微笑着說。

「抱歉！出警期間我不允許接聽來源不明的電話。」

鹿欺依舊滿面春風：「請您還是接聽吧，這是一件很小的事，不是嗎？」

女警紋絲未動，凌厲的盯着她，同時從腰間抽出了手銬。

鹿欺淡淡一笑，收回電話放到耳邊：「唐總，感謝您！都處理好了，小妹這就去拜訪您。」掛上電話后她將小滿喚來，吩咐他包了一瓶好酒，然後看向洛鳴：「我跟你一起去。」

「洛先生，也請您的妹妹一同前往。」女警咄咄逼人，完全公事公辦。

「小妹妹這兩天感冒，正在醫院打點滴，不如我們先去說明情況，您看好嗎？」鹿欺向她輕輕點頭說道，給予了極大的尊重。

女警想了一下點點頭：「那走吧。」

洛鳴無奈的看了眼鹿欺，感激一笑。

一輛紅色敞篷跑車跟在警車後面，大約行駛了十多分鐘，來到『河西警署』。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那輛紅色跑車。

只見一位風姿卓絕，身着紅色禮裙的絕美女子推門下車；她手裏托著一隻用油紙包裹的好酒，沒看任何人一眼，目標明確的向警署大樓里走去。

洛鳴被女警帶進大樓后，以為會像電影里那樣，坐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下面與對方鬥智斗勇，可沒想卻被帶進了一片辦公區域。

這片區域很是嘈雜，警員、報警人、罪犯來來往往跟集市似的；吵鬧聲、謾罵聲、摔東西、開門、關門的聲音混作了一團。

女警將他帶到一張辦公桌旁坐下，打開電腦操作一番后詢問道：「姓名？」

洛鳴完全無視了她的問題，輕佻的笑道：「警官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啊！聲音也超動聽！你是洛城第一警花嗎？」

「姓名？」女警面無表情重複了一遍。

「你不應該當警員，應該出道的！走偶像路線，一定大紅大紫！」

「姓！名！」

洛鳴似乎沒注意她漸變的表情，照樣一副登徒浪子的嘴臉：「你叫什麼名字？改天來我們酒吧，我請你……」

「啪！！！」女警抄起文件夾一個反手呼在了他腦袋上。

這一下來的突如其然，洛鳴被打蒙了；整個辦公區也瞬間變得安靜，所有人齊刷刷望了過來。

她將文件夾往旁邊一扔，順了順頭髮又整了下制服：「姓名？」

「洛鳴！洛鳴！我擦！來之前你可不是這態度！」洛鳴揉着腦袋叫道，一下老實了許多。

「哪個『洛』？」

「洛陽紙貴的『洛』！」

「……」

「巫山洛水的『洛』！」

「……！」

「洛鐘東應的『洛』」

「……」女警緩緩地拿起了文件夾。

洛鳴嚇得一躲，腦子掛四擋瘋狂思索后急回道：「洛、洛、洛、洛城的洛！洛城的洛！一鳴驚人的『人』……不是......『鳴』！」

「年齡？」

「22！你看都起包了！」

「籍貫？」

「……」

「籍！貫！」

「不知道！我失憶了，最初的記憶就是雞寮巷，其他都不記得了！」

「雞寮巷，那就是無業遊民了？」女警直接給定了性。

「誰舉報的我！是不是老癢那個混蛋？！」

「嘭！」的一聲她砸了下鍵盤：「現在是誰問誰？」

「昭雪！」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只見女警一下起身立正敬了個禮：「唐總！」緊跟着其他警員也肅穆立正。

一個四五十歲身寬體胖的中年人站在了門口，洛城河西警署總探長『唐雷』；鹿欺就站在他旁邊。

「昭雪，你什麼時候對戶籍這麼上心，把他交給我吧，你去忙別的。」唐雷略帶訓斥說道。

「總探長！」女警昭雪急忙向外跨了一步。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她有些失落，又有些憤恨不平。

「洛先生，咱們到我辦公室去說吧。」唐雷笑吟吟的抬手示意了一下。

洛鳴整整衣領，揉着腦袋轉過頭，沖昭雪小聲嘟囔了句：「洛陽才子的『洛』！」然後賤兮兮的翻著白眼、撇了撇嘴。

「你！」昭雪面頰一紅，攥著小拳頭繃緊身體，眼看着他們消失在了視野。

「哐當！」一腳將椅子踹翻，抄起文件夾砸向了一個滿臉紋身的傢伙：「看什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