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一石二鳥，算得上是良策

沈林溪的傷都是皮外傷，所以大夫勒令他不許吃海鮮，但摘星鎮靠海為生，除了野菜就是海鮮，鮮少有豬肉牛肉，所以他這一整日都只能喝粥吃菜，嘴巴都能淡出個鳥來。

見齊昊淵和樂兒來了，他立刻上前迎接，討好似的湊到樂兒身邊，笑道：「九王妃心靈聰慧，廚藝了得，什麼時候再給我做點好吃的唄。聽聞你深得滿老闆的真傳，那不如就做一個雲來酒館的招牌紅燒肉，如何？」

樂兒看著身上纏滿繃帶的沈林溪，忽然笑道：「雖然你長得丑，但你想的可挺美。」

「那我不是受傷了么，再說我這傷是因為什麼受的啊，還不是因為你非要帶我去破陣。我都立下大功了，難道還不能獎勵一碗紅燒肉么。」沈林溪委屈至極，嘟囔道：「而且我也不醜，我娘說我小時候可美了，比小攤上賣的年畫娃娃還美呢。」

樂兒淡定道：「你記錯了，你娘說的是應該是像門神吧。買回去貼在家裡，能辟邪。」

「喂喂，你這就有點毒舌了。」沈林溪不服，轉頭向齊昊淵告狀，「管管你的賤內行不行？」

「你說誰是賤內？」樂兒作勢就要揍他。

「好了，別鬧了。」齊昊淵攔下樂兒，「咱們不和不聰明的人一般見識，會傳染的。」

沈林溪：……

我再說一遍，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樂兒沖著沈林溪做了個鬼臉，想到還有正事要辦，也就不計較了。

「你還帶著迦葉國的暗器嗎？」齊昊淵忽然問。

「帶著啊。」沈林溪從衣襟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小荷包，打開倒出裡面的東西。

一個縮小版的箭，尾部同樣雕刻了圖騰。

當年沈林溪出任務差點被迦葉國細作暗殺，這手指細小的短箭就是從他體內挖出來的。

這個差點要了他的命的東西，後來他一直隨身帶著，就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放鬆警惕。

齊昊淵拿過短箭，和手中那根薛毅給他箭桿仔細對比了一下，尾部的圖騰雖然都是鯊魚，但確實有所不同。

「你看什麼呢？」沈林溪湊過去，同樣仔細瞧了瞧那根箭桿，斷定，「這不是迦葉國的武器吧。」

他拿過那根箭桿，指著斷裂的橫截面，「根據這裡判斷，製作這箭桿的木材應該是龍牙木，這種木頭只在極寒的東北深山才會有，因為足夠堅韌又輕盈易做各種造型，通常是製作弓箭的不二之選。咱們大齊的弓箭手所用的箭都是龍牙木所制。而迦葉國遠在南洋，估計都沒見過這種木材，怎麼可能大規模的用做箭桿。」

他又拿起自己收藏的短箭，「你看這短箭用的是南相木，南洋一帶特有的，在南洋一帶被廣泛用於製作弓箭。」

兩個物件這麼一對比，齊昊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箭並非迦葉國戰士所用，而是大齊士兵的武器。

至於它的主人……

齊昊淵捏緊了箭桿上鯊魚的圖案，眼底閃過一抹殺機。

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將士們已經將被關押的迦葉國俘虜重新登記在冊。

晚上，齊昊淵拿著名冊和審訊記錄一頁一頁的翻看著，企圖看出一些和蘇茂或者和齊昱炆有關係的蛛絲馬跡。

樂兒敲門端著煮好的甜湯走了進來。

「休息一會兒吧。」樂兒把甜湯放在桌上，「這裡的椰子又大又新鮮，我用椰汁和椰肉燉了甜湯，白白的像牛乳一樣，快來嘗嘗。」

「嗯。」齊昊淵應了一聲，眼睛卻沒從名冊上離開。

樂兒把甜湯放在桌子上，見齊昊淵在書案那頭沒動，又一想到剛才晚飯他也沒吃多少，於是便走過去。

「你都研究一晚上了，這麼多人名，你能看出什麼來？」

「想看看這些名字上，能不能看出一絲破綻。」齊昊淵放下名冊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審訊不只一遍，相同的問題也會反覆問，每一次都會記錄，若有人隨口胡說，那問個幾遍之後肯定會露出破綻。」

樂兒看著面前堆成小山一樣的審訊記錄不解，「難道你打算看完？這麼多，你得看幾天。」

「差不多三個通宵應該就能看完吧。」齊昊淵略顯疲憊的靠在椅背上，「一想到侵略摘星鎮的很有可能不是迦葉國，而是大齊的水軍，我便無法停下來休息。再延伸一下，若是摘星鎮都可以是南洋水軍假扮迦葉國侵略，那最近這段時間，迦葉國不斷騷擾邊境，是不是也是齊昱炆的自導自演呢。」

「他十年來韜光養晦儼然已經成了南洋一帶的霸主，但原本，這天下都是他的，只讓他偏安一隅，他又怎麼會甘心。如此假扮迦葉國，逼朝廷出兵，一來可以藉助朝廷的力量滅了迦葉國的氣焰，不能滅國至少也能簽訂百年停戰協議；二來也可以藉機試探朝廷的實力，為自己將來造反做準備，這般城府，細細想來愈發覺得可怕至極。」

說話的時候，齊昊淵的眉頭一直皺著，目前一點證據都沒有，只能寄希望於這厚厚的名冊和審訊記錄，逐字逐句分析無異於大海撈針，效率一點都不高。

「所以，在我燉甜湯給你喝的時候，你卻在想著齊昱炆？」樂兒故意提高音量，佯裝生氣道：「你過來。」

齊昊淵低聲笑了笑。從案桌後面走出來，「九王妃有何吩咐？」

就見樂兒忽然抱住他，抬頭吻了吻他的臉頰，「這件事我有辦法，你早和我說，何必這麼吃這樣的辛苦？小喜子說你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下午了，我還以為你在和其他統領議事，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麼簡單的事。」

齊昊淵順手把人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有些意外道：「你有什麼辦法？」

「當然是簡單又有效的辦法。」樂兒俏皮的眨眨眼，神秘兮兮的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唔……」

她未說完的話全都被齊昊淵用唇堵了回去，片刻后樂兒推開他，氣喘吁吁問：「你這是做什麼？」

「親你啊。」齊昊淵打橫抱起樂兒放到床上，感性低聲輕喃：「你說有辦法我自然無條件信你。破陣也好，查內鬼真相也好，都是因為你，若是沒有你，我怕是早就死在了茫茫南海之中。」

他躺在她身邊，抱著她，眼底真情流露，除了滿心喜愛，還有真心地佩服與尊重。

在遇到她之前，所有人都說他的心是石頭做的，冰冷淡漠，似乎沒有人能夠被他放在心上。

但自從樂兒出現，他的心漸漸有了溫度，直到現在，他簡直無法想象，如果他的世界里沒有她，會是怎樣的蒼白與孤寂。

「不許胡說，有我在怎麼會讓你死。」樂兒捂住他的嘴，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就算是死了，我也會去地府把你搶回來。」

樂兒說的「搶回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齊昊淵卻把她當成了情人間的海誓山盟。

於是更加感動的無以復加，低頭吻上了她的唇，同時手也漸漸向下，解開了她腰間的衣帶。

樂兒根本沒想過上一秒還在憂國憂民連飯都吃不下的九王爺，下一刻就會想到魚水之歡這件事，沒防備的，腰肢便被他握在手中。

他指尖微涼，觸碰到她敏感的細嫩，讓她忍不住呢喃一聲，扭動了一下。

「喂！」樂兒按住他在腰間的手，亮晶晶的眸子瞪他。

「樂兒……」齊昊淵沒再繼續手上的動作，而是湊到她耳邊一聲聲叫著她的名字，滿滿的喜歡溢於言表。

第二日天亮，守衛忽然來報，說看守的迦葉國戰俘少了一個人。

齊昊淵聽后大發雷霆，狠狠責罰了看守戰俘的守衛，據說守衛因此受刑，肋骨都斷了五根。

同時還外派數十人組成的小隊，乘船往迦葉國追去，勢必要抓到逃跑的戰俘。

摘星鎮這邊因為齊昊淵的大軍入駐，重建有條不紊，再加上樂兒的福星屬性，讓島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幸福。

反觀獅嶺城卻有些不太妙。

城中似乎出現了瘟疫，全城百姓有半數以上的人身上都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不疼卻很癢，很多人都抓破了皮膚，進而造成皮膚潰爛。

城中大夫們研究試了好幾個方子都不管用，無論是內服還是外用，一點效果都沒有。

就連齊昱炆都染上了這種怪病，他強忍著不去撓，還試過用冰塊冰鎮，效果有卻治標不治本。

「這到底是什麼鬼瘟疫！」他氣的大聲咆哮，「水軍情況怎麼樣？」

身邊的親信太監吳德福這幾日也被這莫名其妙的瘟疫弄得渾身瘙癢，跪著的時候渾身都在抖。

「回將軍，軍營中也出現了這種瘟疫，大片的戰士們身上起了水泡，軍醫同樣束手無策。」吳德福說話時控制不住的撓了撓，「主要是這瘟疫太狡猾，完全不知道是如何染上的。依照往日經驗，口鼻都捂得嚴嚴實實，按說不能傳播的這麼快啊。」

「那個從摘星鎮回來的探子處理了？」齊昱炆問。

吳德福：「已經滅了口，摘星鎮上那些假扮迦葉國敵軍的士兵臨行前都餵了劇毒，他們還等著咱們去救他們給他們解藥呢，保證不會亂說話。而且算算日子，再有五日他們就會毒發身亡，到時候就再也沒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咱們自導自演了。」

聽到這，齊昱炆一直陰沉的臉色才算是有了些許的緩和，齊昊淵直接派人到迦葉國追戰俘就能看出來，他還是涉世未深，想的簡單了。

到時候大批戰俘忽然暴斃死在摘星鎮，他必定束手無策，而自己則可以藉機名正言順的以齊昊淵虐殺戰俘為借口，直接滅了他。

憑他帶著的那八千人，完全不是自己手中幾萬南洋水師的對手。

「將軍，那些近日朝廷征過來的新兵和其他地方來九王爺馳援的軍隊該如何處置？」吳德福問。

齊昱炆陰冷笑了一聲，「留在城外駐守，先借著齊昊淵的名義整編訓練，待他日我殺了齊昊淵之後，全都收為己用。」

這些人再加上自己手裡的軍隊，差不多有十萬將士，而朝廷那邊，分兵去西北伐韃靼，短時間內肯定不會調兵回來，到時候自己北上圍攻京城，便是奪取皇位的最佳時機。

在海上布置的結界被齊昊淵識破，是他輕敵了，但接下來，他也會更加小心，不會再給他任何活著的機會！

摘星鎮海邊停靠的樓船上，齊昊站在甲板上望著獅嶺城的方向。

「在想獅嶺城的百姓？」樂兒走過來，與他並肩站著。

齊昊淵點頭，「說到底百姓是無辜的，我們這麼做……」

「放心吧，那蠱蟲雖然繁殖能力很強，但除了會讓人覺得痒痒皮膚長水泡，並不會要了人命。」樂兒安慰他，「你要這麼想，萬一那戰俘不是齊昱炆派來的，而真的是迦葉國士兵呢，他把蠱蟲帶到迦葉國軍營，對大齊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啊。」

「一石二鳥，算得上是一個良策。」齊昊淵攬著樂兒的肩膀，輕輕笑道：「幸好有你在。」

樂兒握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這才剛剛開始，有我在，我是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入夜，樂兒進入結界空間，這一次，她找來的不是帝江上仙，而是小謝。

這幾日他和段舍離一直在獅嶺城，一個做法超度，一個勾魂去地府。

「福星小仙。」小謝穿著一身白衣，帶著高帽，一看就是剛從地府工作回來，工作服都沒來得及換。

「這幾日城中情況怎麼樣？」樂兒問。

「城中大多數人都染上了一種怪病，渾身發癢，看著挺嚴重的樣子，但實際並無性命之憂。」小謝道。

「果然啊……」樂兒心中早有準備，看來之前的猜測全都是對的，這些在摘星鎮殺人放火的惡徒真的是齊昱炆的人。

「對了，齊昱炆讓你和段大哥來獅嶺城到底是為誰做法事？還要特意到京城去請人。」

樂兒自從出海以來就沒再與段舍離聯繫過，能讓齊昱炆興師動眾的請人，八成應該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