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同行

第28章 同行

雲湖這般一問,阿離又哭了出來,只見她一面伸手拭淚,一面泣道:「除非……嗚嗚……找到傳說中的『無憂荒境』,從裡面……嗚帶、帶回一株『萬年靈芙』,或許,便可救婆婆一命,說不定……嗚嗚……還能恢復她失去的靈力……」

雲湖一怔,心中惆悵不已,暗道:「無憂荒境是什麼地方?這可當真乃聞所未聞了,至於那萬年靈芙,想必是一株花草什麼的。」這般想了片刻,才道:「阿離你別哭了,照這樣說來,你婆婆還是有希望的,你告訴我無憂荒境在哪,我去幫你把萬年靈芙帶回來!」

阿離心中自是萬分感激,忙拭去淚水,喜道:「雲哥哥,你當真願意幫我嗎?」

雲湖想也沒想,重重點了點頭。

阿離臉色忽地一暗,悲聲道:「可是我也不知道無憂荒境在哪裡,在我們白水巫一族,古老相傳,這世上有個地方叫無憂荒境,乃我們古巫族的聖境,在那裡,沒有殺戮,沒有仇恨,生活在裡面的萬物都是平等的,那裡長了許多世上罕見的靈草妙藥……」

雲湖心頭一驚,暗道:「神州大地,浩瀚無涯,或許真有這樣一處所在也說不定,可是,這樣的地方又在哪裡呢?」躊躇了半晌,有些為難地道:「那、那在你們族裡,可曾有人去過那裡嗎?」

阿離搖了搖頭,眼中又滾下淚珠來,泣道:「嗚嗚,我、我也不知道……如今的火窯村,白水巫族就剩我跟婆婆了,嗚嗚嗚,我、我不能沒有婆婆,雖然她跟我說,人都會死,我曾經也這樣安慰過你,但是我就是無法接受,我不想婆婆死,嗚嗚……」

「哎!」

雲湖眉頭一皺,深深嘆了口氣。

「或許,我可以幫你找到那個地方!」語聲輕柔,如擊玉罄,夕陽下,鄉間小路上,忽然傳來這樣一個聲音,阿離與雲湖同時抬起頭來,發現說話之人蒙著面紗,著一襲淺黃綠色裙衫,竟是龍谷少女龍婈。

萬念俱灰之時,驟然有這樣一句話,任是誰情緒都會有些失控,阿離臉上掛著淚痕,又是驚喜,又是詫異,顫聲問道:「龍姐姐,你、你當真能幫我和婆婆嗎?」

龍婈靜靜看著眼前梨花帶雨般的少女,眼眸里流過一絲黯然之色,輕聲說道:「你和你婆婆感情這般好,真是讓人羨慕……」頓了一頓,緩緩轉過身去,腳步輕盈,邊走邊道:「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找到那個地方的,但是能不能帶回那株傳說中的萬年靈芙,要看天意了……」

阿離看著龍婈漸漸離去的背影,有些難以置信地:「龍姐姐,你、你真的知道無憂荒境在哪裡嗎?」

龍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去。

阿離一臉焦慮,急得直跺腳,對著雲湖說道:「雲哥哥,這位龍姐姐行事古怪,令人捉摸不定,而她又從來都是一個人,我、我不太放心……」

雲湖暗暗嘆了口氣,心下極不想與龍婈一起,奈何見阿離神態焦急、那位婆婆性命危在旦夕,而她又說知道這個地方,便脫口而出道:「既然你可以找到那個地方,那我同你一起去!」

前方才走到不遠處的龍婈忽地停了下來,立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良久,她又重新提起步子,繼續前行。

雲湖看了一眼阿離,道:「阿離,這十日內好好照顧你婆婆,你放心吧,只要她能找到那個地方,我就一定幫你把萬年靈芙給帶回來!」

阿離當真是悲喜交加,忙道:「雲哥哥,如果你們能救我婆婆一命,阿離一輩子都會感激你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

雲湖抓了抓頭,心下不禁暗暗叫苦:「她如今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們身上,萬一那個龍婈信口開河,找不到怎麼辦?」想到此處,只見前方的龍婈已然漸行漸遠,心下一橫,看著阿離道:「我這就去了,時間緊急,我也來不及去看你婆婆了,等我消息!」

阿離怔怔站在原地,獃獃望著雲湖的青衫背影,良久,這名十幾歲的少女竟長長嘆息了一聲,臉上還掛著隱約的淚痕。

紅日斜沉,夏風習習。

雲湖一路小跑,終於追上了前面的龍婈,跟著她緩緩前行,走了不多會,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遠處枕在水上一般的村莊,其時荷塘早已瞧不見蹤影了,山村小路上阿離的身影,也漸漸模糊不清了。

「哎。」

雲湖低低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前方的龍婈忽然停了下來,微微抬起頭,極美的眸子靜靜盯著西方一輪血也似的紅日,那抹殘陽高高垂懸於天際,倔強得彷彿不需要任何人的溫柔,只見她眸子里閃動著殘陽的紅芒,緩緩說道:「此番前行,或許九死一生,你如果後悔,現下還來得及,不要到時候又說我害你!」

雲湖窒了一下,心下不禁暗道:「阿離不是說這無憂荒境裡面沒有殺戮、萬物平等嗎?為何這女子又這般說?」

只是,他終究是男兒,又如何能在這少女面前失了面子?便強聲道:「只要你不用什麼毒來害我,或許我可以『九生一死』!那個,先說明啊,我們此番目的是救人,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請、請你也不要暗裡用什麼詭計害我!」

龍婈秀眸有黯然之色,過了半晌,才悠悠道:「隨你怎麼想我吧,反正,我在你們這些人心裡,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說罷,左手驀地一閃,祭出她的法寶——帛。

雲湖嚇了一跳,登時連退幾步,忙伸出右手,緊握背後雲女劍的劍柄,一臉警惕地看著前方的蒙紗少女,只待她有什麼動作,自己立即反擊。

奇怪的是,那龍婈似乎並沒有要暗害他的意思,而是口中吟誦著什麼法訣,不多時,只見她玉手中的白絲絹上光芒大盛,圖案變幻不定,「停!」,伴隨著她一聲低呼,那絲絹上紋繡的圖案忽地停止了變幻,白絹之上,出現了細細密密的山海圖形。

雲湖一呆,忍不住偷偷瞧了過去,暗暗納罕:「她手中的白絲絹大為怪異,不似平常修真之人的法寶,倒像是女子的手絹,但又絕不是普通的絹帕……怪了,這是什麼法寶?」心中正自對龍婈手裡的法寶大為好奇,這時,只聽耳畔傳來一道輕柔的少女聲音:「想不到,那無憂荒境離此竟有三千里之遙,看來,要即刻啟程了。」

雲湖愣了片刻,不禁叫道:「什麼?三、三千里?那……豈不是要將許多時間耽擱在路上了?」

尋常修真人,可日行千里,如果這無憂荒境真的離此有三千里,那麼,他們日夜兼程,在路上來回至少也要耽擱六天。

龍婈點了點頭,道:「我們現下出發,到了夜間,累了就找個山頭休息一下,然後明日繼續趕路。」說罷,又重新祭起她的法寶,那塊絲絹之上,已然沒有了圖案,變得純白無暇。

雲湖呆了一呆,忙道:「等等!老婆婆性命垂危,可不是鬧著玩的,你確定你那塊手絹有用嗎?它真的能找到傳說中的無憂荒境嗎?」

龍婈愣了片刻,指著手中的白絲絹,頗為愕然地道:「你說它是『手絹』?」

雲湖撇了撇嘴,不由得衝口而出:「我知道那是你的看家法寶,偶、偶爾還有點威力,但看起來跟手絹也沒什麼兩樣!」他想起兩年前在陽清山對付魔爪之時,龍婈就用這手絹做法寶,故有此一說。

龍婈秀眉微蹙,一雙妙目凝視了手中的帛片刻,忽地搖了搖頭,說道:「無憂荒境,在火窯村西南三千里方向,你若不信我,就回陽清好了!」說罷,玉手一揚,手中的白絹立時漲了許多倍,她再不遲疑,輕輕一縱,便躍了上去,獨自向半空中飛去。

雲湖呆在原地,怔怔看著空中那道孤單中略帶幾分凄涼的身影,心中悵悵然然,也不知是何滋味,不禁嘆了口氣,便祭起身後的雲女劍,再不發愣,緊緊追了上去。他跟著前方那道身影足足飛了三個多時辰,天色早就暗了,那道身影的主人似乎也累了,終於撿了一處僻靜樹林停了下來。

雲湖收起法寶,伸了個懶腰,跟著龍婈走到了一片樹林中。

但見蒼穹如墨,繁星點點,一輪凸月漸盈,其時霜華如雪,灑在林間,偶爾有蟲鳴聲傳來,已是夜半時分了。

那龍婈蒙著面紗,極少說話,她似是沉吟了片刻,左袖驀地一揮,玉手中那塊白絹里忽然飛出了一塊白布條,那白布條隨風而漲,變成足有三四丈長的白綾,只見她右手作蘭花指訣,白綾似有靈性一般,輕輕纏繞上了林間的幾棵巨樹。

雲湖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龍婈,只見她秀目掃了自己一眼,竟飛上了纏在其中兩棵樹間的綾紗,身輕如燕,緩緩躺了下去,枕著一隻皓腕,興許是準備睡覺了。

雲湖為之啞然,暗暗叫道:「這女子,居、居然以白綾為床!」

龍婈目光微微掃過雲湖,見他兀自站在原地發獃,便輕聲道:「你若是困了,就到那邊睡去!」

雲湖順著龍婈所指的方向看去,離她幾丈外兩棵樹上,也纏繞了白綾,不禁為之一窒,暗道:「這……難道是為我準備的『床』?啊,這什麼跟什麼啊?」他自幼在陽清山裡長大,幼時隨父親住木屋,家變后又上了陽清山住進了孤照東苑,從來都是睡木床,何曾睡過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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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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