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傷

第18章 情傷

小胖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臉腮,道:「大概一個多月前吧!可是不知為何,卻停在這氣虛六層了,好久都沒有進境了!」

百疏道人看了小胖一眼,道:「你倒是能藏!」

小胖窒了一下,隨即看向雲湖,道:「那時候我不敢告訴你們,是……是怕擾雲湖師兄修行。(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

百疏道人白了小胖一眼,道:「你是怕我見你進展神速,而雲湖卻緩慢異常,因此遷怒雲湖吧?」

小胖呆了一下,訕訕笑了起來,道:「好在師父現在慈悲為懷,知道自己錯怪雲湖師兄了。」

雲湖心頭一暖,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小胖,只見他白白胖胖,一如初見之時,不由得感慨萬千,自己來山上快一年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

百疏道人星眸微微閃動,從雲湖身上又轉到小胖臉上,道:「常人至少需要三年五載,才能修到氣虛第六層,我雖知你資質不比常人,卻不料你只用了四個多月時間就能一舉進入氣虛六了……想當年,那墨千瓊也用了三個多月。」

小胖聽師父這般誇讚自己,不由得有了些許虛榮心,笑道:「嘿嘿,原來我的資質也不差,咦?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我資質不錯咯?」

百疏道人星眼一翻,不以為意,道:「那你以為,就憑你家那幾罈子破酒,我就會收你為徒嗎?」

小胖窒了一下,遂想起八年前百疏道人在他家酒窖,喝醉之時說的一襲話,於是,有模有樣地學著當年師父的模樣,復道:

鵑嘶啼,北風荒,一杯濁酒,把夢傷。

夜微涼,纖影晃,揮袖撫琴,甚難忘。

小胖吟到後來,甚為不解,又道:「師父,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呀?我跟了你七八年,每回你喝醉之後,就說這些話。」

似乎想起什麼,小胖又道:「對了,還有!」說畢又念道:

陽清為被山為床,山上山下誰處藏?

碾憂成土愁愈狂,一人生死兩凄涼。

白酒枕間又十年,青山香冢無覓處。

將子無期尚復來,君在世上卿何方?

雲湖聽小胖說完,不由得吃了一驚。

說來也怪,小胖家境雖然富庶,但是父母重商,所以自幼不愛讀書,加上後來又跟了百疏道人,平日里只夢想著修真問道,所以只識了些字;而雲湖雖在山裡長大,父母卻藏了許多書,所以雲湖自幼看書極多,遂雲湖對這詩句卻能理解上幾分。

只怕作詩的人甚為情傷,後來,愛戀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尤其最後那幾句,怕是讓作詩之人斷了腸:

青山香冢無覓處,君在世上卿何方?

然而,雖然明白詩句意思,但云湖畢竟只有十四歲,對男女之情一竅不通,所以也不能深入理解。

百疏道人似乎陷入了一場久遠的夢境,遲遲方才醒來。只見他整個人神情蕭索,怔怔看著兩名小弟子,一個半思不得其解,一個似乎還沉浸在詩句里,遂不理二人,獨自走向門外。不多時,他高大挺拔的身子便與這冷冷清清的院子融為一體。

月華清冷,照射著人世間,卻照不亮那孤獨的身影半分,只不知,這天上荒寒冷月,對這人世間的男女之情,又有多少了解?

入夜。

雲湖躺在床上,不知為何,卻無絲毫睡意。

一來是開心,自己廢寢忘食、不要命一般,勤修苦練了三個月,只求師父能夠多看自己一眼,最後雖然沒有一絲進境,但師父卻並不責怪自己,還為自己輸真氣、給自己上好丹藥。

二來是想起眾師兄師姐口中的「龍谷」,龍谷當真有那般神奇厲害嗎?他自幼在陽清山長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姑舟城了,姑舟城以外是什麼樣,他完全不知道,更別提什麼龍谷了。

三來替小胖高興,晚間看師父神色言語,只怕這位比自己還年長半歲的師弟,將來必是年輕一輩弟子中了不起的人物。

到了後來,迷迷糊糊,在雲湖漸入夢鄉之時,恍惚又聽到這樣一段話:

那些年,我在山上,你在山下;

這些年,我在世上,你在何方?

清晨,一場雨竟是毫無徵兆地來了。蒼穹如水銀,殘雲飄動,芳草未歇,松竹凄清搖曳。這一場雨下得頗為凄涼啊!夏日在這樣一場雨里,顯得有些清和,百疏道人從院子走廊沿路而來,不多時,便到了用膳廳。

二人如往常一般,早早做好了飯菜。小胖手托臉腮,看向門外,雲湖背對著門,恭恭敬敬地坐著。

「咳!」

百疏道人清咳了一聲,緩緩坐了下來,看了小胖一眼,道:「按我陽清一派祖訓,弟子到了氣虛第六層,就可以學習御劍之術了。」

百疏道人話音剛落,小胖立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頗為興奮地道:「師父,那你是不是要傳我法寶了?」

雲湖呆了一下,他想起當日在西院之時,聽張師兄提及師父藏有諸多法寶,想不到小胖一直記掛在心,遂也豎起耳朵。

「哼!」

卻只聽到一聲冷哼:「人不大,心卻不小!」

小胖看了百疏道人一眼,只當他小氣,恐怕是極捨不得將自己寶貝雙手遞上,嘀咕道:「反正你寶貝多的是,傳我一件又如何?」

百疏道人不理小胖,怒道:「我看你平日里跟那群廢物待的久了,倒是學會了不勞而獲的本事!九天之下,寶物諸多,你為何不嘗試自己去尋一件法寶回來?也好過伸手朝別人要東要西!」

小胖不明所以,恨恨坐了下去,暗自嘀咕道:「你是我師父,又不是別人。」

百疏道人說罷,手一揮,道:「你即日收拾包裹下山,我自會傳你御劍口訣,等你找到稱心如意的法寶之時,再御風歸來!」

小胖本來憤憤不平,但是一聽說可以下山,頗是興奮,他遂即想起什麼,忙問道:「師父,那如果徒兒千辛萬苦還是尋不到好的法寶,怎麼辦?」

百疏道人冷眼觀之,道:「如若你真是歷經辛苦,還是求不到如意法寶,我便賜你一件又如何?」

雲湖聽師父這般說,似乎有幾分道理!但轉念一想,既然師父有好的,為何還要小胖辛辛苦苦下山去找呢?後來又忍不住暗罵自己:「你小小人物,算老幾?居然敢對師父的話有所質疑!」遂一時心神恍惚,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味同嚼蠟。

飯畢,小胖似乎還沉浸在喜悅里,他的心又「大」了一些,笑眯眯道:「嘿嘿,師父,等徒兒歸來,是不是就可以學習天道九劍了?」

百疏道人翻了他一個白眼,冷笑道:「就你這點微末道行,還妄想什麼天道九劍?等你到了『玄虛境』再做夢吧!」

雲湖咽了咽口水,雖對天道九劍無限神往,但自知資質「愚鈍」,遂不敢多言。

小胖不服氣,忍不住氣道:「憑什麼一定要玄虛境才能學?那劍法有那麼神奇嗎?」

百疏道人目光一沉,就連聲音,也有了幾分肅然,只聽他道:「天道九劍,變幻無常,威力絕倫!深可凌越萬里,縱可逶過千城,上接九天之上,下達九幽冥府,九州罕見,乃世間第一劍法。」

「啪!啪!」

小胖忍不住擊掌,笑道:「厲害!聽起來極其精深玄妙啊!嘿嘿,那師父您就發發慈悲,傳我一招兩式,等我下山後也好威風威風呀!」

百疏道人目光一凜,他知這徒弟性子魯莽,不似雲湖那般乖巧聽話,只怕下山之後少不得吃虧,遂嘴角泛起一絲殘忍笑意,道:「你當真要學?」

小胖見百疏道人居然鬆了口,不由得跳了起來,道:「是!求師父教徒兒!」

百疏道人似乎暗暗下了一個決定,目光也有些許深邃,又道:「我再重複一遍,這天道九劍變幻無常,須得上了玄虛境才能練,你還要學?」

小胖急不可耐,深怕他師父反悔,更加堅定地道:「要學,要學!」

雲湖總覺得這其中定有隱情,忍不住道:「小胖,師父說要上了玄虛境才能學,你……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小胖哪聽得進去,只連連擺手,不理雲湖,急匆匆跟著百疏道人向院子裡面一處極為寬敞的空地上走去。

「哎……」

雲湖嘆了口氣,他自知比不上小胖,說不定小胖真是什麼千古奇才,自己反倒瞎操心,遂一一收拾碗筷,一門心思洗碗,不再多想。

待雲湖將碗筷洗好,兀自發獃時,忽聽院子不知名處傳來一道聲音,聽去又是急切,又是悲慘:「啊!我體內的靈氣,外泄了!!啊啊啊!!怎麼辦?啊啊啊……」

雲湖嚇了一跳,連忙向聲音方向跑去。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又停了,山風攜了一陣陣清香,悠悠而來。只見百疏道人持劍而立,墨青道袍無風自飄,豐毅輪廓如精心鏤刻,被時間摧殘過的一張臉依然俊朗,可是,卻面無表情。

雲湖繞過百疏道人,訕訕走到小胖面前,拉住小胖,小聲問道:「小胖,你沒事吧?」

小胖呆了一下,他好久才反應過來,一張臉煞是蒼白,對雲湖勉強笑了笑,道:「幸好師父出手及時,又給我服了『五花散』,不然我這半年多的辛苦,怕是白費了,幸好!幸好!幸好……」(註:五花散是玄及、西紅花等草藥配製而成,正是雲湖、小胖二人先前採的草藥,具有固氣強身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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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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