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貪婪的佛朗機人
泉州知府汪遠之居住在泉州城的中心地段。
這裏也是泉州城達官顯貴們聚集的區域。
距離汪府不遠的道路上，一隊身穿全身甲，頭戴鐵盔，手持燧發槍的甲士，正護著一輛馬車殺氣騰騰的行來。
甲士手中的燧發槍與現今流行的燧發槍有很大不同。
最明顯的地方在於槍管更長更細，槍管前方還掛着一把明晃晃的刺刀。
這是楊家軍械廠最新研發改制的槍械，實際已經脫離了這個時代燧發槍的概念，屬於後世步槍的範疇了。
燧發槍與之相比，不論是射速還是射擊距離都不可同日而語。
其實在一個月前就有幾名葡萄牙人過來想要尋求貿易合作。
能一起賺錢楊宇當然不排斥，熱情接待了幾人。
可他們提出的條件卻讓人不能接受，被楊宇拒絕。
這次過來顯然是有備而來。
楊宇也不會認慫，在這個時代拳頭硬說話才有道理。
看誰的拳頭硬也不一定非要動手，適當的展示一下肌肉也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汪府的門房遠遠瞧見了楊宇的馬車，趕忙進府通報。
在馬車即將停穩之前，儀門大開，一行十餘人已經站在門口等待。
「哎呀，楊少爺蒞臨寒舍讓老夫府上蓬蓽生輝呀！」
楊宇剛走出馬車，一名矮胖老者笑吟吟的迎上前來。
楊宇也是微笑抱拳還禮。
「來來來，我來給眾位引薦一下。」
矮胖老者就是泉州知府汪遠之，肥胖的臉襯托的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加細小。
「這位就是咱們泉州城大名鼎鼎的楊宇少爺。」
「他可了不得呀，別看年紀輕輕的，那可真是年少有為，咱們泉州城能如此繁華安寧可都是楊少爺的功勞！」
以楊宇的名聲泉州城內幾乎無人不曉，根本不用介紹，汪遠之實際上是在給人群中三名金髮碧眼的老外介紹。
楊宇趕緊謙虛客套幾句，但目光卻在偷偷打量著那三名金髮碧眼的老外。
那三名老外眼槽較深，鼻子較高，膚色有些偏黑，長相上融合了南歐，阿拉伯，日耳曼人的一些特點。
在楊宇打量著三人時，發現那三人也在不斷打量著自己。
目光還不時的在護衛手中的步槍上不斷掃視。
「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朋友。」汪遠之拉着楊宇，抬手指向那三位外國人。
「這三位是從豪鏡澳遠道而來的佛朗機朋友。」
「聽聞楊少爺的商品優異，想跟楊少爺做做生意，又恐被拒絕，所以就請我來牽線搭橋，哈哈...楊少爺可莫怪！」
汪遠之說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怎麼會呢，汪大人這也是為民謀利，為地方經濟發展做貢獻吶！」楊宇也是隨口胡扯。
為民謀利？他汪遠之可不是這樣的人。
「這位是安東尼奧先生，也是此次負責商談的代表。」汪遠之介紹道。
「你好，楊先生，久仰大名！」
身材高大的安東尼奧操著蹩腳的中國語向著楊宇伸出右手。
「你好，想不到安東尼奧先生的中文說得這麼好，令楊某欽佩。」
楊宇說着話也很自然的伸出右手與其相握。
安東尼奧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握手禮在東方很罕見，只有負責溝通外國使節的官員才會懂。
可眼前這個小地方出身的楊宇怎會如此熟悉且自然？
「這兩位是我的助手，法斯特和札克利。」安東尼奧握著楊宇的手介紹著自己的兩位助手。
被介紹到的兩人脫帽稍稍欠身致禮。
楊宇也是微笑點頭予以還禮。
「大家都認識了，舍內酒席早已備好，咱們進去邊吃邊聊，哈哈..」汪遠之笑着招呼道。
一行人邊走邊聊進入客廳，各分主次在巨大的圓桌前落座。
這一次的主角很明顯就是楊宇和三名葡萄牙人。
酒過三巡，又互相一番客套吹捧，宴席算是結束了。
安東尼奧不動聲色的看了汪遠之一眼。
汪知府立刻會意，打着哈哈說道：「多謝各位的作陪，汪某人在此拜謝。」
場上眾人哪能不懂其中意思，紛紛起身告辭。
「楊先生，現在就剩我們幾人了，大家還是開門見山吧！」
「還是上次的要求，香水和紡織機交給我們運輸和獨家銷售，為了表示誠意這次可以多讓出一分利潤給你。」
安東尼奧斜靠在椅子上，虛着眼打量著楊宇。
有種居高臨下的態勢，和在門口時的謙遜有禮簡直判若兩人。
楊宇也緩緩斜靠在椅背上，手中握著酒杯，嘴角露出笑意。
「不行」
沒有絲毫的猶豫，簡單直接的拒絕。
「楊先生，多讓出一分利潤你可就拿三分利了。」
「什麼風險都沒有，你只需要生產就有這麼高的利潤，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麼拒絕！」
安東尼奧輕輕的搖頭表示自己難以理解。
「你們什麼都不做，憑着幾條船就想拿走七分利潤，而且還是獨家，這生意也太好做了點吧？」
楊宇轉動着手中的酒杯，微笑的看着對方。
「我楊家也有船隊，就不勞煩你們那幾條小船了。」
楊宇這句話說得難聽但卻是實話。
明末時期的造船技術雖然停滯很多年了，但依然遙遙領先西方。
楊家的海船都是長二十餘丈，有餘的三桅大帆船。
同期的葡萄牙商船卻只有十丈長，兩丈寬的海舟。
一艘長不過三，寬不過七米的海舟，在楊家近七十米長，十七米寬的大船面前根本沒有可比性。
對面三人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這是他們的痛點。
「哈哈哈...大家別這麼大火氣，生意嘛，和氣才能生財。」
汪遠之見場上氣氛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
低聲對着楊宇道：「楊少爺，要是覺得利潤太低，你再抬高一分利試試！談判總要討價還價才行的，不然怎麼叫談判呢？」
「這些佛朗機人遠道而來，還是很有誠意的。」
楊宇微笑着轉頭看向汪遠之，只是看着卻不說話。
那笑容和眼神讓汪遠之有種被看透的感覺，脊背生寒，渾身不自在。
只能幹笑幾聲不再說話了。
「好，那我就說個價格，還談不攏那就不怪我了。」楊宇端著酒杯慢悠悠的說道。
安東尼奧坐直了身體，等待着後續。
汪遠之卻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三七分，我七，你三。」
楊宇的話音剛落，對面的安東尼奧猛然站起身。
啪..
酒杯落地碎裂。
「楊先生，你真的不想再談談嗎？」
隨着話音落下，身旁坐着的兩名助手也是霍然起身。
楊宇還是斜靠在椅背上，姿勢不變。
「我這不是在談嗎，你怎麼還急了？」
「楊先生，我覺得你對此毫無誠意。」安東尼奧緩緩坐下。
「我們擁有強大的東印度公司，我們不點頭，你的商品運不到西方。」
安東尼奧又擺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嘴角掛着冷笑。
「哦？是嗎？」
楊宇依舊還是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現在最強的是大不列顛的東印度公司吧？你們的東印度公司十幾年前就被擠出了印度，只剩個空殼了。」
對面的安東尼奧臉色驟變，驚駭的盯着楊宇。
明朝的人怎麼可能對西方的事如此清楚？
這完全超出了安東尼奧對於明朝人的認知。
雖然震驚可他也不會示弱。
「我們現在的戰艦依然能夠讓你的商船到不了西方。」
「是嗎？那你可以試試！」楊宇停止轉動手中的酒杯，語氣也變得冰冷。
場中的氛圍降至冰點，頗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