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路

「梆梆！」

片刻后，敲門聲響起，一個身材高壯的平頭小青年在外面探頭探腦地嬉笑著進來。

他叫羅威，是許正陽在武校的同寢兄弟，都是一個教練帶出來的，平時關係很好。

「喲！師父也在吶！」

「阿威來啦！你們師兄弟先聊，師父出去抽支煙。這煙癮又犯了。」郭烈點點頭，很隨意地摸摸小平頭的腦袋，笑眯眯地起身出去。

羅威露出憨憨的笑容，腦袋都被人摸習慣了。

「師父少抽幾口吧！身體要緊。」

他提著一個果籃進來，隨手放在旁邊椅子上。

「陽哥好些了吧！現在感覺怎麼樣？」

許正陽無奈苦笑道：「阿威你不用總過來的，平時你照顧家裡兩頭跑也很辛苦。我的腳真的瘸不了，不用擔心我的。」

「當時我看都腫成饅頭了，怕不是要骨裂的，職業生涯都要受影響。」羅威擔心道。

「哪有那麼嚴重啊！再說武校的職業生涯也到頭了，冠軍都拿膩了，總不能一輩子就干這個吧！現在我都好利索了，估計馬上就要康復出院。」

「可惜當時有教練和隊友攔著，不然真想揍那小子一頓，他真是太缺德了。」

「哈哈！你能打得過他嗎？」許正陽調侃道。

「嘿嘿！他一個練太極的，就是架勢很漂亮，但打起來能有什麼用？還能打得過我？我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才怪。咱也是個暴脾氣呢！」羅威很不屑道。

「幸虧你沒和他打起來，有理沒處講。算了，不說這種無聊的事了。對了，你母親的病怎麼樣了？病情控制住了嗎？」

「我媽的病有些好轉了，繼續住院治療就是。那邊還有我爸看著呢！要不是陽哥你把冠軍獎金都拿給我，我媽想要得到及時治療也很不容易，我爸到處借錢也借不到多少。」

「好兄弟一輩子，那點錢不算什麼。只要伯母沒事就好。」許正陽點頭道。

兩人的家境其實都不算好，早先只能勉強維持生計罷了。

他們結識也算是人以群分。

後來羅威母親患了重病，有段時間，他過得確實很艱難。

好在有好兄弟伸出援手。

自從許正陽這些年接連不斷地奪冠，各種省市獎金都有不少，少則數千元，多則十數萬，扣掉學校和教練的分成，總共大小數十個冠軍，加起來也有很多錢。

一部分錢被許正陽拿給家裡，家境這才有所好轉。

這是長子的責任。

還有一部分錢拿給羅威，讓他給母親治病，交住院費和醫療費，總算能緩解困境。

這是兄弟的擔當。

所以羅威對許正陽十分感激，一直當他是鐵哥們，當初知道許正陽被李國偉下暗手打傷，恨不得去爆揍李國偉一頓，如果沒有教練攔著，恐怕當場真打起來了。

今世許正陽的為人確實豪爽大氣，仗義疏財，才有這種好兄弟。

「對了，李國偉來看過你嗎？」羅威詢問道。

許正陽搖搖頭：「來是沒有，簡訊倒是有過一條，這樣說：不管你怎麼想，在我的心裡，我們始終都是好兄弟。」

羅威怒道：「這算哪門子好兄弟？太無恥了！連個正式道歉都沒有。」

許正陽嗤笑道：「是好兄弟。我還得感謝他，畢竟槍術對練的時候，他沒拿大槍往我的臉上戳，也沒失手戳瞎我的眼睛，不然我就要破相，甚至傷殘了。那才叫毀我一輩子呢！如今只是在我的腳上掃了一下，算得了什麼？反正死不了。」

羅威哂道：「我看他不是不想下重手，只是不敢把事情鬧大了，生怕收不了場。畢竟資本也不會捧蠢材啊！隨便廢人還得了？其實這種人心黑著呢！想混娛樂圈，心能不臟嗎？不過他還是不夠臉厚心黑，真要厚臉皮的話，他就該直接來看看你，帶幾個記者，來幾個學校領導，讓你有苦都說不出來。這樣不但能消除隱患，而且未來找黑歷史都找不出來，豈不比發簡訊好。看來他還是要臉皮的。」

許正陽被逗笑了。

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前世得到系統的武替可比李國偉莽撞多了，結果就進監獄了。

李國偉還算是不錯了。

但兩世都遇到這種事，也是沒誰了，好在這是覺醒前發生的，不算重蹈覆轍。

「阿威你倒是挺有心機的呀！」

「我只是看著憨，可不傻呀！」羅威得意道。

許正陽情緒有些低落，說道：「不來就算了，就當是從來沒有這個朋友。再說他來看我幹什麼？到時又能說什麼？真誠道歉的話，他說不出口，不痛不癢，也沒什麼用。原諒的話，我也說不出口，不如不見。何況他剛上春晚，正忙著呢！忙著上位唄！見我幹什麼？人家已經是明星了嘛！」

「狗屁的明星！立身不正，早晚要出事。」羅威不屑地罵了一句。

「他的教練倒是來過，不過這件事和人家教練真沒關係，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就這樣了。」

許正陽看開了，也不想多說什麼。

羅威坐在床邊，拿起一個蘋果道：「我給你削個蘋果吧！你倒是真能看開，大肚能容啊！李國偉干出這種事，真該無地自容才對。」

許正陽樂道：「你認真削蘋果啊！看你削得坑坑窪窪的，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平時不知道多練練。你是怎麼拿的刀術冠軍？」

羅威趕緊把削好的蘋果遞了過去，擠眉弄眼地說道：「練！咱一定練！但咱練的是比賽用的柳葉刀，不是水果刀啊！趕緊堵住你的嘴。」

許正陽接過蘋果，很快樂地咬了一口。

羅威忍不住一笑，繼而又道：「唉！說句實話，陽哥，這次雖然是李國偉那小子不對，但咱們是什麼情況，終究惹不起人家，畢竟有資本撐腰。要是換了別人，再陰毒一些，不說把你弄殘廢，說不定傷得更重。李國偉算是下手有分寸。你駁了人家大老闆面子嘛！要是你早簽約，什麼麻煩都不會有。這件事確實難忍，但也只能忍過去。」

許正陽冷哼一聲：「你說的我懂。我當然能忍住一時之氣。不過超新星這種蠻橫作風，我不簽約就對了。不然誰知道以後還有什麼潛規則？忍一時就能風平浪靜？不，那要忍一輩子。」

「那倒也是。」羅威點頭贊同道。

是非對錯當然分得清。

一步退就要步步退啊！

「這件事幸虧沒讓我父母知道，我本想給他們一個驚喜，沒提前告訴他們要上春晚的事，不然這次他們得多失望，還要擔心我的傷勢。我只能告訴他們我正在閉關準備比賽。」

「陽哥！」

羅威拍拍好友的肩膀，心中感同身受，不必用話語表達。

「阿威，你也知道的，我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父母都是機床廠職工，工資不多，好在以前沒下崗，而且兩家父母都多有接濟，不然養活我們三兄妹也很難。」

「我是家裡老大！」

「可惜小時候不懂事，沒有好好學習，總和壞孩子一起廝混，愛打架鬧事。父母怎麼說也不聽。記得有一次，我把同班一個孩子從滑梯上推下去，雖說事出有因，但對方傷得不輕。事後我也很後悔。對方家長要告我家，家裡賠了很多錢，才算把事擺平。」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打架。」

「師父說我練武十年多，從來不打架，這就是原因。」

「為了能更好地管我，父母把我送到全日制的振東武校學武。既然文不成，總不至於武不就吧！有一技之長，以後才能在社會上生存。」

「父母捨不得讓我上擂台，那就學點套路唄！以後也有出路。」

「那時真沒想過進娛樂圈，有鐵飯碗是最好。」

「當時娛樂圈沒這麼火啊！這都是後來的事。」

「好在我還有些練武天分，加上郭教練管得很嚴，沒時間干別的，想別的，累都累死了。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我就練出成績，不斷升班拿獎。後來我們一個班，你知道，我連續幾年拿到全國南拳、劍術、棍術和全能冠軍，八極拳和詠春拳的單項冠軍也都拿過，然後就是這次國際青年錦標賽的冠軍，實現獎項大滿貫。」

「我本想著，拿了這麼多冠軍，又有娛樂圈的老闆看重，還有機會上春晚，和大明星一起表演，估計離出道不遠，以後也能賺很多錢，讓父母高興一下。」

「這是一條脫離社會底層的路，也算是最簡單的一條路。」

「要麼搞科研，要麼學表演嘛！走別的路也沒有資源啊！」

「但是我又沒有搞科研的天分。」

「這次本來想給父母一個驚喜，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了。」

「不過我不會就這麼認輸，絕對不會。」

許正陽說這話的語氣十分堅定。

大概是同病相憐，羅威表情有些苦澀。

「陽哥，我相信你。其實你缺的就是一次機會罷了。只要繼續努力下去，遲早都會追上並反超李國偉的。而且這一天絕對不會太遙遠。比賽中，他從來都沒贏過你，這次只是玩陰的奪回一局罷了。」說著又是一笑，「難得聽陽哥你和我訴衷腸。叔叔阿姨當年肯定想不到，他們的兒子會這麼帥氣，這麼有天賦。我都羨慕你了。」

「帥什麼呀？以前的照片，你又不是沒看過，也就那樣。」

許正陽也是一樂。

「不過現在成年，臉型長開了，倒是顯得有點帥。其實我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沒有那麼漂亮。我也算是運氣了。基因融合沒有長歪，反而把優點都留下了。」jj.br>

「陽哥這張臉頗有那種正氣感，要不怎麼說你很適合演戲呢！」

「希望如此。借你吉言啦！」

「陽哥！」羅威又正色道，「咱們好兄弟一輩子。我也不說什麼漂亮話，以後風裡來，雨里去，有事你只管找我。如果將來你要出道拍動作片之類的，我願意給你做一輩子綠葉，只要你不嫌棄我長得難看就好。」

「哈哈！謝謝你，阿威，我現在心情好多了。」

「是謝謝陽哥你，不要客氣啦！」

這時郭烈教練從外面進來。

「看來你們聊得很開心啊！」

「是啊！謝謝師父陪著陽哥啊！」羅威嬉笑道，「我就先回去啦！」

「你家裡事多，趕緊回吧！路上慢走啊！」許正陽擺手說道。

羅威知道兄弟的傷勢好轉，一身輕鬆地離開。

郭烈笑著打趣道：「你們真是好兄弟啊！他願意一輩子給你當綠葉呢！」

許正陽笑道回應：「好兄弟不用多，一個就足夠了。其實李國偉要是願意找我真誠道歉，幡然悔悟，我又怎會不原諒他呢？大家還是好朋友。習武之人，不可小肚雞腸，要有容人之量。師父，你教我的。但習武之人也要剛正不阿，明辨是非與善惡。眼下就算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人窮志短，但內心卻接受不了。這些也不用多說了。」

「看來我要找下一家公司去試試看。師父有什麼推薦，快告訴我。」

「推薦是有。師父這麼多年可沒白混，給多少劇組做過武術指導，人脈當然有。不過去大公司沒戲，你看上人家，可人家看不上你啊！而且大公司新人很難出頭，重量級資源全都被台柱把持，不會傾斜到初來乍到的新人身上。」郭烈解釋道。

「小公司也行啊！師父你剛才還說讓我去做武替。資源再少也要比武替強。再說，鳳凰落到哪裡，哪裡才是梧桐樹嘛！」許正陽信心十足。

「你倒是有志氣！其實師父剛才就是說說，哪能真讓你去做武替啊？那豈不是明珠暗投？師父我可捨不得呢！」

「不過最近真有一家新成立的小公司，藝都娛樂。公司雖小，但潛力不小，是老影帝王澤龍創辦的，合伙人也是業界很有名的經紀人，更有大神坐鎮。」

「如今他們還在招收有潛質的練習生和新人演員，屬於廟小潛力大。」郭烈介紹一番。

「噢？」許正陽很感興趣。

「說來也巧，這家公司是去年七月十八成立，和你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是嗎？看來此公司和我有緣。」

緣分這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許正陽頗覺驚異。

看來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師父以前給王影帝做過武術指導，當過替身，給你寫一封推薦信不成問題，畢竟你有真功夫嘛！你可以前去面試，但成不成得看自己的本事。」

「那好！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年後我就去試試。」

既然師父這麼推崇這家小公司，許正陽願意一試。

不過在面試之前，必須做好充足準備。

有些事情，他要好好謀劃一下。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