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澤莉篇06

第185章 澤莉篇06

塞西莉亞沒有想過事情的進展會這麼順利,她剛才還在緊張艾澤要是不喝那杯果汁的話要怎麼辦,因此在此之前塞西莉亞還特地準備了備用計劃。

不過現在看來,備用計劃似乎用不上了。

「奇怪的傢伙。」

塞西莉亞調試着晶石鎖上面的數據,餘光注意著客廳沙發上的藍發青年,臉上浮現出幾分疑惑。

「竟然都不生氣......」

就算是脾氣再好的人被算計下藥之後,總該都會有些火氣的。所以塞西莉亞其實早已經做好了艾澤會大發雷霆的準備了。但這時候對方卻只是乖乖地蜷縮在沙發上,用一張不太大的軟毯裹着身體。

比起中了麻醉藥物又屈辱地被一個人類鎖起來這件事,艾澤看起來好像更在意他現在沒有穿衣服?

塞西莉亞不理解。原本她以為高等蟲族的男性除了沒有信息素之外,跟alpha也差不了太多,但當她逐漸了解艾澤之後,卻發現這兩者之間的差距似乎還是挺大的。

至少特別喜歡光膀子炫耀自己肌肉的alpha,不會因為露了個上身而變成這樣緊張的模樣。

艾澤同樣也不理解塞西莉亞的行為。而且這也是他頭一次陷入這種難以描述的境地。

目前為止大概唯一慶幸的就是他為了來守着塞西莉亞,提前安排好了這幾天所有的工作,所以即便消失幾天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塞西莉亞,你怎麼能脫我的衣服?!」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憤懣的味道了,聽起來甚至比剛才發現塞西莉亞下藥的時候更生氣一些。

「?」

塞西莉亞微微訝異挑眉,她慢悠悠抿了一口果汁,花瓣般漂亮的唇看起來越發艷麗了,

「怎麼,脫不得?」

omega的目光肆意地掃過那張勉強遮掩著的軟毯,

「還是你身患隱疾怕被我發現?」

「......」

艾澤閉上眼沒有回答,心裏只祈求着這件事不要被王發現。畢竟被非伴侶的對象強行扒了衣服還看光摸光什麼的......因為這種事情實在很丟蟲。

實際上如果今天不是塞西莉亞,而是隨便換了任意一個對象的話,艾澤都不會落到這種地步,因為他其實提前察覺到了那杯果汁的不對勁,但因為是塞西莉亞遞過來的,他還是喝了。

他想,人類的計謀果然深不可測。

艾澤當初在學習美人計這個典故的時候還很不理解,他見過太多外貌美麗的女性了,但都不為所動,因此一直無法理解典故中的主角為什麼會被一張皮囊沖昏了頭而把自己賠進去。

但現在艾澤懂了。

房間里的沉默讓塞西莉亞越發快樂,因為以前都是對方懟得她說不出話。現在終於一報一報地還回來了。

客廳的沙發不大,只是一個單人沙發,因為是按照塞西莉亞自己的尺寸定製的,因此對於身高腿長的艾澤來說有點小了,於是他蜷縮的模樣有點局促,眉眼低垂著,看起來落寞而可憐。

青年漂亮的藍發散在肩頸,有幾縷圈落在鎖骨上,在暖光下顯得格外順滑,這讓塞西莉亞想到一隻委屈到生悶氣的貂。腦海里的這個奇怪的幻視讓她忽然笑出了聲。

雖然那聲音很小,但艾澤還是聽見了塞西莉亞在笑,那聲音聽起來很開心。

為什麼會開心

塞西莉亞以往對他露出的表情要麼是兇狠威脅,要麼就是嘲諷隱忍,像這樣毫不掩飾地傳遞出愉悅的笑聲還是頭一次。

艾澤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的毯子,有些不解。

難道她是因為自己現在的模樣而感到開心嗎?

「你在高興?」

艾澤不理解。

「嗯哼。」

塞西莉亞確認現在艾澤的危險程度完全降低到她的預期以內之後,整個人終於放鬆下來,

「當然高興。」

女人笑眼彎彎,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漿梅汁。慵懶地倚在冰箱旁邊的吧枱上,腕骨漫不經心着玻璃杯,讓裏面玫紅色的酒液隨着杯壁幽幽旋轉着。這種果汁有助眠安神的效果,可以讓她等會注射抑製劑的時候稍微舒服一些。

「高高在上的首領大人現在落到我的手心裏,怎麼不讓人高興呢?」

這句話的意思並沒有讓艾理解為威脅和羞辱,而是理解為了他在這裏讓塞西莉亞高興。

「可是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嗎?」

塞西莉亞頓住:「?」

「那為什麼你會因為我在你的家裏而感到高興呢?」

「.......」

無可辯駁。

這個討厭蟲的腦迴路一直很奇怪。這也是塞西莉亞用了好幾年的時間依舊沒能解釋清那個誤會的原因。她抿了一口果汁,轉向了另一個話題。

比如——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守在外面的?」

「兩個小時前。」

「不。」

塞西莉亞放下玻璃杯,她踩着細細的高跟走過來,俯身撐在艾澤兩側沙發扶手上,以一種強勢而侵略的姿態壓下來,

「我問第一次。」

「......」

這個姿勢讓那條低胸弔帶裙展現出了越來越誘人的弧度,她的膝蓋抵在沙發墊上,幾乎整個身子都快壓了過來。

此刻的塞西莉亞就像是西幻故事裏的魅魔讓艾澤簡直都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裏放,於是他迅速把毯子往上拉了一點,遮住視線,也遮住了自己開始發熱的臉頰。

這個動作讓塞西莉亞愣立刻一瞬。

她其實是故意選了這條低胸的弔帶裙,不論是蟲族的男性,還是人類的alpha,本質都是好.色的。很多人所謂的喜歡和熱烈的愛意,不過是被美麗妖嬈的皮囊沖昏了頭。

只是艾澤很奇怪。

「第一年,你在蟲星建造這裏的第一年。」

青年的嗓音透過毛絨絨的軟毯傳出來,顯得有些悶聲悶氣的。這個答案讓塞西莉亞回過了神。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露出驚異的神情。因為如果這樣算的話,那麼這傢伙幾乎是每年都在外面守着了。

對方注視了她最虛弱的時候這麼多年,而自己在諾拉告知之前竟然完全不知道。

這一刻塞西莉亞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麼感覺,惱怒,驚訝,還是感動,或者震驚,也許都有,但這一刻她卻沒有表露出來,只是低聲問。

「為什麼?」

「......維持蟲星的安全環境。」

「哦?」

塞西莉亞簡直要氣笑了。

「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你?」

「不用了,這也是我的職責之一。」

艾澤沒聽出來這是反話。而下一秒,塞西莉亞忽然扯下了他臉上蓋着的毯子,

「所以......每一個omega要是來蟲星過發情期,你都得守着?」

她捏著對方的脖子,迫使艾澤抬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一起,

「是這樣嗎,首領大人?」

說話間,有幾縷粉色的捲髮散下來落在了艾澤的鎖骨處,兩個人的髮絲無聲交疊在一起帶來一種酥酥麻麻的癢意。艾澤很認真地想了想,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不是。」

「......」

不是?那是為什麼?

塞西莉亞定定看着那雙藍眸幾秒,而此刻那雙眼睛正安靜地注視着她,溫柔而專註。這樣的眼神讓塞西莉亞感到熟悉,就像是......江燼生看憫憫的樣子。

咚。

她的心臟猛地漏了一拍,明明對方什麼都沒有說,塞西莉亞卻好像得到了答案。

「因為我......」

艾澤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塞西莉亞立刻打斷,她猛地鬆開手,站直,往後退了幾步。這個動作看起來非常警惕和戒備。

「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

塞西莉亞快步回到了卧室,她把門關得很重。微微發燙的後背貼在冰涼的門上而使得皮膚開始出現了細微的戰慄。

發情期就要開始了,性/激素的過多分泌讓塞西莉亞不論是情緒還是身體都變得異常敏感起來。她好像猜到了艾澤準備說什麼,但是讓塞西莉亞感到心慌的並不是艾澤即將說出的回答,而是她自己的反應。

塞西莉亞不想聽已經猜到的答案,相反,她想逃。

作為曾經戰戰兢兢活在教會裏的omega,塞西莉亞需要學會生存,也需要學會看人。她見慣了各種色/欲和貪婪的目光,所以可以清楚地辨認出一雙乾淨而充滿喜歡的眼睛。

比如,剛才那一雙。

「莉亞,你還好嗎?」

——是墨玉的聲音。

女人蹲坐在地上,她踢掉了高跟鞋,赤腳蜷縮著,雙臂抱着膝蓋,深深將發燙的臉頰埋進臂彎里。

「......沒事。」

迅速上升的體溫讓她的話多了幾分鼻音,因為發情期已經開始了,比塞西莉亞預計的提前了不少。

「我只是......只是有點沒力氣。」

年幼的心理陰影讓塞西莉亞很難擁有或者接受正常人的情感,甚至於在幾年前,她甚至還將自己當做白憫的所屬物。所以當她確認艾澤是認真在向自己表達喜歡之後,第一反應是想逃。

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應對。

發情期開始了,她必須立刻去注射抑製劑。

但是這時候,塞西莉亞忽然接到了白憫的通訊。

「莉亞?」

「......嗯。」

墨玉迅速將主人顫抖的聲音進行處理,讓另一邊的白憫聽不出異樣。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過來陪你?」

「不用,我過幾天就回來啦。」

塞西莉亞慢慢回復著,為了不讓白憫擔心,她甚至忍耐著和對方聊了一會兒天。因為一旦注射抑製劑之後,她可能連話都說不出來。

「嗯......晚安。」

嘟。

通訊掛斷。塞西莉亞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她摸索着想要站起來,但是很難。整個房間內都充滿了她自己的信息素,甚至於還多了一些熟悉的,更加甜膩的味道。

塞西莉亞知道那是什麼,因為她開始察覺到裙擺有些濕了。這種濕潤的觸感讓塞西莉亞恍惚了一秒,她像是突然被一隻無形的手拽入過去的夢魘,美麗的臉龐被恐懼和驚惶扭曲。

她瘋了一般迅速將裙子扯下來,發狠般用力丟到一邊,然後快速爬到床頭,顫抖著從柜子裏翻找出抑製劑。

冰冷而尖銳的針頭刺入腺體。

「唔......」

可怕的疼痛感讓她即便死死咬着牙也依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密密的汗珠幾乎是瞬間浸滿了額頭,原本因為發情期而出現的臉頰紅暈迅速消失,然後變得發白,所有的血色幾乎在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抑製劑注射得稍微晚了一點,這就導致了更嚴重的疼痛感。女人纖細光裸的脊背深深佝僂起來,劇烈地顫抖著。

但是一支不夠,因為omega如果注射了太多次抑製劑之後就會產生藥物耐受,越是等級高的ome□□生耐受的速度也就越快,於是前面一輪劇烈的疼痛感還沒消失,塞西莉亞就抓住了第二支。

「......」

她努力壓制着,拚命忍受着,迅速將針管裏面的藥液注入腺體。

啪嗒。

用完的針筒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半個小時后,乾淨的地面多了好幾隻被用完的針管。

這時候塞西莉亞已經幾乎快被劇烈的疼痛感折磨到失去神智,她努力想要爬到床上,把自己藏到被子裏,然後沉沉地睡一覺就好了。

以前每次都是這樣的,只要睡着就好了。

但是因為極度的虛弱,即便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她現在也無法完成。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肩膀處傳來了某種陌生的溫涼感,接着好像有人把她抱了起來,抑製劑還沒有完全生效,這導致塞西莉亞依舊本能地渴望alpha的信息素,她下意識抱住對方的脖子,努力去嗅上面的氣味。

除了淡淡的,柚葉般清淺的氣息之外,什麼也沒有。沒有塞西莉亞心理上極度厭惡信息素。這很好地安撫了她緊張而驚惶的情緒。

接着,她的後背接觸到了柔軟的床褥,然後是被拉過來蓋好的被子,最後是一隻軟軟的吸管。汗液和體/液的流失讓omega需要補充大量水分,塞西莉亞尋常的戒備和警惕都彷彿在這一刻消失了,她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辨別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也沒有去辨認眼前的水到底是不是有毒,只是本能地大口大口地喝着。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擱淺的魚重新被人放回了海里。

不過喝幾口,對方就會突然抽出吸管,過個幾秒,然後再餵過來,這彷彿被戲耍一般的舉動讓塞西莉亞感到惱怒,但卻又無可奈何。但實際上這只是以防她嗆到。

劇烈的疼痛感讓塞西莉亞神志不清,甚至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塞西莉亞經常做夢,但大部分都是無法二次回首的夢魘,少數美好的夢是因為有白憫的出現。至於別的,美好的東西,她的夢裏就再沒有了。

萊茵斯特至少還隱約能回憶起自己的家人,和一個漂亮的,很大很大的家,但塞西莉亞什麼都不記得,因為她進入教會的時候太小了。所以就連一點點可以掙脫夢魘的回憶都沒有。

這時,一隻大手隔着被子在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塞西莉亞喝夠了水,努力睜開眼,只是房間里沒有開燈,藉助外面花植散發出來的螢光,朦朧間她看見了一道很美的藍色。她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對方,只是這時她忽然嗅到了一種特別的花香。明明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疼痛感忽然迅速地被困意取代。

剛剛有所清晰的視野逐漸模糊,然後陷入一片黑暗。

這時,艾澤確認塞西莉亞陷入昏睡之後才停了手,他安靜地注視着她,omega精緻嬌美的臉陷在枕頭裏,側臉擠出一點點圓圓的軟肉,看起來非常可愛。

艾澤看了片刻,沒忍住在那裏戳出一個圓圓軟軟的小坑,然後往上,用指腹輕輕擦掉omega眼角的淚痕。

幾分鐘后,首領大人站起身,先將掉在地上的軟毯撿起來,非常有男德地像浴巾一樣地圍在胸口,遮住上半身。然後才走到窗邊,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窗台上的花枝往下一丟。

「辛苦了,回去吧。」

一頭巨大低級蟲族銜著花朵俯身行禮,然後迅速挖洞消失在了地面。

艾澤回頭在房間里環視一圈,最終目光落在了牆角處皺巴巴的弔帶黑裙,他走過去,撿起來,鼻尖細微地動了動。

「.......」

上面全是塞西莉亞的味道,有一塊兒還是濕的。

他沉默片刻,然後拿着裙子走進浴室,洗了,烘乾,掛起來。

第二天正午。

蜷縮在床上的女人睫毛顫動,幾秒后,她緩緩睜開眼,迷茫間她好像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但當塞西莉亞揉了揉眼睛,徹底清醒后,房間里又空無一人。

「......」

塞西莉亞皺起眉,昨晚的記憶混沌而模糊,她有點想不太起來。女人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忽然聽見墨玉小聲道,

「莉亞,你或許得看一下卧室昨晚的監控。」

「......?」

三分鐘后,坐在沙發上的艾澤看見了塞西莉亞走出來。她換了身白裙子,很漂亮。

「昨晚睡得好么?」

塞西莉亞赤腳朝他走過來,

「嗯。」

艾澤本來想點頭,但是他轉而又遲疑了一瞬,因為塞西莉亞的手按在了他腦後的沙發靠背上,這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有點過分靠近了。

「......還行。」

「怎麼會還行呢?明明被鎖著,又睡在這麼小個沙發上,一定很不舒服吧?」

塞西莉亞忽然的關心讓艾澤感到有點慌,接着,她又問,

「就蓋這麼個小毯子,冷不冷?」

塞西莉亞伸手捏住了軟毯的一角,這個動作讓艾澤瞬間緊張起來,他立刻死死抓住自己的小毯子,渾身戒備,

「不冷。」

「放鬆,我不搶你的毯子。」

塞西莉亞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女性omega的聲線都偏軟偏甜,尤其是在她們可以放軟的時候,簡直能把人的魂都勾了去。

「......好。」

艾澤鬆開手,下意識揉了揉耳朵,

但下一秒,塞西莉亞就一把扯下了他身上的毯子。

艾澤:「......?!!」

他反應很快,迅速去搶回來。

但就在這時,雙方同時聽見了一聲——

啪嗒!

艾澤渾身僵硬,他順着塞西莉亞似笑非笑的眼神低頭,發現斷裂的腳鏈和腕骨的機械鎖都砸在了地上。

哦豁。

艾澤:「.......」

昨晚蠻力掰開,今早原本打算復原的,結果沒來得及。

空氣忽然沉默。

半晌后,艾澤別開臉,生硬轉移話題,

「你......不是說不搶我的毯子嗎?」

「對啊。」

塞西莉亞冷笑着一把扯過去,

「可這是我的毯子。」

艾澤:「.......」

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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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識別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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