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鹽道蘇文山
魏正元為了等到高雲龍,在周邊已經打了幾天轉,這種賣兒賣女的事情見得多了。
他不明白唐蕭怎麼會想着去管這些事,但既然是欽差有命,自己只能去做。
分開圍觀的人群,一把拉開布衣小伙,又提起孟三發的衣領子喝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逼良為娼,快把這群女孩放了。」
魏正元說完將孟三發丟出一丈開外。
孟三發一看魏正元黑塔般的身材,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從地上爬起來大叫。
「打得好,打得好,你知道這些女孩是誰買的嗎?」
「誰買的,你說。」
孟三發手一揚:「這是揚州府知府郭鳴郭大人買來,送給江南鹽道蘇文山的家妓,有本事,你去把她們給放了?」
孟三發底氣很足,聲音十分洪亮。把揚州知府和鹽道大人抬出來,看誰敢惹。
孟三發喊得大聲,唐蕭也聽見了,他剛剛還在想籌款賑災從哪裏下手,沒想到就有人送上門來。
來的路上憑藉欽差的身份,他向吏部調了江南這邊大小官員的檔案研究,這是他前世養成的習慣。
在眾多檔案中,他發現江南巡鹽道蘇文山,這位朝廷的三品大員很有意思。
蘇文山之前的履歷記錄,一概沒有,出仕就是從三品,在鹽道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
唐蕭下馬,走到孟三發麵前,喝問道:「你剛才說這些女孩是郭鳴買了送給蘇文山的家妓?」
「怎麼,你不相信?有種跟我到揚州府衙門,走一趟?」
孟三發昂着頭說道,他完全不相信,在揚州的地面上,還有人敢去找揚州知府的麻煩。
「不錯,我正要去揚州府衙門。」唐蕭轉身準備上馬,那個粗布衣小夥子跑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向他磕頭。
「求求你了,大爺行行好,把我表妹放了吧。」
「您要生了兒子,個個點狀元,您要生了女兒,個個封誥命。大爺行行好吧。」
粗布衣小伙邊磕頭邊說些吉利話。
這小夥子人倒機靈,也許後面用得上,唐蕭對魏正元說道:「都給我綁了,全部帶走。」
一行人進城,直奔揚州府衙。
與此同時,盛京一座豪華宅子裏。
六駙馬爺王道施,七駙馬爺王道奇,八駙馬爺劉青峰,三人正在密謀。
「六哥,江南那邊來消息了,」劉青峰搖著摺扇道,「狗兒的,咱們的人苦等了幾天,老九他們根本就沒到。」
「剛收到江南密信,那一伙人剛進江蘇地面,他就失蹤了。」王道奇也補充道,「玩了個神龍見首不見尾。」
王道奇灌了一口茶:「沒準啊,是直奔老八的大本營揚州了。」
劉青峰有點慌,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六哥啊,看來他老九是盯上咱們的小金庫了,再不給蘇文山打個招呼,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六駙馬六爺,王道施,坐在書桌後面,沒發表任何意見。
王道奇見狀,走到書桌旁:「六哥,揚州的大部分富戶鹽商,都在蘇文山的掌控之下,他蘇文山聽誰的,不就聽你和老八的?
只要你給他去個信,讓他蘇文山死扛,看老九和老十三能籌到一文錢?」
王道施抬起頭,問道:「那依你們的意思?」
王道奇:「狗兒的,有什麼意思,絕不能便宜了老十三那小子。」
王道施起身:「那上百萬的災民過冬怎麼辦?」
「六哥,收起你的菩薩心腸吧,總不該為了災民,就讓老十三建功,騎在咱們頭上拉屎吧?」
王道施思索一陣,對劉青峰說道:「這信是可以寫的,讓蘇文山按兵不動,但必須派絕對的親信送去,路上不能出半點差錯。」
……
……
……
揚州府衙大堂。
唐蕭身穿朝服坐在正中,高雲龍坐在旁邊,魏正元站在下首伺候。
下面左右兩列站着一眾官員,周邊各縣的縣令,知府,按照官位大小依次排列。
「鹽道蘇文山來了沒有?」唐蕭不緊不慢問道。
沒人說話。
不少人暗自打量欽差大人唐蕭,聽聞這是九公主新挑選的駙馬,既不是朝中的名門望族,也不是江湖中的武林世家。
他們實在是弄不明白,唐蕭能當上駙馬,憑的是什麼。
沒有人回答唐蕭的問話,唐蕭也沒有再發問。
就這麼等著。
許久,一個官員邁著八字步,不急不慢走進來。
「下官蘇文山,參見欽差大人。」蘇文山躬身行禮。
「免了。」唐蕭喝了一口清茶,看向堂下的蘇文山。
蘇文山面色蒼白,嘴唇略微發紫,一看就是酒色過度。
「你就是江南鹽道蘇文山?」唐蕭問道。
「回欽差大人,下官就是蘇文山。」
「聽說你也是從盛京里出來的?」
「回欽差大人,下官曾在吏部衙門供職。」
「如此說來,你也是久食朝廷俸祿的人了?」唐蕭冷聲道,「本欽差和十三爺奉旨到揚州籌款購糧,賑濟災民,還要仰仗你和諸位,上體聖心,下解民困,多多協助。」
蘇文山一拱手:「下官自當為欽差大人效勞。」
「你這話我不愛聽,什麼為我效勞?你們都是朝廷的官,要處處以朝廷為重,以黎民百姓為重。」
唐蕭猛然一拍驚堂木,眾官員皆是一抖,頭埋得更低了。
「我有言在先,對那些口是心非,陽奉陰違之人,本欽差可先斬後奏。」
「郭鳴。」唐蕭掃視一圈,他要拿郭鳴開刀,但他並不知道誰是郭鳴。
「下官在。」
一個乾瘦的官員出列,躬身回話。
「你治下的揚州知縣,劉忠林怎麼沒來?」
郭鳴道:「劉忠林因為處事操切,治縣無方,已經被停職待參了。」
「哦?」唐蕭冷哼一聲,「可據我所知,劉忠林在任三年,賦稅錢糧年年道府第一,邢獄訴訟還算公正幹練,你怎麼給了他一個治縣無方的考語?」
「回欽差大人,劉忠林在任三年,處事偏頗,民間怨聲載道,他判官司,不問有理無理,只問有錢無錢。」
「這麼說,劉忠林是個貪官?」
「那倒……那倒也不是。」郭鳴額頭冒汗,聲音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