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鬼的去處

七月十五早上，聞雁升醒來，發現小木桌上已經擺好了暖胃的粥，一壺茶和點心。他去河邊草草做了洗漱，雷希音從山上飄然而來。

聞雁升誇讚道：「你這幾個小姑娘，還當真貼心啊，比聞府的人還周到細緻！」

「那是當然，女孩子當然心細可靠的多！」

「你是怎麼尋得這麼多細心可靠的女娃？」

「怎麼，你也想尋得？」

聞雁升訕訕一笑道：「看你這話說的，既然我夫人會尋，我還要學了作甚？只是好奇問問，夫婦之間閑聊而已，要不整天哪有那麼多笑話供教主暢懷？」

「你少來這一套！誰就和你是夫婦了？還沒正兒八經去向我哥提親呢！我乃堂堂大教主，你先把聘禮準備好了吧！」

「要多少禮金，雁升逛幾個賭場自能湊齊！說說，你是怎麼尋得的？怎麼聞府就尋不得？」

「這些娃娃，都是我救出來的，這世道，女娃就是個換錢的工具，死了爹娘葬不起，賣女娃，爹娘哥哥弟弟生病瞧不起病，賣女娃，爹爹賭債還不上，賣女娃，甚至連家裡缺吃少穿，也要賣女娃！你就沒碰上賣女娃的嗎？」

「倒也碰上過！只是……」

「怎麼，只是長得丑，沒要？」

「你……我聞雁升是那種以貌取人的輕浮公子嗎？我只是給錢了，女娃沒要，畢竟給人家點錢，就讓人家骨肉分離的，是不是缺德了些？」

「哼！骨肉分離？怕是有的人家，就沒拿這女娃當骨肉，你給了錢沒要人，說不準過兩天，又賣與別人了！」

「你這麼看是不是太陰暗了？」

「不是我陰暗，我看是你太天真無邪吧！」

「不和你爭了，天下就沒見過能說過老婆的漢子！」

「哼！賣為婢女倒也罷了，賣與青樓又怎麼說？她們之中就有要被賣與青樓的，被我攔了下來，不然這一生，怕是就毀了！人都是人，他們憑什麼自己吃不上飯了，就賣別人掙錢呢！」

聞雁升沉默無語，似乎這事，他見的多了，但從來沒想過是對是錯。

雷希音接著道：「這個世上，能換真心的，唯有真心。我真心待她們好，救他們於水火，教她們武功，不被這世道欺負，她們自然也就真心待我好了！」

聞雁升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聞府的人，沒有一個是我救出來的，只有楊叔與我最親，其餘人怕還不如一個小二哥與我親近，可能也是這個道理吧！」

「小二哥？你救的？」

「從韃子手裡救的，後來在襄陽府開了家酒樓客棧。」

「救命之恩，自然親近！你們聞府奇奇怪怪規矩大，裡面的人，心隔肚皮，不親近也是自然！」

聞雁升默然。

用過了早飯，聞雁升道：「我們去找聾叔他們吧？」

雷希音慵懶道：「怎麼，你還要去爭武林盟主嗎？」

聞雁升道：「躲都來不及，我還爭那玩意作甚！」

「反正我是懶得去爭，更懶得去看，我向你保證，今兒上午全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一些不尷不尬的場面話！」

「只是聞府要向天下英雄做個交代……」

「你以為他們能先聽聞府怎麼說？怕沒那份耐心吧？他們大部分人，還不都是覬覦武林盟主的位子而來？再說了，你這聞府主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慣了，你不在也不會有人來尋你！」

「那說的倒是，

都是聾叔操持！」

「所以啊，他們那些三腳貓的武功，你要去看你就去，我可不去，大熱天的，還要聞那些臭男人的汗臭味，如果當面作嘔，還是有些不妥！」

聞雁升笑道：「你這嘴，也夠陰毒的……」

「哼，老娘就是有這個本事，臭男人們覬覦老娘美色也罷、看不慣老娘的言行也罷，他們都要忍著，不然打他們回娘胎！」

「還好雁升不臭，不然怕是回娘胎里好些日子了！」

雷希音抿嘴一笑。

與玄武等分別之後，朱雀實際還是不放心，暗中跟著護送了一段，直至到了滄州地界，朱雀才徹底放心，與趙武鎖折返南下，七月十四日夜裡，朱雀與趙武鎖，來到了長沙府，一路奔波而來，確實有些疲乏！當日就在長沙府驛站歇了，明日再趕往衡山，三百里路，料想十五日過午能趕得到。

朱雀道：「神捕，連日來咱們兄弟疲於趕路，明日則能到衡山探個究竟，今日不如痛快暢飲一番，解解疲乏，過過酒癮，如何？」

趙武鎖也是酒蟲癢的難受，見朱雀如此說，心裡歡喜的很，道：「大人如此說，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朱雀喊人上幾壇美酒，剁大塊牛肉，再來一塊豆腐，過過癮！

大碗酒一喝，上司下屬都成了兄弟，習武之人畢竟不是文官，都豁達的很！

沒喝幾碗，外面有六扇門兄弟來報，有消息遞給趙武鎖。

朱雀也不是外人，趙武鎖便打開密條，只兩行字，看完之後，趙武鎖笑容盡失，惶恐不已！

朱雀急問道：「兄弟，什麼事如此驚懼？」朱雀擔心是嘉靖駕崩了……

趙武鎖把密條遞給朱雀，道：「六扇門兄弟跟蹤發現，天山四鬼在七月五日夜裡，從正門進入了北鎮撫司！」

朱雀的眼睛也瞪得銅鈴一般大，這怎麼可能？

酒興減了大半！

朱雀思惆了半天，問道：「以神捕看，此信息能有幾分可靠？」

趙武鎖道：「若沒有認錯人，怕是十分可靠！」

朱雀眯起眼睛，搓著下巴，幽幽道：「天山四鬼，容易辨認的很，而且還是四個，認錯人的幾率怕是沒有，就是說，天山四鬼，確是進了北鎮撫司的門，而且是光明正大從正門而入！」

趙武鎖道：「這他媽的，咄咄怪事了！查來查去，查到自己頭上來了！」

朱雀道：「玄武，那是我兄弟！錦衣衛四大頭領，外加十三太保，那是對皇上最忠心的人！」

「是是是！」

「但不敢保證，每一個錦衣衛，都是忠心皇上的人！」

「大人的意思是？」

「四鬼晚上進入北鎮撫司，既可以說成是為了避世人的耳目，也可以說成是由北鎮撫司的內鬼安排，讓四鬼可以人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北鎮撫司，做做樣子！」

「大人的意思是，他們如此做，就是為了讓六扇門的兄弟們看到？」

「只怕看見此事的，不僅有六扇門！」

趙武鎖恍然大悟道：「這樣，他們就能煽動起天下英雄，對抗錦衣衛、對抗朝廷？」

朱雀點頭默然……良久說道：「七月五日，正是我們剛找到玄武、抵達濟南府的前兩天吧？」

趙武鎖盤算了一下，道：「是那天。」

「海瑞被下到北鎮撫司的死牢是哪天？」

趙武鎖皺眉細思，道：「好像還真是七月五日夜，白虎大人親自帶人去順天府死牢提的海瑞！不會錯的，到了濟南驛站，武鎖聽見他們都在議論這事。」

「嗯！時間點把握的可真是精準，必有錦衣衛或者位高權重之人的通風報信……他們趁著二哥帶著錦衣衛提走海瑞的檔口，安排天山四鬼光明正大地進了北鎮撫司……」朱雀不再說話，思慮著什麼。

趙武鎖問道：「那明天，大人還去不去衡山？以目前之勢，怕此行對大人來說，兇險無比，很可能明日的天下英雄里，有人已經知道了這個信息！」

朱雀冷哼一聲道：「天下英雄？縱使讓他們聯手而上，怕也奈何朱雀不得！」眉目間透露出來的那份鄙視與豪情，似不是裝的。

「武鎖唯大人馬首是瞻，大人說去，武鎖決不退縮！」

「哈哈哈，好兄弟！朱雀就是要去探探，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是誰在背後賣葯！」

兩人說到豪情處，重拾酒興，推杯換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