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圍獵軍
「軍隊怎麼會在這？」這裏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金徹印象當中軍隊不會出城。
「新帝白丹打法激進，每年都組織各個州的官差組成軍隊出城圍獵，白丹登基不過三年，一共也才組織兩次。」程跋說，「軍隊出來，至少撲滅幾個血鬼部落才會罷休。」
這時岸上人馬有人高喊：「圍獵軍在此，船上之人下來接受檢查！」
陸運一眾血鬼怎麼可能下船！
下船必然就是伏誅！
當即陸雲和齊鳳離說：「老先生，遇到圍獵軍怕是要有一場惡戰，你們多多保重！」
齊鳳離道：「你們也最好棄船散去，偽劣軍勢眾，對抗不得。」
陸雲恨道：「只能如此了。」
這時船已靠岸，岸上軍官見沒人下船，便下令登船。
圍獵軍是朝廷在各城鎮精挑細選而出的官差，身手具皆了得，只見數十個圍獵軍翻身上船，立馬便與血鬼鬥了起來。
這群血鬼與金徹之前所見血鬼不甚相同，各個身形高大，陰氣不眾，但打起來也是妖力大放，登船的圍獵軍雖然人多，卻很快落在了下風。
岸上軍官見了嘿嘿冷笑，一揮軍旗，又有數十個圍獵軍登上大船。
金徹看去，岸上還有密密麻麻不知多少圍獵軍，陸雲等人遲早會死光。
陸雲也知道打下去不是辦法，帶着手下邊打邊退，推到船舷的血鬼便跳水遁去。
見此岸上的圍獵軍張弓射箭，血鬼撲通撲通墜入河裏，有的沒中箭，潛泳竄去，有的中箭了，緩緩浮出水面。
圍獵軍又發出那種奇怪的鈎爪，將沒能逃走的血鬼勾住，撈上岸邊，然後刀劍齊出，將血鬼剁成碎片。
殿後的陸雲還沒等跳船就被鈎爪勾住，幾個圍獵軍衝上去想要索命，豈知陸雲是馮鏘策部落里排的上號的好手，縱是身上爬了五六個鐵鈎，還是揮刀反擊，竟連續殺了五個圍獵軍才被徹底制服。
那軍官跳上船來，托着陸雲下巴道：「血鬼，你可知罪！」
陸雲慘笑：「何罪之有？」
「盜船之罪！」軍官怒道。
「這船塢是廢棄的，船是我們親手修好的，怎麼就變成盜竊而來的呢？」陸雲只覺荒唐無比，不由冷笑。
陸雲笑聲里的譏諷極大地刺激了那個軍官，他猛地一拳砸中陸雲面門，陸雲兩顆獠牙登時斷裂，滿嘴污血像噴泉一樣湧出，斷斷幾個眨眼之間就噴了一地血。
接着血流減少，想必是流幹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陸雲悲慘一笑，歪頭死了。
「哼，該死的血鬼，殺你其實本就不需要什麼理由。」那軍官將陸雲的獠牙撿起，輕輕一吹，熱乎乎的口氣將獠牙上的血污吹得蒸發散去，「這兩顆牙，就是你必死的理由。」
說完將獠牙向後一拋，道：「牙官！計數！」
一個戴帽子的文官跪在地上把獠牙撿起來，道：「野思豪大人，這是第七十五對兒黑牙。」
「這野思豪好生厲害！」這邊的馬車廂一直沒有參戰，但觀戰的程跋見那人能一拳打斷陸雲黑色獠牙，心裏有些驚訝。
「你們是什麼人？」野思豪見馬車附近的幾個人不參戰也不逃跑，高聲喝問。
齊鳳離抱拳道：「大人，我們是被血鬼劫掠的商人！」
金徹聞言一愣，隨即佩服齊鳳離臨危不亂，就地扯謊。
血鬼死的死跑的跑，齊鳳離怎麼說怎麼有理！
「既然是商人，
那便快快離開！」野思豪道：「不必感謝我們，要謝就謝白帝！今年的圍獵，白帝要求斬獲紅對兒三，黑對兒百，黃隊千，白對兒萬！圍獵結束，百姓至少安康半年！」
「白帝聖明！」齊鳳離咬牙切齒地低頭稱讚。
「這還用你說？」那軍官喝道。
「老朽多言了。」齊鳳離不敢抬頭，生怕被軍官看到自己的表情——想要殺人的表情。
「快快離去！」軍官不耐道。
程跋趕緊趕車下船，路過野思豪時那耀武揚威的軍官叫住了馬車，掀開帘子向里看。
金徹這才看清那人模樣——眼睛很小，臉盤很大，嘴闊鼻寬，臉黑胡茂，散發着一股子假模假樣的正義感，醜陋得令人作嘔。
「車裏什麼人？」野思豪喝問。
「我孫子，臉有惡瘡，是以黑紗覆面，另一個是我弟弟，雙腿殘疾，走不了路。」
「哈哈哈，一車老弱病殘！」那軍官放聲大笑。
見老大笑，圍獵軍都笑了起來，漫山遍野都是大漢們放肆而又無恥的嘲笑。
齊鳳離低着頭，程跋捏著拳，金徹忍着氣，李半陽抹著淚，四人灰溜溜下了船。
沿着鬼道走了半個時辰，處處可見全副武裝的圍獵軍。
金徹等人才知道圍獵軍的陣勢，河岸向西七八里，綿延不絕都是兵。
四五千圍獵軍是有的了。
這麼大規模的隊伍，看來是真要攪和得血鬼山頭不安寧了！
遠離了圍獵軍，金徹憤恨地扯開臉上的黑布。
「他們就這麼把刀派血鬼殺了！」金徹越想越氣。
「城外滔天腥風血雨，城內風調雨順。」齊鳳離冷笑道：「鬼道擠滿了圍獵軍，真是白帝統治下的盛世奇觀！」
程跋道：「無論如何，多虧齊叔叔你假裝商人，騙過圍獵軍，我們也躲過了這一劫。」
齊鳳離自嘲道：「這有什麼可謝的……一點點苟且偷生的本事罷了。」
四人落寞前行，金徹開始胡思亂想，血鬼是個複雜的群體，人類也同樣如此，人與血鬼的紛爭，彷彿就是兩個物種的生存之戰。
個體有善與惡，整體卻無對錯之分。
圍獵軍自西方而來，眾人又是西行，是以一路上仍能略窺圍獵軍行過的痕迹。
樹木被砍伐、花草被踐踏，甚至有些地方有血鬼屍骸，金徹留意了一下，幾十里路上，至少數出了七八十具。
金徹暗自心驚，又覺奇怪。
驚的是朝廷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所到之處，血鬼死傷慘重。
奇的是軍隊如此強大，血鬼竟然還能不斷繁衍，如此壯大。
於是問道：「如果所有人類力量一起出動，是不是可以將血鬼殺絕？」
齊鳳離聽了，重重一揮馬鞭，抽得那黑馬嘶鳴不止。
「人類力量？」齊鳳離像是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往事，臉上泛起無盡的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