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羈絆

睿慈失蹤以後，我就和學校請了長假。

以前我的生活只有兩條線，學校和睿慈。從她出生起，我們就再沒分開過。

從我前方幽暗的通道里，緩緩走出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人。

白皙的臉蛋，棕色的短髮。

「睿慈…」

「睿慈！！」

我難以掩蓋自己內心的情緒，在睿慈失蹤后所有的痛苦與悲傷，在此刻全部釋下。張開雙臂朝她飛奔而去。

「站住。」

一道冰冷的聲音劃破我的思緒。

「睿慈…我是爸爸啊…」我不敢相信，這是我女兒的聲音。

我放慢腳步，變得極為拘謹，慢慢地繼續向前走去。她就在我面前，離我是那麼近…

可是雙腳如同灌了鉛一般，怎麼也走不動。剛才激動的情緒瞬間消失殆盡，此時陌生的女孩令我開始逐漸絕望起來。

「孩子，你這是怎麼了…」

此時我連她的名字都不敢再重複，我清楚的看到她臉上麻木的表情，目露凶光，竟皺起了眉頭。

「我讓你站住。」

「別--靠近我！」

轟—！

霎那間從她身上迸發出了極其強大的氣息，那氣息瀰漫著一股可怕的味道，令我不敢再往前邁出一步。

我逐漸變得崩潰，變得歇斯底里，「你們他媽的把我女兒怎麼了！」

「陳先生，不是我們把她怎麼了，而是你。」

「我們什麼都沒做。可能你忘了，你女兒本來就是這樣的。」

「你放屁！我女兒從來不會對我這樣…她從來沒有過…」

「呵呵…」虛無的盡頭傳來一聲冷笑。

此刻我也不知道和我說話的人究竟在哪裡，從未有過的憤怒在我體內蔓延…我想要撕碎他們所有人！

「不在你身邊的日子裡，她體內的力量才得到無盡的釋放，而你限制了她太久…看樣子她並不快樂呢…」

我受夠了這種戲謔的語氣，但是…

睿慈曾經和我說起那種時高時低的力量…

在我身邊什麼感受不到的力量…

難道真的是我…束縛她太久了嗎…

睿慈…你真的不快樂嗎？

「為什麼會這樣…」

「呵呵…陳先生，你也不必太擔心…」

「因為在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之前，我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她體內的能量實在太過於強悍，最近肆無忌憚地釋放讓她有些失了神智，她可真是憋太久了呢，哈哈哈哈…她現在應該很享受這種感覺吧…」

我無法相信，更無法解釋。

再次看向睿慈，睿慈就站在我的面前，瞳孔變得極小，周圍布滿眼白。而她，也十分不解的看著我，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可是她好像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喂，你叫我什麼。」

睿慈再次開口，我怔在原地，「睿慈…」

「你認識我。」

此刻所有的痛苦與委屈全部湧上心來，竟摻雜著一種不甘心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

我看著你長大的，我怎麼會不認識你？

你生命的每個瞬間，爸爸都是你最親密的見證者…

怎麼會不認識你…

「嗯…我不僅認識你…我還陪你度過了很漫長的歲月…」

「我是爸爸啊…睿慈…我的女兒…」

「女兒？爸爸？這些是什麼。」

睿慈彷彿出生伊始的幼兒，變得什麼都不知道。

「陳先生！」

「我已經履行諾言，讓你們父女二人見面了，我想應該夠了。」

「老周，帶她離開吧。」

說罷老周不知何時突然又出現在我面前，想要握住睿慈的手臂。

「別碰她！」

我想要上前攔他，卻不知還沒等我近身，一股膨脹起來的氣力撞在我的胸口。

噗—！

只覺心臟一陣劇痛，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直接將我震飛。

「滾開！」

我強忍著劇痛，捂著胸口，突然聽到睿慈一聲怒吼，全身爆發出黑色的氣息，雙眼迸發出耀眼的強光，將老周連連逼退。

這一幕我見過。

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爆發出來摧毀一切的力量。

那年她才七歲，周圍的一切彷彿都被撕碎，可是不知為何，這件事後，在場的所有人彷彿都失去了記憶。

那麼多美好的東西消失和毀滅了，世界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老周意味深長的看著睿慈，霎時間沖向她。

周圍掀起一陣劇烈的風暴，我什麼也看不清，只聽到睿慈重複那句：「滾開！」

老周不是一般能力者。

在和睿慈的戰鬥中，絲毫沒有落入下風。

老周身上散發出紫色的光芒，和睿慈身邊的一襲黑色，不停地碰撞在一起，周邊發出猛烈的爆炸聲。

很快睿慈便開始無力招架老周的攻擊，「現在的你，還嫩了點！」

老周一聲咆哮，睿慈重重摔落在地。

「看樣子得好好教訓你一下了…」

我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我害怕睿慈因此受到傷害，即使她明明不需要我保護，而身為一個父親，在女兒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會爆發出無窮的力量。

是愛的力量或是什麼，我無法解釋。

愛從來無法用公式來證明。

「睿慈！」

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裡湧現的力量，我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燃燒，從最開始的痛變成麻木，最後變為飄渺的虛無。

「你敢動我女兒…」

「我絕不放過你！」

除了體內源源不斷湧現的力量，彷彿還有無盡的外力湧入我的體內…

這股力量愈發膨脹！

咚—！！

我狠狠將站在原地的老周按倒，身體接觸地面的一瞬間竟然將地板全部震碎！

老周被我按在裂縫中，我狠狠地用拳頭砸在他的臉上！

一拳…

兩拳…

三拳…

不止砸了多少下，老周身邊的紫色光芒也全部消失不見，卻彷彿湧入我的體內。

「你…」

「怎麼會…」

老周不可置信的發出呻吟，「為什麼我的能量在消失…」

我逐漸變得瘋狂，所有傷害睿慈的人…我都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呵呵…變得有意思了…」

「竟然是噬能者…難怪陳睿慈的力量一直被隱藏了起來…這些年陳睿慈帶給他的力量，竟也如此巨大了…」

空靈的盡頭，依舊是那個未曾露面的人發出輕輕的感嘆，卻不見他的態度有絲毫轉變，仍是那麼不屑。

「隼，去把老周帶回來。」

正當我一次又一次發泄著內心的暴怒，一道寒光閃過，老周已不見蹤影，我也被掠到一旁。

從未有過如此極端的我也終於恢復了理智，趕忙看向一旁躺倒在地的睿慈。

「睿慈！」

我沖向女兒身邊，輕輕把她攬入懷裡，「睿慈你別嚇爸爸，你怎麼樣孩子？」

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是爸爸不好...沒有保護好你…」自責的情緒令我痛苦至極！感覺這一刻時間也陷入了靜止，不知過了多久。

「爸...」

睿慈睜開眼睛，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我驚喜萬分！睿慈恢復了意識！

「爸…快跑…」接著睿慈失去了所有力氣，倒在我的懷裡。

睿慈的話卻深深刺痛了我…她始終想著保護我…她從來沒有忘記我！

「睿慈…爸帶你回家…」

「呵呵…好一出父女情深…」

遠處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緊緊抱著睿慈，站起身來。

從未有過的怒火和信念在我體內燃燒！

「不管你們是誰！不管你什麼有多可怕！」

「但是…我和睿慈的羈絆！」

「是誰都剪不斷的！」

霎那間，彷彿又進入了那熟悉的隧道…

只在昏迷之際聽到那人說道：

「由他們去吧…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