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邪

屍邪

陳雲將青木曼車簾給撩開一角,抬眼望去,宛如山嶺一般大氣磅礴的城牆就橫卧在眼前,有黑色的巨鷹在城牆之上盤旋,展翅飛翔。

王二愣、劉萬一這兩個大盜乃是三當家的心腹,此次與陳雲一起從楓星嶺出發,前往數十萬里之外的廢墟空靈域。

路途遙遠,兇險極多,這兩個大盜便一個充當起了護衛,一個充當起了謀士。

他們都不是一般人,三當家讓他們兩人跟在陳雲的身邊也是有深意的。

王二愣體型彪悍,穿着了一件千斤重的戰甲,站在宛如小山一般的烈紅峻象的背上,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讓那些跟在後面的三十多個奴隸都心悸不已,不敢半分造次。

而劉萬一也穿的體面了不少,身下騎着一隻麒牛,身穿白色儒衣,手搖羽扇,不時還要摸一摸下巴上的山羊鬍子,隨時帶着老謀深算的笑容,望着遠處的高達巍峨的城牆,笑道:「這下有麻煩了!」

陳雲的目光也是投射在了城牆之上。

「魔之子,縮頭烏龜,逆才協會丞飛在此恭候烏龜大駕!」

上甘城的百丈高的古老城牆之上寫着這麼一行大字,就算站在十里之外都能清晰看到字跡,墨跡還是新鮮的,顯然是這幾天才寫上去的。

丞飛得知陳雲出現在上甘城的消息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累死了七頭神馬,終於在五天前進入了上甘城。

但是當他到達上甘城的時候,卻連陳雲的一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於是便想出了這麼一招陰招,想要將陳雲給激出來。

丞飛盤坐在城牆之頂,一坐五天,恆古不動,身邊插著一面黑色的大旗,靈光充斥,黑氣沖霄。

他堅信陳雲若是看到城牆之上的字,肯定會站出來與他一戰!

高處風急,狂風不僅將丞飛的長發吹得凌亂,將大旗也給吹得獵獵作響。

「轟隆隆!」

一輛銅車從荒蕪的原野之中急速的行來,後面跟着三輛運送著貨物的木車和三十多名戴着鐵鏈腳銬的奴隸。

一個魁梧的身穿鎧甲的大漢,騎在一隻烈紅峻象的背上,揮動手臂那麼粗的皮鞭驅趕着奴隸,呵斥他們快速前進。

丞飛被驚動,睜開了一雙神動的雙目,精明爆射,帶着幾分不屑,知道又是某個家族的年輕子弟在出遊,這種場面他已經見得太多。

別說是三十多個奴隸,他甚至曾見過有人帶着幾千名奴隸出遊,顯示自己的富有,這種邊塞小地方的紈絝子弟,他根本就沒有看上眼。

「哈哈!真是笑話,居然有人大言不慚,竟然敢罵陳雲是縮頭烏龜,若是他真的出現了,恐怕會打得某人跪地求饒。」

下方,銅車停下,銅車裏面傳來一陣嘲諷的笑聲。

丞飛譏誚的一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說話?」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萬歸門都的大弟子丞飛的鼎鼎大名,萬歸門都也算是一座傳承千年的大教,足以和境玄門都、紫怡紅院相提並論,但是萬歸門都這一代卻是人才凋零,連一個上得了枱面的逆天才俊都沒有。真是可嘆,可悲……」陳雲故意如此的挖苦到。

萬歸門都,境玄門都,紫怡紅院這三大門派被稱為神域之都馭器界的三大支柱,闖教都在千年以上,底蘊深厚,門人弟子上百萬,勢力之大足以和神域之都的那幾個頂尖家族相比擬。

只要有些常識的人都不敢隨意的誹謗萬歸門都,對方既然都知道自己乃是萬歸門都的大弟子,

居然還敢說出這等大言不慚的話,顯然身份不一般。

原來看走眼了!

「閣下到底是何人,何不出銅車一見?」丞飛一雙眼睛之中暗聚神芒,兩個瞳孔開始轉動,就像兩個深邃的漩渦。

「無名小卒一個,哪能入得了你丞飛的眼睛。」陳雲道。

「那我只好親自動手將閣下給請出來。」

丞飛的雙目之中爆射出兩團光華,就如兩顆帶着火焰的黑色彗星,從天而降。

陳雲依舊坐在銅車之中,手指之上生出一團靈芒,周圍方圓十里之內的水氣都被他調動起來,生出無數的白霧,急速的彙集道他的指尖。

「黑水術!」

一指點了出去,千萬道水氣凝聚的游蛇糾纏在一起,化為了一條術法的洪流。

「轟!」

黑水術何等的恐怖,直接將丞飛的兩道淬天星眼之光給轟破,術法的威力不減,與盤坐在城牆之上的丞飛對轟了一招。

丞飛的手掌被黑水術法給刺破,裂出四道血痕!

丞飛猛的爆退了九丈遠,差點從城牆之上跌落,手臂之上滿是鮮血,但是身上的戰意卻絲毫不衰,厲聲道:「你不可能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丞飛,你太自負了,馭器界實在太大,比你靈息強大的人比比皆是,還是收斂一點得好。」陳雲並不想和他繼續耗下去,打出一掌,將城牆之上的那一行大字給抹去,然後吩咐道:「我們走吧!」

王二愣站在烈紅峻象的背上,露出一口大板牙,對着丞飛嘿嘿一笑,然後便有奔到車隊的前方開路,很快就進入了上甘城。

要去廢墟空靈域,就必須從上甘城借道,南城門進,北城門出,一路向北,橫跨整個滄靈域都,需要走二十多萬里的路程。

「咻咻!」

兩道紫色的光芒從城中飛來,降落到城牆之上,正是紫怡紅院的兩位逆天才俊,法怡和法紫。

「飛兄,剛才我感覺到天地元氣發生了異動,發生了什麼事?」法怡問道。

丞飛運轉靈息,想要將手臂之上的傷口給治癒,但是這四道傷口都被黑水之氣給入侵,恢復起來十分的緩慢,只能勉強先將血液止住。

好詭異的靈術,破壞力實在太驚人了。

丞飛望着已經進入了上甘城的車隊,目光深邃的道:「剛才遇到了一個神秘人,靈息不在我之下,觸不及防之下,被他給一招擊傷。上甘城,真是藏龍卧虎。」

法紫和法怡面面相覷,都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異,丞飛可是萬歸門都的大弟子,也是一位逆天的才俊,曾經一人一旗,獨闖一座邪城,大戰九天,將整個邪城的邪魔外道都給斬盡,從而一戰成名。

丞飛絕對乃是當世人傑,在萬歸門都不知多少師弟、師妹,將他當成神一般的偶像,絕對不像陳雲調侃的那般不濟。

他的靈息比法紫和法怡都要高出一節。

「我已經替飛兄打聽過了,十天前,有人看見陳雲抱着韓姑娘在上甘城之中出現過,然後就徹底的消失。」法紫明眸皓齒,身穿紫色道衣,頗有仙韻。

丞飛緊緊的捏著拳頭,雙目生寒:「又是陳雲,他若是敢動天月一根頭髮,我必定將他挫骨揚灰。」

丞飛便是韓天月的未婚夫!

「丞飛果然厲害,我都已經出其不意的對他出手,卻依舊僅僅只是將他輕傷。」陳雲坐在銅車之中,將手掌之上的黑色霧氣給煉化,剛才他雖然將丞飛給擊傷,但是卻也被丞飛的淬天星眼給入侵血脈。

不過他血脈靈光四射,動如江海,很快就將淬天星眼的力量給化去。

「丞飛若是祭出幡附旗,十招之內,就能敗你。」韓天月站在角落之中冷聲的說道。

「只可惜我們已經出了上甘城,那笨蛋恐怕還坐在城樓上吹涼風,嘿嘿!」陳雲並不反駁紀滄月的話,但並不代表他真的就比丞飛弱,若是真的要戰,陳雲也有八層的把握能夠贏他。

幸好陳雲並不知道,丞飛就是韓天月的未婚夫,若是知道了,恐怕還非要和丞飛好好的戰上一回,才會離開上甘城。

韓天月容顏傾城,一雙仙月一般的眼眸的深處也是生出了一絲愁色,若是待在陳雲這混蛋的身邊,遲早有一天清白不保,必須要想辦法通知丞飛,讓他來救自己。

有了!

韓天月偷偷的將自己的玉指給掐破了一道傷口,一滴滴血液從手指之中滴落,從銅車的縫隙之中,滑落到地面上。

韓天月乃是韓家的嫡系子弟,血液傳承了韓家的古老特殊的印記。

只要是馭器者都能根據血液判定出對方出自哪一個家族,三當家就是根據陳雲的血液,判定出他乃是陳家的人。

只要丞飛發現了地上的血印,就肯定會跟着追上來。

神鹿拉銅車,揚塵北去!

神鹿的背上貼著一張疾風符籙,屬於一品的符籙,日行八千里。

三日之後,陳雲一行人已經到了二萬多里之外,出了天山嶺,進入百嶺群山之間,陳雲有意躲避施玉蘭,想要儘快的逃離滄靈域都的地域,所以一天倒有大半的時間都在趕路,只有深夜的幾個小時才停歇了下來,讓神鹿休息。

又是向北趕了五日,行了數萬里,已經從南方邊塞,進入了滄靈域都的腹地,但是人煙卻越來越稀少,顯得十分的詭異。

天空之上一抹紅霞,就如一朵似火的牡丹。

「老大,不太對勁啊!我怎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莫非那些女魔的骨大軍已經攻打到了五剎郡?」劉萬一騎在麒牛的背上,一雙睿智的眼睛,盯着長空,看着那晚霞就好像是被鮮血映紅的一般,劉萬一本身便是一位解睿師。

為了避開骨屍大軍,陳雲特意吩咐他們繞道五剎郡,不惜多走幾千里,也不想與那些兇狠恐怖的骨屍遇上。

陳雲將手中的《八卦八尋》收了起來,這一天的修鍊,讓他將黑水術修鍊得更加的完善,而且已經開始專研赤火術。

水一、火二、木三、金四、土五。

若是將小衍術的威力分為十五份,那麼黑水術就只佔了一份,赤火術佔了兩份,綠木術佔了三份,白金術佔了四份,黃土術佔了五份。

可以說赤火術的威力乃是黑水術的一倍,只是修鍊的難度也提升了一倍,陳雲花了數天的時間,也還沒有修鍊出其真正的威力來。

至於河圖左旋陣,陳雲早已掌握其陣法的精髓。

「我也感覺到了一股陰森之氣,從北方衝天而起,吞噬長空。」陳雲從銅車之上走了下去,韓天月在銅車上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將跟着銅車之後的那三十多個奴隸看得雙目放光,簡直太漂亮,就如女神一般。

「啪啪!」

王二愣手持九米長的皮鞭在這些奴隸的身上抽打,吼道::「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們眼睛!」

最後一抹陽光,也落下了山頭。

只剩下那越發鮮紅的晚霞,就像一片血雲在涌動,陰風嘶吼,增添了幾分凶煞氣息。

「今晚就在這裏露宿,加強戒備,我總感覺已經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着我們。」陳雲的目光向著身後的幽深的叢林之中掃視,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此話一出,頓時讓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同時轉過頭看了看,難道真的已經被什麼生物給盯上了?

那三十多個奴隸衣衫襤褸,雖然有疾風符籙加身,但是體力無法和馭器者相比,依舊累得不行,聽到陳雲的話之後,頓時送了一口氣。有的開始搭帳篷,有的拾來乾柴,有的準備做晚飯,這些都是奴隸做的事。

「我總感覺今晚將不會平靜,王二愣、劉萬一你們兩小心一些,我去前面探探路!」

陳雲向著他們兩人吩咐了一聲,騎在烈紅峻象的背上,巨翼抖動,烈焰附空,沖飛長空而去,轉眼之間已經到了數十里之外。

沒有飛多久,下面出現了一座小鎮,烈紅峻象俯衝而下,落到了小鎮的鎮口。

「奇怪!」

這座小鎮之上足有數百戶人家,但是安靜得異常,連一個人都沒有,沒有活人,也沒有死人,顯然是整個鎮子的人都搬走。

看那些留下來的痕迹,他們應該是在三天之內離開的。

而且他們走得匆忙,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到底是什麼突發情況,讓他們所有人都這麼急着逃命?

「汪汪!」一條孤零零的癩皮狗蹲在長街之上,顯得十分的沒有精神,天邊的晚霞將它的倒影拉得很長。

秋天快到了,風一吹,鎮口的梧桐樹開始飄落下一片片黃葉。

「走!」

陳雲轉身又飛到了烈紅峻象的背上,站在它碩大的老虎一般的頭顱之上。

陳雲的三識六感告訴他,這裏不宜久留,他明顯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烈紅峻象繼續向前飛,又遇到了幾座小鎮,也是所有人都逃走了,死寂得可怕,就連動物和鳥兒的聲音都沒有。

天,越來越暗了!

「轟!」

就在陳雲打算返回的時候,忽的,下方的一座烏山中一道黑色的屍霧沖飛,如一片驚濤大浪一般轟擊而來。

陳雲冷哼一聲,手指之上也是凝聚出一道黑光,黑水術瞬間飛出,破開了屍霧,反擊了回去。

一聲凄厲的慘叫傳出,就如猛鬼在嘶吼。

陳雲從烈紅峻象的背上飛落了下去,這可是一路上遇到了唯一的「活物」,自然不能輕易的將它放過。

「咻!」

一道黑影從陳雲的眼前閃過,一步踏出了數丈遠,身上黑霧翻騰,長滿了黑色的屍毛。

陳雲速度更快,一腳將旁邊的一顆碗口粗細的樹木給踢斷,將樹木給踢飛了出去,就像一根巨大的離線的箭,撞在了那黑影的背上。

「轟!」

黑影被撞飛,再次受傷,倒在了地上。

「唰!」

陳雲身體就如移形換位,瞬間就出現在了黑影的身前,一腳將它給站在腳下,它還在掙扎,口中發出似人非人,似鬼飛鬼的叫聲。

「第一次屍變的屍邪!」陳雲手指之上凝聚出一團淡淡的赤紅色的火焰,一道道赤色的光暈向著他指尖匯聚了過去。

「赤火術!」

陳雲的赤火術雖然還僅僅只是學到了皮毛,但是用來破第一次屍變的屍邪的邪氣,還是沒問題的。

地上的那一隻屍邪身上的黑色屍毛燃燒了起來,化為了一地的黑色灰燼,露出了屍毛下面的人類的屍體。

屍毛燒盡,屍邪一身的精氣也流失了大半,漸漸的,無力的癱在了地上。

「皮膚完整,五臟也沒有開始腐爛,看來是三天之內才發生屍變的新屍,吞噬的血氣和吸收的精魂都還少,難怪這麼弱。」

陳雲修鍊了《八卦八尋》之後,對陽界三異和陰界三邪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嘶!」

突然,那地上的屍邪雙目之上爆射出兩道烏芒,直衝長空,破開了雲層,就像兩朵煙花一般的炸開。

那是兩顆屍邪的眼珠子!

地上的那一隻屍邪也轟然爆裂,化為了鮮血和膿水,幸好陳雲退得快,要不然肯定被鮮血濺一身。

「屍邪之眼爆開,那是在通知周圍的屍群,我們快離開這裏,不久之後,這裏必定有無比強大的屍邪趕來,說不定會有千年老屍,那可就麻煩了!」

陳雲目光向著昏暗的夜幕之中望去,聽到了幾聲銳利的破風聲,伴隨着一大片恐怖刺耳的屍鳴,樹葉被震得顫動,地面都開始微微的搖晃了起來。

「好強大的屍氣!」陳雲知道已經走不了,橫移了一步,決定背水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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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末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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