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代文里吃軟飯（八）

「宋辰同志，你妻子是農村戶口對吧，你的工作要是轉給她，她的戶口就能遷過來，糧食關係也能轉到我們工廠食堂或是你們街道。」

小劉幹事看了眼桌子上的幾份證件，一份結婚證是剛領的，還有一份是中醫院的檢查證明，單子上有醫院的公章也有大夫的簽名，應該沒有作假。

不過他還是得問幾句，之前別的單位發生過類似的情況，城裡小伙娶了鄉下姑娘，為了把她的戶口移過來領定糧，就選擇了鑽規則漏洞，現把工作轉給媳婦，等糧食關係轉過來后女方又以懷孕了身體不好無法工作為由把崗位重新轉還給了她男人。

這樣倒了兩手，工作還是自己家的，女人的糧食關係還從鄉下轉到了城裡。

可能這家人之前得罪了人，沒多久就被人偷偷舉報了，單位查證了這件事，直接作出了決定，將已經沒了工作的女人的糧食關係重新轉回了她原本的那個生產隊里。

領導們的態度很明確，想通過這種手段把糧食關係轉到城裡來沒用，沒了工作該原本戶口哪兒來的回哪去，除非你想明白，從此以後就把這份工作給了對方。

這個消息一出，原本心裡還有點想法的全都退縮了。

「小劉幹事，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不也是沒辦法嗎，大夫說了我身體不好，得長期修養。」

宋辰：「再說了，我們是兩口子，不論我上班還是她上班，那都是一樣的。」

小劉幹事撇撇嘴，這能一樣嗎。

一個累的是他，一個累的是他媳婦。

不過這卻是也是宋辰和他媳婦內部商量的事，他作為軋鋼廠工委的幹事，人家遞交的各種手續都齊全，他也沒必要多費口舌。

「趙梅子同志，你呢？你願意替你丈夫來廠里上班？」

小劉幹事看向了趙梅子。

「還有些事我得提前說清楚，咱們廠里鉗工的規矩是三年學徒，第四年轉一級鉗工，之後得自己考級考上去，宋辰你今年已經是第三年了，馬上就能轉一級鉗工了，到時候工資從十多塊能升到三十一塊，要是你媳婦接班可不能累積你的工時，她得重新從學徒工做起。」

小劉幹事說的這些，趙梅子前一天晚上已經聽宋辰說過了。

說實話，她有些肉疼，畢竟這樣一來等轉成一級工又差了三年時間，姑且算他一個月的工資差是十三塊，一年就是156，三年累計下來都快五百了，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們都知道的，沒辦法呀，我男人身子骨弱，他得好好休息。」

趙梅子看著那一張擺在桌子上的病例證明實在是心疼壞了，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字，她男人的身體到底得有多虛啊。

他還怕她心疼，昨晚上都沒給她看這張東西。

身子骨弱？

小劉幹事看了看病例單，又看了看宋辰。

有手有腳氣色紅潤，一點都看不出生病的樣子。

如果說長的俊是病，那他可能真的病得不輕。

小劉幹事用他聰明的腦袋看破了真相，他覺得這張證明肯定是宋辰用其他手段弄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騙他那小媳婦替他上班。

呸，真不是個東西，小劉幹事在心裡狠狠唾棄了眼前這個男人。

他爸媽總說男人要靠自己，真本事才是男人成家立業的根本，皮相都是虛無的。

小眼睛蒜頭鼻大嘴巴的小劉幹事看著眼前這個無比信賴自己丈夫的小黑妞，羨慕的淚水在心底緩緩流淌。

他很想告訴他爸媽，原來男人也不用很努力，長得好真的可以當飯吃。

*****

軋鋼廠工委給開了接收函，趙梅子可以拿著這份接收函回村找他們大隊長開一份糧食關係轉出證明，然後帶齊材料去街道和工委辦一下手續，她可以當天就在廠里上班，她的糧食關係也會在幾天內搞定。

在事情都辦完后，宋辰這才拿出喜糖分給辦公室里的人，當然抓給小劉幹事的那一把最多。

喜糖在辦事前分就跟施惠要好處似的，但在辦完事後分，那就是純粹分享喜氣。

反正收到糖塊的同志都挺高興的，別看只是最便宜的散稱糖塊，這也是難得的好東西，宋辰能買到這麼多糖果還是因為結婚分的兩斤糖票。

如果不是這項政策福利，結婚時想要一次性弄到這麼多糖果，恐怕得去黑市想想辦法了。

今天是婚假的第二天，倒也不用急著今天就回鄉下遷糧食關係，因為明天就是回門的日子，可以順道辦這件事，正好婚假結束，趙梅子再帶著那些材料去工委辦入職。

這樣時間銜接恰當，也沒浪費了宋辰離職前的最後一個婚假。

「回去后，先別在大院里說工作的事。」

在從軋鋼廠回四合院的路上，宋辰不忘提點了一句。

「為什麼？」

趙梅子不太明白，這不是院子里的人早晚都會知道的事嗎？

這個院子里有不少在軋鋼廠里上班的工人，宋辰把自己的工作換給了她，等到她上班那天就會傳開，這消息差前後也差不了幾天。

「你才剛嫁過來，對這個院子里的人還不熟悉，這件事你聽我的沒錯。」

這個院子里的人都是那本小說中的主要人物，宋辰對他們的了解，不僅僅只局限於原身留給他的那些記憶。

「你給我講講吧。」

宋辰的這番話反而勾起了趙梅子的好奇心。

她覺得自己男人話裡有話，好像四合院里隱藏著什麼敵對勢力一樣，說起來，她嫁過來的時間還短，跟四合院里的這些住戶只混了個眼熟，接觸並不多，自然對他們無從了解。

但因為禮金的事，趙梅子對四合院里的那些鄰居們的印象還是很好的，覺得他們都是大方又厚道的長輩。

軋鋼廠離他們住的衚衕還挺遠的，光走路得花四十來分鐘，中間也沒有直達的公交車，這年頭的人為了省錢，大多會選擇步行，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工人選擇在廠里吃午飯的原因，如果住的遠，一來一回花費的時間太長了。

趙梅子想趁回去的路上讓宋辰講給他聽。

「先去買你回門要帶的東西，那些事晚上再講給你聽。」

趙梅子聽了宋辰的話，覺得確實也不急於一時，於是點頭應下了。

*****

因為飢荒剛過去，物資生產還沒完全恢復，這年頭年節隨禮普遍都不重。

趙雪茹的三朝回禮徐寡婦就給準備了一小袋紅糖，還不足一兩重，就這，徐寡婦還覺得自己極大方了。

但趙雪茹顯然是不滿意這份回門禮的，回門那天趙雪茹的眼皮都是腫的，可見為這個回門禮哭了一晚上。

雖然徐寡婦準備的回門禮拿不出手，但徐家人為了自己閨女在婆家的日子好過一些，還是給準備了不少回禮讓趙雪茹拿回來。

基本上都是自家菜園裡種的瓜果蔬菜，他們城裡沒有自留地，也就只能在犄角旮旯里種點蔥姜蒜，其他瓜果蔬菜都得自己花錢去買，趙雪茹帶著滿滿一袋子蔬菜回來的時候，叫院里的大媽們一陣艷羨，覺得娶一個鄉下的媳婦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這樣讓徐寡婦再一次長臉，不過她對趙雪茹還是沒什麼好態度，因為她發現這個漂亮的兒媳婦似乎要把她的兒子籠絡過去了。

向來孝順聽話的兒子居然為了回禮那件事，第一次反駁她的決定，希望她能多準備點禮物讓趙雪茹帶回去。

雖然最後她一哭二鬧還是讓兒子妥協了，可兒子這有史以來第一遭的不聽話還是讓徐寡婦警醒。

她特地給兒子找了一個鄉下丫頭，可不是讓她騎在自己頭上拉屎的。

「讓你切點臘肉炒菜，你看看你切了多少，還過不過日子了！」

「我不是說了嗎，二合面的饅頭做兩個就夠了，前進要幹活掙錢他得吃好的，我們倆吃點窩頭就行了，你倒了這麼多二合面，是準備給你自己也做饅頭吃呢！」

宋辰和趙梅子走進院子的時候，徐寡婦正扯著嗓子罵人呢，早在前院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徐家沒有另外搭房子，平日里不下雨就在外頭生爐子做飯，這會兒宋辰和趙梅子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她被婆婆訓斥的窘迫。

「媽，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趙雪茹壓低聲音，求婆婆別罵了，她不想在同村的小姐妹面前丟臉。

「梅子，你先回家準備午飯吧，我還有事兒要和咱徐大媽好好聊聊。」

宋辰眼珠子轉溜了一圈，然後推了推梅子讓她先回家把東西放一放。

今天他們可是買到了好東西呢，按照徐寡婦的一貫尿性，被她發現后肯定會來佔便宜，原身大手大腳的，把這個老太太給慣壞了，他得先給她上一課，讓她改改這個毛病。

趙梅子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然後拎著東西回家。

趙雪茹看到了供銷社桃酥餅的包裝紙，還有一簍網袋裝著的蘋果……趙梅子手上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東西呢，明天是她回門的日子，也不知道有多少是準備帶回去的。

都說她嫁的比趙梅子好，怎麼現在她的心裡頭有些泛酸呢？

眼光要長久，眼光要長久，趙雪茹在心裡一遍遍默念，她不是個短視的女人，男人爭氣才是她下半輩子幸福的資本。

「徐大媽，你可是我親大媽，剛剛在前院的時候，我就聞到你家臘肉的香味了，這就是前進嫂子結婚時娘家給的陪嫁，這味兒真正，吃起來一定更香吧。」

宋辰湊到老太太邊上，眼珠子就快黏在那幾片薄如蟬翼的臘肉上了。

這壞小子又冒壞水了！徐寡婦眼皮一跳，堅決不能讓宋辰這個小混蛋染指自己兒子的臘肉。

「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你前進哥這段時間都加班加點趕活呢，家裡就這麼點肉了，只能省著給他一個人吃，讓他好好補補。」

徐寡婦心想，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小子總不能開口蹭肉吃吧。

「我身子骨也不行，大夫也說了讓我好好補補，你可是我親大媽，你說我和前進哥啥關係，他可不是小氣的人，肯定願意分我點。」

宋辰就跟不會看人眼色一樣，還衝著趙雪茹吆喝。

「嫂子，我大媽不是說你不小心倒多了麵粉嗎，沒事兒，待會兒給我吃，我愛吃暄軟的細面饅頭。」

說完，不等趙雪茹反應過來，他又看向了已經耷拉下嘴角的老太太。

「我親大媽肯定不會捨不得給我吃頓好的吧，我和前進哥那是什麼關係，我結婚的時候他都給我隨了七毛錢的賀禮呢，親兄弟都比不上這感情啊！」

說到七毛錢，徐寡婦覺得自己的胸口又開始痛了。

這天殺的混蛋，騙她家錢不夠，現在還來蹭吃蹭喝了。

「哎，也就是我前進哥格局大，不辦酒就和嫂子組成了純潔的革命伴侶，鬧的我想隨禮回來也不能夠了。」

按時下規矩，沒辦酒就不隨禮。

「這可真讓我不太好意思的，不過大媽大嫂你們放心，下次一定！」

宋辰拍了拍胸脯，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下子不僅徐寡婦快氣厥過去了，就連趙雪茹的臉色也變得難看。

誰跟他下次一定，這是咒他倆二婚呢。

徐寡婦覺得宋辰這小混蛋結婚後是越發不著調了，向來只有她徐寡婦占人家便宜的份，從來沒有別人能在她身上佔到便宜。

「小宋啊，現在家家戶戶糧食都緊張，你也是成家的人了，該懂點事了，主人家沒請你你就來人家家裡蹭吃蹭喝，你覺得這像話嗎？我既然被你喊一聲大媽，就有理由教你這個道理。」

徐寡婦一臉正義地說道。

「不對啊，以前我吃飯的時候，徐大媽你不是經常過來跟我借小半碗肉借一碗湯嗎？」

宋辰疑惑地問道。

徐寡婦嘴角抽了抽，她死死盯著宋辰，想從他臉上尋找蛛絲馬跡。

這小子怎麼像是話裡有話啊，他這是在損她嗎？

「大媽以前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大媽現在懂了，還要把這個道理重新教給你。」

徐寡婦這麼多年占別人便宜早就練出了一張厚臉皮，說這段話的時候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

宋辰拖著長長的波浪語調，意味深長。

「媳婦兒！快把咱剛買的鰣魚趁新鮮燉上，我要吃清蒸的，徐大媽保證以後不會在飯點跑過來蹭吃蹭喝了！」

明明就十幾米的距離，宋辰偏偏扯著嗓子喊，估計隔壁院子也聽見了。

他連蹦帶跳回了自己家，徒留腦瓜子嗡嗡的徐寡婦，她要裂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