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京夜思鄉露寒光

房間很是簡樸，一桌四椅，一床一窗。

現在正值秋日，夜間還不是太冷，再加上外面人山人海，熱鬧非凡，頗有一番別緻的風景。

「這也太簡陋了吧」，胖丫鬟打抱不平，義憤填膺地說道。

郡主雖然心中不悅，但自己的性子又不是那麼特別在乎細節的人。所以，自己也就順着胖丫鬟的話說往下說道：「這個倒是無所謂，我們最後來的，都是別人剩下的留給了我們，要怪就怪我們自己吧」。

「那也不能...」，胖丫鬟剛想說什麼，就被郡主打斷說道：「我餓了，你去找點吃的吧」。

「好的，小姐」，胖丫鬟嘆了口氣，無奈地看着小姐心事重重的樣子，自己雖然難受，但是小姐既然餓了。其實這一語雙關，自己也是明白自己的小姐，此刻他雖然餓了，但是更想一個人安靜滴待一會兒。於是，胖丫鬟緩緩地走出去，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儘可能地將聲音放低，以免擾亂了小姐的心神。

一個人呆在房子裏的郡主，正如胖丫鬟想的那樣，她關上了窗戶，這一世的繁華好像與此時的她沒有任何關係。如果讓她選擇，她選擇回到那個京城人不願意去，被他們口中鄙視的西北，因為那裏才是的故鄉，那裏才有她的父親，那裏才有她的童年。

她走到床前坐下，索然無味索性就躺了下來。雙目淚痕，雙眼漸漸地模糊了。自己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山是那樣的大，碧綠的沙洲，廣袤的黃沙。太陽高懸，蒼穹之上有數只雄鷹翱翔，俯瞰著蒼茫的大地。其中，她自己也有屬於她自己熬得鷹。她的那隻雌鷹喚作「金烏」，她的希望她的鷹展翅高飛，可以比肩太陽。

自己騎着自己心愛的「雪烏」平治在前面，自己的父親率領着數名親兵在後面追着，他們的騎技都不比自己差，但是他們都沒有超越她。因為他們都很疼愛她，故意讓着她，真害怕她騎這麼快從馬上摔下來。這個日子真美好呀，可是一想到這樣的日子，可能就一去不復返了。

想着想着，目有淚痕的郡主竟然睡著了。

在睡夢中，她站在滿是人來人往的街頭，慌張無力地看着四周。此刻，她的內心是無比的焦躁無力。突然，在人海之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景。男人的身體卻是妖嬈嫵媚地行走，他頭戴一頂太監獨有的帽子，手中拿了一個拂塵。見此情景，他是又怕又恨，只是遠遠地望着，不想靠近，也不敢靠近。

突然，他停下來了，站在人群之中彷彿知道有人跟蹤他似的。突然，開口說了一聲：「你來了？！」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之中，她聽得格外清晰。她睜大了眼睛，也停留在原地，驚住了，不敢前走一步。

漸漸地，他轉過身來。

峰迴路轉之際，轉過來的卻是今天為她解圍、面帶一臉溫和、略顯疲憊的面孔。自己不禁又問向自己：「是他？」。

他身材高挑。

是北江王府的世子，以後便要承襲北江王王位，管轄北江數郡。而自己是來奉命完婚的，那麼多龍孫，自己怎麼會和他牽扯上關係？

看到他的時候，自己的感覺從冰窖里的刺骨寒冷又一下子被拉到了自己家鄉炎熱的沙漠，酷暑難當。她怔怔地沒有說話，還是待在原地，不知道如何自處？

反而是他先開口了，微笑地說道：「記得按時，吃藥」。

她笑了，笑得非常燦爛。瞬間感覺溫暖如春，感到了無比的幸福。

慢慢地，她睜開了眼睛，突然看到一張大臉離自己的臉也就毫釐之間。醒來的郡主瞬間被這一幕嚇醒，並且本能地抬起頭，一下子磕到了胖丫鬟的面額上。兩人一下子同時驚叫了一聲。郡主一下子又回落到床上，胖丫鬟則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掀翻在地，胳膊上掛着的面巾和手上端著的茶杯一下子也潑灑在地。

郡主揉了揉碰到的地方，醒了醒神，站了起來。淡淡地說道：「胖妞兒，你在做啥？」

胖丫鬟由於身形胖胖，倒在地上低聲呻吟片刻，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好似發現了什麼一樣，新奇地問向郡主：「小姐，我進來的時候，先是看到你雙目緊縮，身體陣陣發顫」。突然，胖丫鬟故作寒冷的樣子又畫風一轉，撩撥自己的衣服，做出另外一個滑稽的動作，激動地說道：「然後你又笑了，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真是搞不明白，見小姐額頭汗涔涔的就想去擦，就，就被小姐撞翻在地了」。

胖丫鬟故作委屈地站在原地，郡主看了看她，有看了看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菜，別說，自己還真是餓了。就淡淡地說了一句：「傻丫頭，你不想要出去逛一逛嗎？待本小姐吃過飯，我們一起出去」。

胖丫鬟開心地像個孩子，也顧不得渾身地疼痛，蹲下來撿起地上的毛巾和倒在水泊木質地板上的茶杯，然後就想往外走。

「去哪兒？以後你就在這吃」，郡主說道。

郡主不經意的一句話，瞬間讓胖丫鬟深受感動。自己作為下人的，哪有和主人同案而食的。心裏想着，雖然平日裏「小姐小姐」地叫着，沒大沒小地和小姐打趣，但是，有的東西還是須得分清，不然，自己這個做下人的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小姐，我還是出去吃吧」，說着，就開門往外走去。

「站住，你過來」，說着，郡主用命令的語氣，指著飯桌的說道。

胖丫鬟緊張地、如臨深淵地向著飯桌走去。

郡主拉開一個板凳坐了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胖妞兒，坐下。你我都是第一次來到這繁華之地。這個地方雖然繁華，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地方。若是你我來這裏走街串巷，玩玩樂樂便罷。但是此時進京，你我舉目無親，我們只能同舟共濟了」。

說着，站起來，摁下胖丫鬟的肩頭，讓她坐了下來。然後，朝着胖丫鬟旁邊的一個碗裏加了一塊兒肉。一臉誠懇地說道：「咱不胖，吃」。

胖丫鬟聽完小姐的肺腑之言，心裏也明鏡似的。突然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將手中的面巾和茶杯放到一旁，微笑堆滿了一臉的肥肉，嘴裏吃着肥肉，點頭地說了一句：「嗯，就是這個味兒，好吃」。

瞬間，就把郡主逗笑了。

「小姐，你看，那個好美呀？」，胖丫鬟吃飽喝足后，拿起了攤位一個五色羅扇，上面綉了一幅掩面的少女圖案，雖然比不上皇宮御用，但是這民間的工藝水平已經格外精緻了。她看到了自己今生從未見到的東西，像小孩子一樣，顯得格外開心快樂。

郡主也很開心，看到這個以後要和自己相依為命的胖丫鬟，自己微笑的臉，內心還是一酸。

「小姐，這個也很好看」，天真爛漫的傻丫頭，她隨手拿起了旁邊的糖果素人，向自己的小姐炫耀着，好像自己的勝利品一樣。

「嗨！不買就別動」，一個男子嚴厲的聲音，突如其來地呵斥嚇了胖丫鬟一跳，瞬間胖丫鬟就呆怔在了原地。

此刻的郡主雖然生氣，但自從來到京城，也讓她想了很多，明白了很多。於是，她壓着心中的怒火，走過去拍了拍胖丫鬟的肩膀以示安慰。好氣地和那位攤主說了一句：「你這些多少錢，我全都買了」。

胖丫鬟吃驚，攤主也十分吃驚。

郡主從身上拿出一錠銀子，拍在木柜上，大聲說道：「如果夠了，就趕緊離開，小心我一會兒反悔」。

「夠了夠了」，這個攤主唯唯諾諾，雙手捧起銀子，屁跌屁跌地一溜煙兒走開了。

胖丫鬟看着這一切，踱步道郡主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姐，咱們買這麼多，也吃不完呀」。

「你以為是買給你的嗎？我們今天免費送，送給路過的小朋友」，郡主說道。然後，轉念一想，說道：「去站到攤位那兒，你去賣，我站在這裏接待」。

不一會兒，就將所有糖送了出去。

夜深了，天也漸漸冷了，人也越來越少了。

白日裏的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的大街就像喝醉了一樣，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就在主僕二人返回官棧的時候，房檐上「噠噠噠」傳來了一絲絲的瓦片之聲。這聲音對於常人來說可以說是非常細微，但還是難逃郡主的耳力。

她示意胖丫鬟不要發聲，蹲在一個民房街道處的房檐下。然後，她撥開身上背着的黑色長布袋，裏面是兩把雙刀，寒氣逼人的雙刀。

見胖丫鬟已經躲好，她跟上聲音，一下子越上了房檐，見到幾個蒙面之人，淡淡地說道：「恭候你們多時了」。

「我們也注意你很久了，既然你發現了我們，那你選擇吧？」，一個蒙面人說道。

「選擇生還是死嗎？」，郡主淡定地說道。

「是選擇我們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

「別，還是我動手吧」，郡主攥著一片瓦礫，向蒙面人擲去。

「娘的，大哥，是瓦礫，不是暗器，他戲耍我們」，說完拔刀，便向郡主殺去。

【註：明日繼續第四章：雙刀血案風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