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爭一下
深夜。
唐酥躺在大通鋪上,聽著周圍其他丫鬟們熟睡的呼吸聲。
她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圓,睡意全無。
她明白在目前這個時代對女性的惡意,但今天當她親眼看到鶯兒就像一個物件,被主人輕易送給他人,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有朝一日也會面臨這樣的局面。
賣身契握在他人手中,自己絕對無力抵抗。
她思考整整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雞打鳴才定決心,坐起來,扭頭對正穿衣服的小瑛,低聲說道:「小瑛,我想好了,我要去爭一爭,我要當一等丫鬟,我要成為老太太面前的紅人,只有這樣,當有人想動我時,他們都得考慮一下。
我絕不能向鶯兒那樣,我的人生要握在我手中。」
小瑛聽到后,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酥酥終於想通了,太好了!
她笑著點頭低聲說道:「酥酥,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想通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憑藉你的聰明才智,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頭的。」
唐酥看著真心替自己開心的小瑛,重重點點頭。
兩姐妹說完知心話后,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吃過早餐,就去各自的崗位上工作。
接下來幾天,唐酥的生活看似一如既往,十分的平靜,每天只是待在茶室里,盯著茶爐,但她心裡清楚,現在自己心思活了,只是欠缺一個出現在老太太面前的機會。
只要給她這個機會,她一定會牢牢抓住,絕對不會再屈居人後。
等了幾天後,機會終於來了。
傍晚,夕陽西垂,小瑛嘴角帶著絲絲笑意匆匆走進來說道:「酥酥,老太太那邊要茶,你快點泡茶和我一起去。」
唐酥還沒開口,一旁的小丫鬟眼睛一亮,站起來搶著說道:「小瑛姐姐,老太太想喝茶我隨你一起送過去。」
小瑛一聽,俏臉立馬冷下來,語氣不善的說道:「我同酥酥說話,有你什麼事?
做人要安分守己,管住自己,手別伸太長,小心你手!」
小丫鬟被小瑛一頓訓斥,臉黑一道白一道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唐酥。
按照以往慣例,唐酥肯定會幫自己說話,到老太太面前奉茶這件事肯定會交到自己手上。
只是這次她想多了!
唐酥是不會把這個機會讓給她的,她笑著站起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說道:「今天我隨小瑛去給老太太奉茶即可,你留在茶室看好茶爐。」
小丫鬟一聽,目瞪口呆,唐酥在茶室呆了整整五年,怎麼突然要在老太太面前露臉?
唐酥小心的給茶杯放了一些當歸、百合、菊花、菩提葉等,用開水沖泡,蓋上茶蓋,小心端起托盤,深呼吸一口說道:「小瑛,我們去給老太太奉茶。」
唐酥一路緊跟在小瑛身後,走到門前,自然有小丫頭們打起簾籠,進到房裡。
小瑛笑著走到賈母面前說道:「老祖宗,茶來了!」
唐酥進來后,就恪守本分,眼帘低垂,恭敬走到賈母面前,把茶奉上,隨即就退回小瑛身後,沉默不語。
賈母端起茶杯,掀開茶蓋,低頭聞了一下,輕喝一口,滿意點頭道:「小瑛,今天這茶很有意思,是誰沖泡的?」
話雖如此,但賈母的眼神已經放在唐酥身上。
小瑛笑著走到賈母身側,邊給賈母按摩邊笑著說道:「老祖宗,今天這茶是茶室酥酥泡的。」
聽小瑛把話題帶到自己身上,唐酥微微上前一步,恭敬道:「老祖宗,聽小瑛姐姐說您老人家最近睡眠不好,特意給您沖泡的安神茶,不知是否合您口味?」
賈母慈眉善目的看著房中這個恭敬有禮的小丫頭,很是滿意,笑著問道:「酥酥,你之前在哪做事,怎麼之前在院里沒見你?」
唐酥平靜道:」回老祖宗的話,我一直在老祖宗院里做事,只是一直待在茶室里,沒出來。」
賈母笑眯眯的看著她,輕聲道:「好丫頭,抬起頭來,讓老祖宗看看你!」
唐酥直到現在頭才抬起來,直到此刻,她才看清楚賈母的面容。
不愧是榮國府最高掌權人,一頭白髮,慈眉善目,看起來雍容華貴,是一個心地善良的老太太,但在賈母渾濁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之神。
這抹眼神被唐酥敏銳的察覺到。
不過這也說的過去,要是賈母沒有心計沒有手段,是沒辦法把偌大的榮國府撐到現在的。
賈母眼中的唐酥,是一個可愛的小丫頭,兩條彎彎細眉,濃密的睫毛,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圓乎乎的臉頰帶著一點嬰兒肥,粉嫩的嘴唇,白嫩的皮膚,儼然一尊精緻的瓷娃娃。
年輕可愛有活力的小姑娘,賈母很是喜愛。
或許是年紀大了,就想身邊圍繞一些年輕人,這樣感覺自己也沒那麼年邁。
賈母端起茶杯,繼續喝了幾口,笑道:「酥酥,以後沒事不要老待在茶室,到老祖宗房裡,陪我說話解悶。」
唐酥心中一喜,蹲下身笑道:「謝謝老祖宗,只要老祖宗不嫌棄,以後我會經常過來的。」
從賈母房裡出來,唐酥一刻不停的回到茶室,坐在茶爐前,發了一會呆才回過神來。
古人的智慧絕對不容小覷,雖然只是匆匆一見,但她能看出,賈母年輕時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人,只是現在年歲大了,她有些事情不想過計較。
只是自己以後想要在賈母面前出頭,一定要謹守本分,不能忘記現在的身份。
第二天,唐酥依舊坐在茶爐前,平靜的就像昨天的事情沒發生一樣。
但今天茶室除了唐酥,又出現了幾個小丫鬟,她們坐在一起,眼露不屑面露鄙夷的看著她說道:「這人啊,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以來表現的與世無爭,但實際上,心裡還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你們放心吧,老太太是精明人,絕對不會把兩面三刀的人放在跟前伺候自己的!】
【就是,我們只需要靜靜的等著就行。】
小丫鬟們之間的鬥爭也是很激烈,主子就那麼幾個,能得主子重用的丫鬟就那麼幾個人,要是唐酥在賈母面前露臉得到重用的話,那她們出頭之日不知道會在哪裡。
唐酥安靜的坐著,嘴角微微勾起。
這些小丫鬟們想憑藉這些酸里酸氣的話,動搖自己,打擊自己,真是太小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