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玫瑰酒館是西格里鎮眾多的酒館之一。

如果一定要從那些滿是刺激性泡沫的松子酒、臭烘烘的獸皮、放肆粗魯的笑聲中找點和別的酒館不同的地方,那一定得提一提它的老闆娘——

西格里鎮最為出眾的美人。

雖然是曾經。

在當年老酒鬼還在的時候,他就驕傲地稱自己的妻子為「全西格里最漂亮的玫瑰」。

這麼多年以來雖然還陸續出現過「西格里最美的薔薇/紫藤草/太陽花」什麼的稱號,但西格里酒館這麼多年比同行高一截的營業額還是實打實的證明了——

——經營它的老闆娘的確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

即便這美人現在已經一百多歲了,眼角的皺紋即便不笑也能清晰可見,招呼人坐下的聲音遠沒有隔壁酒館的小姑娘脆甜,但老顧客們早已經習慣了走到這條街的街角、然後進店點上一杯熱烘烘的松子酒了。

習慣真的是個挺可怕的東西,不過很多顧客都沒有想到那麼深邃的地步去,他們只會覺得「哦,還是那玫瑰酒館的松子酒更正一些」。

玫瑰酒館的桌子是用棗紅色的玫瑰木製成的,那麼多年過去,它的桌面早已被托盤和手掌摩挲的發亮,松子酒的泡沫咕嘟咕嘟溢出瓶口,將木頭浸潤成了暗紅的顏色。

那上面叮叮噹噹的是酒杯碰撞的聲音,間或摻雜着酒客們划拳或者吹牛的大笑,吵鬧極了。

會來酒館裏面消遣的大多是獵戶或者農忙結束的農夫,誰也沒有在意禮儀這種有錢人才會有的東西。

「喂,你們聽說了嗎?」有誰抬高聲音嚷道。

在鬧鬧哄哄鬧哄哄的酒館忽然一靜,接着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轉向了發話的那人。

「聽說什麼?」

「最近鎮上要來一位神官,他來西格里鎮的原因是——」

發話的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用他那雙精明的眼睛瞟了一眼桌面上空掉的酒杯。

老闆娘將擦乾淨的酒杯「咚」地放在櫃枱上,抬高聲音招呼道:「瞧瞧,又是一個絕妙的『酒館情報』!」

其他的酒客哄的一下炸開了鍋。

「哈哈,吊人胃口的壞小子!」

「這次輪到老子來給他買單!希望他說的是真的,不然這小身板可還不起幾下子酒債!」

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們揮舞著粗黑的手掌,搶著為這位故作高深的先生買單。

或許有人並不理解,但現在的情況是酒館裏面約定俗成的一種習俗:

當有誰掌握了能夠吊起胃口的消息以後,就可以稍微賣上一點這樣有趣的小關子。

而只要他的消息足夠有吸引力,甚至可以被這些慷慨的酒客們宴請到爛醉如泥。

——這種消息通常被稱作「酒館情報」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編造過假消息來騙酒喝。但當消息的真實性被驗證出來以後,這個習俗還默認了每個請客的人都能公平地給這位消息人的臉蛋來上那麼一拳。

嘿,只是一拳而已,一杯酒換一個被欺騙的拳頭,就連警衛隊來了都不能說什麼吧!

西格里鎮是個非常偏遠的鎮子,而那些出身自教廷的神官們向來高傲,只有「城」級別的地方才有資格建設上那麼一座神殿。

大家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任務需要的話,神官們根本不會願意將他那尊貴的靴子踩在這青磚土路上面。

所以,但凡這小子對自己的人身安全有點在意的話,那麼這絕對是個值得被宴請到橫著走出去的酒館情報!

酒館裏面的客人們都站起身來,打算靠的離那賣消息的人再近一點。

最近從村莊裏面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了,保準是有點新的動靜才對,大家都非常迫切地想要得到第一手的情報好回到家裏去吹噓。

在這一片鬧鬧哄哄的場景下,還能安穩坐在座位上不動的客人反倒成了比較少見的存在。

老闆娘忍不住將目光轉到了吧枱邊緣坐着的那個客人身上去。

這應該是位男性客人,但具體的面貌特徵全都被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給蓋住了,只能看得出來身形有些瘦小,跟他附近那些塊頭極大的酒客們比起來更像是山羊入了熊堆。

那個客人一個小時前就來到店裏,似乎一直在為選擇哪杯酒水而糾結,直到現在也沒點單。

西格里的玫瑰並不介意偶爾招待一些囊中羞澀的客人,尤其是在碰上了一條含金量十足的「酒館情報」的這天——客人們的消費絕對會比平日裏提高一大截。

「親愛的,要來一杯招牌的松子酒嗎?」老闆娘將手裏沒擦完的盤子放下,走到了這位客人的旁邊。

「好的,就來這個吧。」對方點了點頭。

老闆娘寫單子的手卻一頓。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客人,接着問道:「親愛的,雖然這樣問可能有些冒犯,但——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歲。」

老闆娘的表情變得更複雜了一點。

她轉身回到了后廚,接着不知道搗鼓了什麼東西,最終端出來了一隻實實在在大肚瓶的杯子,然後放在了角落客人的面前。

杯子上面還冒着熱氣,醇厚的香味隨着熱氣的涌動一個勁地往鼻孔里鑽去。

這位奇怪的客人沉默了一瞬。

「我記得我點的是松子酒。」他看着眼前的杯子。

裏面是乳白色的香甜液體,怎麼看怎麼像是牛奶這樣的東西。

「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西格里的玫瑰一邊說着,一邊動作麻利地收走了客人面前所有關於酒的菜單。

「可我已經十八歲了。」客人強調道。

「那可真棒~」老闆娘意思意思敷衍了一下,將最後一頁傳單從客人的胳膊肘底下扯了出來,「還有十二年就能邁進成年人的行列了!」

她在櫃枱旁邊放着的小籃子裏抓了一大把綠色的糖果,安撫似的放到了這位未成年小客人的面前。

客人又沉默了。

他看起來像是在消化什麼難解的消息,老闆娘見多了想來酒館裏面騙酒喝的未成年們幼崽們,雖然看着這小孩並不是西格里鎮上的人,但也沒再多關注這邊。

酒水們早就被端到了那爆料者的桌子上去,滿滿當當的幾乎快要擠滿了那玫瑰木的寬大酒桌,到處都是松子酒泡沫的香氣。

爆料人對於這樣的牌面很是受用,他捲曲的鬍子一翹一翹,爽快地將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那神官來西格里鎮是為了尋找相貌好看的少年少女,我剛從雅閣圖鎮回來,那邊可早就因為這個消息炸開鍋了。」

「我聽到一個可靠的說法——被選中的孩子說不定有機會直接進入教廷!」

「嘿,老夥計們!」爆料人擠眉弄眼,「這酒錢你們花的可是一點都不虧!」

嚯————

這下酒館裏面徹底炸開了鍋,人們驚訝地、熱切地、急咻咻地議論道——

「進入教廷!是神明終於想要選幾個好看的孩子來陪伴在身邊了嗎?」

「想想也是,整天對着那些糟老頭子,就算是神也會感覺——」

「噓,你瘋了嗎!」

「我的我的,回去我讓姑母家兒子的女兒到鎮子上來,那小姑娘雖然沒什麼天賦,但是長得就像娃娃一樣好看······」

大家都陷入了短暫的狂熱之中。

就連老闆娘也是驚訝地差點拿不穩手裏的盤子,被這消息唬了一跳——

「這就是最近那麼多生面孔的原因?進入教廷的機會······這可真叫人驚訝。」

這樣念叨著,西格里的玫瑰不由自主地又將視線挪到了那邊小客人的身上。

要說是未成年的孩子,以及離得最近的生面孔,符合這個標準的也只有這位試圖騙酒喝的小客人了吧。

「原來你們是為的這個來西格里鎮的。」

「這次選人的標準可真奇怪,居然不看天賦而是看長相,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別有用心的人販子編造出來的謊言。」老闆娘哼笑一聲。

「這種事很少見嗎?」披着斗篷的小客人問道。

「當然很少見。」老闆娘回答的很是迅速,「你的父母呢?記得告訴他們一定要等到神官大人露面以後再做決斷。不管怎麼說,教廷的標誌是騙不了人······」

老闆娘的話沒能說完,因為那位小客人已經站起身來,然後將空掉的杯子連帶着一枚硬幣一起放在托盤上遞給她。

「不用擔心我。」小客人的臉上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我完全不符合那邊的選人標準來着。」

因為是正面相對的緣故,老闆娘這才第一次看清楚兜帽下對方的長相——

他有着一雙鴿子灰的眼睛,眼睛的邊緣弧度似乎有些鋒利,眼瞳的光芒很明亮,應當是個相當有主見的孩子。

他的頭髮也是同款的灰色,看起來柔軟又整齊,像是經常被用來填充抱枕的鼠尾草。

臉蛋雖然有些蒼白,但卻洗的乾乾淨淨的,一點也不像是老闆娘常見的那些頑劣幼崽們。

並不是老闆娘的形容詞太過匱乏,只是因為以上是她能找出來的讚美的極限。

而事實上,眼前的這個孩子似乎有點······

太普通了。

要知道,灰色是個跟貴族一點也沾不上邊的顏色,它普通又平凡,在人群之中幾乎像是隱形了一樣,很難一眼就分辨出來。

而這孩子的五官雖然都非常端正,組合在一起卻像是將五個一百分的材料做出了60分的答案一樣——絕對算不上醜陋,但無論怎麼看也和「足夠好看」這個標準沾不上邊。

那她剛才熱情在提醒的那些話······豈不是跟對着無天賦的孩子說『你要好好準備帝都魔法學院的入學考試』一樣惡劣嗎?!

「哦不,親愛的,我並沒有那種意思······」西格里的玫瑰先震驚再愧疚,然後為自己無意中的冒犯而喃喃道歉。

這樣真是太失禮了!

她將對方遞過來的空杯子拿走,然後又重新灌了一大杯熱騰騰的鮮奶過來,接着似乎還嫌不夠,又多抓了一大把的糖果給他。

「今天就讓魯莽的老伊芙來請客吧。」

「這種情況無所謂,我有錢的。」灰頭髮的男孩又將硬幣推了回來。

老闆娘看了一眼那硬幣,表情上帶了些疑惑:「這······?」

「這不是貨幣嗎?」男孩歪了歪頭。

老闆娘耐心地解釋道:「我親愛的,如果老伊芙沒看錯的話,這不屬於任何流通的貨幣,反倒有點像是那些孩子們打磨出來的石幣。」

老伊芙見過那些十幾歲的幼崽們湊在一起玩扮演遊戲,他們會找圓形的木片、石片、或者是各種材料的東西來充當「貨幣」這一物件,像模像樣地進行交易。

有些稍微精緻些的幼崽——比如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會請人在那些石頭上面雕出像模像樣的花紋。

小客人帶來的這枚硬幣就像是這樣的來歷。它是個圓形的、約莫有兩個指肚那麼寬的硬幣,外表是灰白色的石漿,花紋處還有一些沒有擦乾淨的泥土。

上面的花紋看起來非常凌亂,仔細看上去的話隱隱約約像是一隻眼睛?老闆娘有些不太確定,但唯獨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這隻幼崽一定是被人給騙了。

「這是誰給你的東西?」老闆娘問道。

男孩想了想,回答說:「我的父母。」

老闆娘的眼神變得越發的憐惜了。她不知道腦補到了哪一方面,再看他的時候表情中已經滿是同情和慈愛。

「我親愛的······要再來點炸肉嗎?」

「不了,謝謝。」

男孩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枚硬幣,最終將它收回了口袋裏面。

他站起身來,一手向上舉起緊貼在胸前,朝着這位西格里的玫瑰承諾道——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未來我一定會回到這裏,償還清楚今天的『酒債』。」

這位特殊的小客人只帶走了托盤上的糖果,並且留下了他的名字。

「斯科特嗎······?」老闆娘看着那孩子遠去的背影,「聽起來不像是附近的名字。」

她先是有些恍惚,接着微微一笑。

「是個好孩子啊。」

**

就像老闆娘所猜測的那樣,斯科特並非是西格里鎮附近的孩子。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甚至還不屬於這個世界——在兩個小時以前。

就像是斯科特看過的那些老套的異世界穿越的作品一樣,上輩子的他死掉以後,再一睜眼就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地方。

只不過別人醒來的時候都是在床鋪之類的地方醒來,而他則有些不同,從墳墓裏面把自己刨出來着實是一件有些費力的工作。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從墳墓中死亡又在異世界的墳墓中獲得新生,這不是很合理的循環嗎?

也許是因為進了這象著着輪迴的地方打滾過一遭的原因,他回憶上輩子的事就像是在看已經褪了色的膠片,雖然還挺清晰的,但是觀看起來完全是味同嚼蠟的枯燥無味。

簡單概括一下的話,大概就是······

註冊遊戲賬號的時候在全息艙裏面昏迷過去,接着被緊急送到了自家的醫院搶救,因為某些原因徹底一睡不醒直接掛掉了。

——完。

想到這裏,斯科特還是覺得有些可惜。

那個號稱能夠做到百分百真實度的全息遊戲如果是真的,簡直算得上是跨時代的新發明。結果他在幸運的得到遊戲內測名額后,僅僅是創建了個角色的功夫就昏過去了,哪怕讓他先進遊戲看上一眼呢?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執念,等到斯科特醒來去河水邊洗臉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有着和他創建的遊戲角色一模一樣的形象——

五官還是上輩子的模樣,但頭髮卻是他在登陸界面更換了很多次選定的灰色。灰色的頭髮和灰色的眼睛,看起來非常搭配這張毫無特色的臉。

身高比實際的他要高上一些,也更結實一點,胳膊上沒有頻繁打針而出現的針孔痕迹。

要不是清晰地記得自己已經死掉了這回事,他說不定會以為自己還在玩遊戲呢。那種一不小心登錄進全息遊戲,結果再也找不到登出界面的套路不是很流行嗎?

他對着河水扒拉了一下那灰色的頭髮,然後爽快地敲定了自己以後的名字——

既然和遊戲角色一模一樣,那就按照之前取的遊戲名字好了。

「我叫斯科特。」他對着河水裏面的倒影微笑了一下,那水波里蕩漾著的影子也咧開了一個差不多的笑容。

沒有其他穿越者的驚喜或者不安,斯科特在河邊打理好自己后,就若無其事地混到了鎮子中的酒館里去。

不論在哪個時代,人們總是會在酒館中吐露最多也最可靠的消息。而多虧了上輩子的那些孜孜不倦創作異世界題材的作者們,斯科特輕而易舉地理解了那些獵戶口中「教廷」、「騎士」、「神官」之類的辭彙。

雖說引起了那位善良的老闆娘的一些小小的誤會,但是斯科特並不是在故意欺騙對方——總不能直接告訴她,這硬幣最開始是釘在他墓碑後面的吧?

離開了這家開在街角的玫瑰酒館以後,斯科特一邊慢慢地在西格里鎮的街道上行走,一邊將手伸進口袋,慢慢地撫摸著那枚奇怪的石幣。

隨着腳步的邁動,口袋裏那十來顆廉價的薄荷硬糖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但這點聲響很快就被淹沒在周圍的聲音之中。

西格里鎮雖然規模算不上大,但卻足夠熱鬧。吵嚷的聲音伴着撲面而來的煙火氣一起,拚命地想要鑽進別人的耳膜。

來來往往的人們都穿着顏色鮮艷的異世界衣服、說着韻味奇特的異世界語言,跟斯科特一樣行走在異世界的街道之上。

相較於現代的高樓大廈,這裏的建築物最高不過兩層,看起來還是古早的磚石土木結構,但不管是房屋還是街道都是乾乾淨淨的,完全沒有半點落後和貧瘠的氣息。

建築物多為尖角造型,看起來還有那麼一點像塔的形狀,磚石的拼接不像是泥土或者別的東西,嚴絲合縫的就像是天然生長成了一體。

隔着老遠都能聽到某個肉鋪的叫賣聲,服裝店門口兩位戴着帽子的女性在輕聲細語,幾個勾肩搭背的獵戶快步走過斯科特的身邊,背後的弓箭反射出冰冷的寒芒,看樣子是要結伴去他們熟悉的玫瑰酒館。

這並不是原本的世界——斯科特又一次清晰地認識到這點。

他加快了腳步,然後向著鎮子的西側走去。熱鬧的世界重新被甩在身後,只有他踩在碎石路上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斯科特的腳步微微一頓,他似乎側頭看了一眼,但周圍儘是一望無際的曠野,風吹過高草與樹木,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的終點非常明確,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唯二熟悉的地點——

斯科特看着眼前破舊的墓園大門,毫不猶豫地抬腳邁了進去。

墓園的周圍安靜極了。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這是個早就被廢棄了多年的墓園。

根據那位老闆娘那裏打聽來的消息,自從新的墓園建成以後,西格里鎮的人現在都會選擇將亡者葬在鎮子的東面,自然也沒有人會來這個地方。

在這片寂靜之中,風聲倒是顯得生機勃勃。墓園邊乾枯的樹枝被吹出窸窸窣窣的聲響,風滾草從墓園外的小路上捲起,一路狂奔到那籬笆的邊緣······

砰。

是風滾草撞在什麼東西上的聲音,又像是在預兆著更多未知的訊息——

刷!

斯科特猛地側身,一道泛著白光的銳芒險之又險地從他的胸口擦過,餘威竟還是將斗篷的下半部分劃成兩半!

裝着薄荷硬糖的口袋重重地落在地上,嘩啦啦崩散了一地,那枚唯一的石幣也從口袋中滾了出來,咕嚕嚕地在地面上滾了兩圈,接着被一隻精緻的靴子踩在腳下。

「倒是挺敏銳的嘛。」

明明剛才這個墓園中只有斯科特在,現在卻憑空出現了另一個人。

穿着白袍的少年掂着手裏的長劍,站在了斯科特的身前。

「原本還以為來西格里這樣的鄉下毫無意義,沒想到還有些意外的收穫。」

少年彎腰將腳下的石幣撿起,然後將劍尖對準了斯科特的咽喉。他的年紀看起來和斯科特差不多,卻天然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看斯科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個死人。

「為了保守好這個秘密,」

「現在,可以請你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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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異界求生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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