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昭昭日與月38

壽春城內，大軍剛攻下了城門，士兵正在收拾殘局，打掃戰場。梁邱兩兄弟進進出出，忙前忙后，指揮著大家安置傷兵，處理叛軍，清點人數。

這次攻城，凌不疑隻身一人入了壽春城內，和叛軍廝殺一番，打開了城門，所以傷亡並不是很大。

此刻，他正被三皇子按著在屋子裡處理傷口。軍醫小心翼翼地給凌不疑清理傷口，縫合，上藥，生怕做錯一點。因為，旁邊那位的眼神，實在是太冷了。

三皇子看著凌不疑一身的傷，著急地在原地走來走去，語氣不善，「早就商量好攻城的策略了，你為何非要一人闖進去？要不是黑甲衛去的及時，你今日便折在彭坤手裡了！」

凌不疑倒是不甚在意，這些傷對他來說委實不算什麼。

看著凌不疑滿不在乎的樣子，三皇子火更大了，「你就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嗎？要是父皇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念叨心疼多久！」

「那就不要讓他知道。」凌不疑答道。看著氣得夠嗆的三皇子，知道他擔心，便解釋道，「子端，彭坤與孤城一事密切相關，我必須活捉他，親自審問，才能知道當年的真相。」

知道好友對於孤城一事的執著，三皇子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吩咐醫士小心些。

這時，梁邱飛從外面進來，手裡還拿著什麼，「稟少主公，有消息傳來稱銅牛縣令顏忠通敵叛國，攜兩千精銅和家眷外逃。」

這消息讓兩人心中俱是一震。

隨後梁邱飛又把手中的紙遞過去，「這是從都城中傳來的消息，好像是何府來的。」

凌不疑疑惑地接過，打開看了一眼，是何昭君請他去銅牛縣查探清楚，她覺得其中另有隱情。

銅牛縣必是要走一趟的，但是何昭君不知道，這一世程少商沒有去銅牛縣，程家沒有牽扯其中，凌不疑還會不會親自去銅牛調查清楚。所以她才給凌不疑遞了消息。她相信，就算沒有兒女情長，但涉及家國大事，幾十口人的性命，他也不會置之不理的。

聽聞是何府來的消息，三皇子不免有些好奇，接過一看，竟是何昭君請凌不疑去一趟銅牛縣。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凌不疑，「安成君為何如此篤定其中另有隱情？」

隨即，讓人送來了銅牛縣的詳細情況。

銅牛縣令顏忠與叛軍馬榮勾結，貪了精銅，把城門大開，引入了叛軍。縣丞李逢誓死不降，被押入大牢。而後，樓家二房長子樓犇，隻身入城，不費一兵一卒說服馬榮投誠。

三皇子看著軍報陷入了深思，這件事看上去合情合理，可總讓人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若是顏忠和馬榮勾結，那馬榮佔領銅牛縣後為何會輕易被說服投降？壽春兵敗是肯定的事，那縣令顏忠為何會選擇叛國，為了那兩千精銅嗎？可若是他坐實了這個罪名，今後定會被朝堂通緝，值嗎？而且樓犇並無官職在身，空口無憑，如何說服馬榮投誠？

這其中的細節，恐怕還值得推敲。

凌不疑亦是如此想的。兩人對視一眼，看來這銅牛縣，確實得走一趟了。

……

七日後，樓家。

樓犇不費一兵一卒使得銅牛縣失而復得，功不可沒。文帝論功行賞，特許他入朝為官。樓家大擺宴席，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賓客如雲。

杜仲駕著馬車在樓府門前停下，下馬車前，何昭君吩咐道，「陸燦，你和她先在馬車上稍等片刻，記住，沒有我的吩咐，她不能露面。」

「是。」

交代好，何昭君這才下了馬車。今日的樓府熱鬧非凡，才堪堪在門口，就已經聽到府中的熱鬧喧嘩了。

剛進門，她就聽見一旁的樓縭在炫耀，「可不是嘛，我阿兄當初親手打磨了這面鏡子，更是用十種文字刻下了《蒹葭》，就是送給阿嫂的。」

何昭君心中嗤笑，二房失勢時她趾高氣昂不可一世，如今樓犇立了大功，她倒是一口一個阿兄叫得親熱。就是不知道一會兒獲罪的時候樓縭是否還能這般與有榮焉。

「何家阿姊！」

何昭君正想著，突然聽見有人叫自己，一轉頭，是程少商，這是自她與樓垚成婚後自己第一次見到二人。

她和樓垚坐在一旁，臉上儘是輕快明媚之色。雖然已經嫁人，梳了婦人髮髻，可看起來與她往常並無甚差別，甚至更加明艷動人。想來，和樓垚婚後的日子應該是很快活的。

二房夫人性子軟，對程少商也頗為滿意，王延姬與她也甚是投緣，樓垚也處處順著她由著她，這樣的日子，確實比在家聽訓快活許多。就算大房偶爾找茬，依著她的性子，也一定不會吃了虧去。

看她如今的樣子，想來嫁給樓垚，確實比嫁給凌不疑輕鬆快活許多。不用面對高門貴女的挑釁與為難，不用時時刻刻擔驚受怕，可以自由自在，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何昭君心中有些惋惜，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有凌不疑在，自然不會看著她受苦，總有辦法讓她與樓垚逃過一劫，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何昭君回了禮，走上前去。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程少商沒想到何昭君竟然來了。

何昭君微微一笑，「我來，是有些事情。」

「什麼事？有我和阿垚能幫得上忙的嗎？」

「我……」

何昭君正要開口拒絕，就聽見沉重整齊地腳步聲傳來，轉頭就見黑甲衛分成兩列進了大廳，而後三皇子和凌不疑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袁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