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風玉露一相逢10
鄺露抬頭，見是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眉眼清雋，帶著些許擔憂。他一席白衣，身後燈火璀璨，映在他身上，竟讓鄺露分不清似夢似幻，不由得喃喃出聲，「殿下？」
聞言，潤玉已是一怔，這個稱呼似乎太過久遠了。在他還是夜神殿下，她還是天兵鄺露時，她也是這樣叫著自己，不厭其煩。
今日的鄺露與在璇璣宮時有些不同，頭上戴著個花環，這是潤玉從來沒有見過的裝扮，但又，莫名的和諧。好似她本該就是這樣，活潑開朗。
等回過神來，鄺露連忙從潤玉懷中站直，退開一步，恭敬守禮，「陛下怎麼會來？」
潤玉也在想，自己怎麼會來。
他本在七政殿辦公，可添茶服侍的卻是衛兒，一直不見鄺露蹤影。
「鄺露呢？」天帝陛下問。
「回陛下，上元仙子只是說有事要耽擱一兩個時辰，把茶沏好糕點做好交給仙侍們便走了，交代大家好生服侍陛下，並沒有說去了何處。」衛兒如實回答。
天帝陛下微微皺了皺眉頭，轉念一想，今日是人界的元宵節，鄺露是那樣嚮往，該是下凡去了。又忽的想起那日滄夷神君的邀請，莫不是兩人一起去的？
天帝陛下莫名有些煩躁，把筆一擱，轉瞬間也來到了人間。
潤玉喜靜，很少來這樣熱鬧的地方。街道上人潮湧動，來往總是不免會碰到自己，剛準備轉身往僻靜的地方去，便看見鄺露低著頭往著自己這頭來。沒有旁人，獨自一人。她還是穿著一貫的水藍色長裙，只不過頭上戴著個花環，更加明媚動人。手裡還拿著一個糖人。或許，這個樣子才是她原本的模樣？
只不過她低垂著頭，沒有看路，也沒有看到自己。眼看著前面的車就要撞到她，潤玉無暇做他想，瞬間來到她面前，攔腰摟住把她帶離。
她還怔怔的沒回過神來，神色有些恍惚。
燈火闌珊，四目相對，鄺露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愫，卻又在對上他清明的眼眸時生生止住。
「多謝陛下相救。」
「這麼多年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潤玉有些不耐，若不是他剛好在，來一趟人間竟也能被煩人俗物所傷。
「陛下教訓的是，鄺露回去一定勤加練習。」鄺露有些苦澀，這麼多年，可不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嘛！
「既然來了人間，便不用拘泥君臣之禮。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這人間上元佳節嗎？愣著幹嘛，走吧。」潤玉把手背在後面，率先邁出了步子。
鄺露趕緊跟上去，卻依舊和潤玉保持著一步的距離。平時在璇璣宮在天界自然是恰到好處，可在人山人海的人間，擁擠的街道，很快就被擠散了。鄺露不好在人前顯露仙法，只好吃力的跟在後面，艱難的向前，與潤玉隔著幾個人。
潤玉見身邊人不在，回過頭，便看見人海中被推攘的鄺露，一捏訣，帶起她來到了河邊。見到憑空出現的兩人，眾人都驚了一驚。可一看，男子尊貴泠然，如九天神袛不可侵犯，女子亦是清冷飄逸，如同仙女下凡。竟沒有人害怕驚慌。
鄺露趕緊拉著潤玉往前走了幾步，她不想被當做猴子圍觀，陛下也不喜那些打探驚異的目光。
走到一座石橋邊，有不少人在放河燈。那賣花燈的見兩人郎才女貌，又尊貴非凡，必不是普通人，連忙吆喝，
「這位郎君，為你家娘子買盞花燈放吧！」
鄺露回神，連忙解釋，生怕潤玉生氣，「老翁，我與他並不是……」
話還未說完，便被潤玉打斷了，「看看喜歡哪一盞？」
鄺露一愣，陛下這是何意？
可眼下，她不想深究，今日，就讓她放縱一回。縱使夢醒一切都要歸回原位，她也會被打回原形，也是真真切切做過這場美夢的。
鄺露看了看，挑了盞兔子花燈，煞是可愛。
潤玉付了錢，這一舉動，竟讓鄺露生出幾分兩人好像真是平凡夫妻的錯覺。
鄺露提著花燈，看著潤玉稜角分明的側臉，思緒翻轉，還是忍不住問出來，「陛下剛才為何不容鄺露解釋？」
潤玉看了鄺露一眼，像是不解，「不過是一尋常老翁，僅一面之緣，又何須多費口舌解釋？」
鄺露苦笑，自己早該認清現實的，又在奢求什麼呢？他不是不想解釋，只是不在意，不過萍水相逢，有何好解釋的？
河邊，不少年輕女子在放燈，烏泱泱一片。潤玉示意鄺露上前，「你去吧，我在此處等你。」
鄺露想問，陛下你要不要也放一盞？卻即使收住了，還是不要給自己添堵的好。他已然是這六界之主，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呢？縱使有得不到的，那也不是許個願放個花燈就能實現的。
鄺露來到河邊，蹲下，把花燈放進河裡，雙手合十，閉眼許願。
再睜開眼時，那兔子花燈已經慢悠悠蕩到了河中間，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漣漪。
旁邊有個粉紅色衣衫的小姑娘，自來熟的笑著問鄺露，「那邊那個是你的情郎嗎？他一直看著你呢！」
潤玉即使收斂了渾身威壓，就這樣靜靜立在那裡，也是尊貴無雙，玉樹蘭芝，皎皎如天上月，引得無數女子偷看。又見他是和一女子前來，那女子臉頰旁一顆痣，就足夠是其他姑娘黯然失色了，自知是沒戲了。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奇總是少不了的。
鄺露回頭，就見潤玉眼帶笑意，溫和的看著這邊。這般溫潤如玉的樣子，倒像是初見時的夜神殿下。
鄺露對著可愛的女孩子搖了搖頭，「他不是。」
女子又問，「那是心上人？」
鄺露沒有否認。在這人充滿煙火氣的地方，放肆一回又何妨。
小姑娘瞭然，給她加油打氣，「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像是沒有情意，更何況你生的這樣美，只要努努力，沒有拿不下的道理。你們看起來很是般配，就像神仙眷侶一般。」
鄺露失笑，這樣可愛率真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也難怪，當年的先水神會得陛下青睞。
她沒有拒絕女孩子的好意，起身離開的時候，把頭上的水晶簪送給你小姑娘，「謝謝你。」
小姑娘剛要拒絕，卻見眼前的女子已經不見了，轉頭一看，白衣公子也不見了，她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頭，看著手中晶瑩剔透的簪子，一看就非凡品，喃喃道，
「難道真的遇到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