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月牙谷
以我對那人的了解，他們近日就會有行動，但不敢大興兵士，所以我和凌與楓留在這兒，就是為了護盛九安全。」趙傾城很有把握的說道。
「小九的安危我自會負責，你大可不必擔心。」楊觴看著趙傾城堅定又決絕的說道。
「那送青山的安危哪，你不會把盛九心愛的送青山給忘了吧！」趙傾城一臉看透楊觴的說道。
楊觴沉默了許久才看口：「那此事過後，請閣下遠離送青山，遠離小九。」
趙傾城並沒有正面回答楊觴，而是反問道：「既然你已知曉我的事，我也想知道，她小小年紀，怎會是江湖人口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哪？」
楊觴第一次看著趙傾城輕笑了一下：「看來你還是沒有真正的了解小九，她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說著，飲下一口酒接著道：「強搶民女的潑皮無賴該不該殺，搜刮民脂民膏的府縣官吏該不該殺，強佔村民土地逼死佃戶的地主豪紳該不該殺。對了，還有運往朝廷供你們吃喝玩樂紙醉金迷的歲供該不該搶。小九總說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座送青山多少兄弟不是這吃人世態給逼上山落草為寇的。只不過小九殺人手段過於殘暴了些而已，我覺得並無不妥。」
看著對盛九之事滔滔不絕的楊觴，趙傾城頓時覺得眼前之人有了他這個年紀本該有的生氣。
「那裴永哪？」趙傾城把自己心底最大的疑惑說了出來，因為據他所知，裴永並不是個作惡之人，為何也死在盛九手上，聽說死相慘烈，被分屍扔在荒山上餵了狼。
楊觴指尖點著桌案，好像內心在掙扎著什麼，停頓了許久才開口：「你可知正塵的父親是誰。」
何人？」
「裴永的師兄蕭正道。」楊觴一字一句道。
原來，舉國聞名的建築大家葉謙曾有兩名入室弟子，一個是近些年來以其師父建築風格聞名於世的裴永，另一個便是早在十二年前忽然離世的一代怪才蕭正道。
原本蕭正道的手藝遠在裴永之上，連當年太上皇陵，也是他著手設計修建，奈何天妒英才，蕭正道年級輕輕就死於火災之中。而這又和裴永有什麼關係哪。
楊觴接著道：「蕭正道當年並非死於天災，而是被他的師弟裴永灌醉活活燒死的，為的就是他師父只傳一人的技藝。」
趙傾城大驚：「所以你的意思是……」
「對，正塵的殺父仇人就是裴永，當然正塵根本不知道這一切，他甚至不知道他爹是誰。」
原來當年葉謙已經決定把自己的全部技藝傳給蕭正道，但是裴永不服，終於因妒生恨暗地對自己的師兄下了手。他不但燒死了蕭正道，還把蕭家一家老小十幾口全都迷暈一把大火給燒死在蕭宅。
唯有懷胎九月的蕭正道髮妻，被當日給她看診的郎中拚死救出，護送上了蕭正道的好友也就是盛九他爹的送青山上。
不過由於目睹她夫君的慘死，蕭夫人驚嚇過度，難產血崩而亡，只留下了剛出生就成了孤兒的正塵。
這時的趙傾城早已被此事驚的說不出話來，原來這衣冠楚楚的傳世名匠，遠比自己所見所聞的骯髒許多。真是應了華准老先生當時說的話，知人知面不知心。當然了，趙傾城從小到大見過的道貌岸然之徒比之更甚，尤其在那座吃人的皇宮裡。
看著不再說話的趙傾城，楊觴很是凝重的提醒道：「今日所聽之事請你守口如瓶，小九不想讓正塵知道此事，只想他無憂無慮的長大。」
「可盛九不也是個孩子嗎，為何要背負這麼多的深仇大恨。」趙傾城心中紛繁複雜的情緒從當上儲君起就暗結難解，現在倒是霍然明朗了許多，眼見著酒壺就見了底。
楊觴看了看自己的佩劍釋然開口：「有的人，生下來就身不由己，小九人生已算圓滿。現在要的，就是你儘快離開她！
「既然你不想我與盛九多有牽扯，那為何今日又為何與我說了她如此多的事？」
「我只是不想有人誤會她，這天下也不該有人誤會她。」楊觴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萬一哪天小九落入朝廷手裡，他希望眼前之人可以念在小九心底的良善，放過她。
趙傾城不懂為何楊觴那麼厭煩自己，可能是因為他的身份會給盛九帶來殺身之禍，亦或者趙傾城本人就招楊觴討厭。
不過趙傾城這才明白，她從來都沒有錯，她只是活的比任何人都坦蕩肆意罷了。
那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擁有的東西……
自盛九聽說楊觴帶著趙傾城去粉黛苑喝了花酒，還沒有帶上自己，便對著楊觴生起了氣來。
小女子就是小女子，再怎麼殺伐果敢還是改不了骨子裡的小性子。第二天見到他們倆上山，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爺不高興，嘴撇的能掛上那把青冥刀了。
盛九心裡想著：好你個楊觴，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我要帶你去粉黛苑喝花酒你每次都推三阻四，要不然就是在粉黛苑屋頂上睡大覺，留我一人在那聽曲兒。這次卻帶個認識幾天的人就去了，讓我的臉面置於何地，不就是那個小白臉長的好看武功還比我高嗎，喜新厭舊，哼！
越想越氣的盛九拉著正塵便去釣魚散心了，順便還帶著一直在送青山上瞎溜達的凌與楓。
趙傾城想要跟著，氣得盛九一蹦三尺高，大聲嚷嚷著：「你再跟著小心我砍掉你的腿。」撂下狠話便揚長而去。
趙傾城回頭無奈的看了楊觴一眼，楊觴撇撇嘴：「小孩子脾氣，沒事一會就好了。」說著縱身飛起，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喝了一夜酒的趙傾城腦袋沉的厲害，回屋補了個覺，傍晚十分，忽然被急匆匆闖入的凌與楓驚醒。
「殿下，他們來了。」凌與楓沉著地說著，遇到刀兵相向之事，又恢復了他上京第一近衛的冷峻。
趙傾城迅速起身拿起佩劍，淡然道：「該來的總會來的，他們現在到哪了？」
「半山腰，他們應該是捉了個山下的村民幫他們帶路，躲過了好幾叢迷障和彎路。」
「那盛姑娘人哪？」趙傾城擔憂的問道。
凌與楓與他邊大步流星的往山下走邊有條不紊的稟報：「正和楊觴趕往交戰處，殿下我們也快去吧！」
說著他們迅速跑去和盛九匯合。到了那兒，發現盛九和楊觴正在排兵布陣，眼前竟是打仗用的沙盤和送青山的防禦圖。
趙傾城驚嘆到一個小小的土匪山竟以兵法與敵人相持，更沒想到盛九各種兵法還用的如此嫻熟老練，怪不得巡防營會多次圍剿失利。
盛九看到趙傾城和凌與楓過來了，一改常態的嚴肅著與他們道：「你們來的正好，我需要你們一人帶一隊手下分別從西側和東側攻擊來人的中部，把他們打散，楊觴帶人阻斷山下支援的人，我則在這兒瓮中捉鱉。」
說著用木棍指了指這座上山最狹窄的一處隧道------月牙谷。
趙傾城看著臨危不亂指揮有方的盛九，倒還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你可知來人是誰，有多少人馬？」
盛九頭也沒抬，神情專註的看著沙盤語氣倒是淡定：「還不是上次我一時得意，放出去的那個人不服氣帶著他老大又殺回來了。一看就不是官府的酒囊飯袋，各個訓練有素，將近三百人。在山下殺了我十幾個弟兄了，我這次定要他們有去無回。」
說著很是粗暴的折斷了手裡的演示棍，抬頭看著趙傾城和凌與楓道：「你們這次幫我，就算是還我的救命之恩了，這場仗打完，我便放你們下山。」
「放心，我一定幫你守住送青山。」趙傾城看著盛九斬釘截鐵道。
說著，他們便各自帶著手下，按照盛九的命令進行攻擊，果不其然，三百殺手們被趙傾城和凌與楓在側方斬殺大半，而後續的幾百援兵也讓楊觴堵死在了半山腰，整個送青山火光衝天，殺聲四起。
山頂的鳳琉璃看到火光，不顧正塵和保護她的手下阻攔，硬是隻身跑來了往月牙谷。
本來盛九已經把殺手們圍死在了月牙谷底，準備從上方滾石砸死這隊人馬，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鳳琉璃忽然騎馬闖入了谷內，硬生生打亂了這場計劃。
「她在胡鬧什麼。」
看著殺手們對手無寸鐵的琉璃步步逼近，盛九顧不上只帶了二十幾個手下，從谷頂一躍而下，殺入人群。
她左手握著刀，右手把鳳琉璃扶起護在身後。
只見那天見過盛九的殺手對領頭的興奮喊道：「就是這個面帶宏巾的殺了我們的人，他就是座山上的老大盛九。」
領頭的面露凶光，振臂對著身後的人馬大喊：「取此人首級者，賞銀千兩。」說著對面的百十號人就很是猖狂的呼嘯而來。
盛九握著那把玄鐵青冥刀，和對面來人拚死抗衡，谷頂的兄弟也迅速下來支援，奈何敵眾我寡，再加上盛九還要分心保護身後的鳳琉璃，就越發的招架不住。
眼見著身旁的兄弟紛紛倒下，盛九一邊揮刀砍殺著對面來人一邊對著僅剩的兩個手下吩咐道：「小風小嶺，帶著琉璃先走，我在這墊后。」
「我不走，我要和九哥哥在一起。」鳳琉璃還是在這不管不顧，拽著盛九的胳膊不鬆手。
盛九哪還顧得上鳳琉璃胡鬧，左手起刀劈了一個飛身而來的人，右手猛的砍向鳳琉璃後頸，不得已把她擊暈，趕緊讓手下把她從谷底唯一的出口扛走了。
這時殺手頭領趁機從背部偷襲，一刀砍傷了盛九。
盛九回身一腳，把那人踢出三丈遠，溫熱的血水順著她湛藍衣袍蔓延到了整個後背，透著月牙谷的一縷微光顯的鮮紅扎眼。
就在盛九抵擋不住之時，趙傾城和凌與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