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更衣內室
這邊的送青山熱鬧異常，而盛九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時狂妄放走的那個殺手，會給送青山帶來一場大難。
上京城裡
建承王趙胤封得知自己一次次圍捕未果勃然大怒，又下令更高級別的殺手死侍準備再次查訪太子行蹤，太子遇刺失蹤之事也因為建承王的勢力給壓了下來，壓根沒有上達天聽。而死裡逃生的殺手這時也帶回了消息。
「主子。」殺手單膝跪地，作揖稟報道：「屬下們追到江南的送青山，本可以下手，但半路殺出一夥土匪劫走了太子，殺了我們所有的人，只留下屬下給您帶句話……」
坐在藤椅上的建承王用竹篾逗弄著籠里的八哥不動聲色的問道：「什麼話？」
殺手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回道：「他說，敢在他盛九地盤上撒野的人，都……都得死。」
趙胤封把玩著手裡的竹篾，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不知遠方的何處，輕嗤：「送青山，盛九，有意思！」
接著趙胤封起身，似乎在思索什麼，他把竹篾插入香爐頂中不斷攪動著清灰，濺起了不少塵埃香灰之氣，隨著香灰的攢動，趙胤封似笑非笑的開了口：
「太子遇難，我這皇叔怎可坐視不理，去命人把太子正大光明的從江南接回來，至於送青山上的人……你應該知道該如何去辦。」
「屬下遵命。」說著，殺手就退出了涼亭。
這時，一直覆手在側貼身保護趙胤封的心腹霍竟按奈不住了：「王爺為什麼改變主意，不把太子在送青山就地革殺哪，帶回京始終是個禍患，還不如把太子的死扣在這群土匪頭上，一舉兩得。」
趙胤封拿起手邊的茶盞飲了一口，仔細的端詳著盞內漂浮的唯一一片茶葉，問道：「霍竟啊，你說本王籌謀半生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這東元的天下。」霍竟答道。
趙胤封又悠然自在的開口：「現在，趙胤康命不久矣，本王也已經控制住了整個朝堂的局面，天下已然在本王手中，本王為何還要這弒兄殺侄謀權篡位的千古罵名。挾天子以令諸侯，老天子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但是小的，還可以。」
他停了停又道：「而且，這件事重要的不是救，而是讓天下人知道本王有心為之，知道本王這個皇叔有多擔心咱們的未來君主。至於我這侄子能否安然回來，那就要看他的命了，畢竟他可是落難在了那個惡名昭彰的盛九手裡，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就只能說他命該如此。
霍竟這才明晰了建承王的言下之意，既然自己的主子已思慮周全，那他只待聽命行事即可。
趙胤封停頓了片刻問道：「最近皇宮那邊怎麼樣？」
霍竟回答道:「宮裡的眼線回報，自從太子驛館的兵士沒有帶回太子近況以來，整個皇庭都亂作一團，再加上陛下日漸虛弱命在旦夕，各宮主子也是暗潮湧動，想著自己的子嗣是否能成為下一任皇儲。」
趙胤封輕嘆：「跳樑小丑罷了，盯緊皇后處，她才是能攪動這一池死水之人。」
「遵命，屬下告退。」霍竟作揖離開，涼亭里又恢復一片靜謐……
送青山這邊顯然不知道危機步步逼近，第二天等大家酒醒了，盛九還攛掇著給鳳琉璃和趙傾城製造機會。
因為她看著凌與楓不太解風情，不過那個趙傾城倒是很有手段，昨夜看過琉璃的美貌後跟剛開始的誓死不從大相徑庭。
天下男人一般色，她一定要趁熱打鐵，撮合他倆，爭取明年就能當上叔叔，哦不，姨母！
一大早，鳳琉璃就來找盛九，要她陪著自己下山採買胭脂水粉，雖然也是個山匪的女兒，不過鳳琉璃上面有三個哥哥，自己從小就是受著各路寵愛長大，自然不管不顧，一點功夫也不會。每次下山都要帶不少手下保護，這次當然只能是盛九來保駕護航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盛九樂呵呵的帶上了趙傾城，又暗自命人扣了凌與楓在山上，主要也是怕趙傾城半路逃跑。
小女兒家的那些個心思全寫在臉上，鳳琉璃一路上都粘著盛九，趙傾城也不知怎麼的沒有了昨天對鳳琉璃的那份熱情，只是跟在她們身後不動聲色的記路。
倒是忽然出現的楊觴讓盛九挺意外的。
這幾天楊觴很是奇怪，願意參加他從來不會露面的酒宴也就罷了，竟然跟下山來陪著鳳琉璃逛胭脂鋪。孤僻如斯，這事不該躲得遠遠的嗎！
「九哥哥為何要帶著那個叫顧城的陪著我們下山？」鳳琉璃挽著盛九的胳膊，偷偷問道。
盛九又不能明說是為了撮合他們倆才會去哪都帶著趙傾城，只好道：「顧兄弟初來乍到，不是江南人士，我們自然要盡些地主之誼，帶他來看看蘇州城的軟紅十丈。」
鳳琉璃撇撇嘴：「九哥哥莫要被這人騙了，他俊美的皮囊下分明就是個輕浮的登徒子，第一次見面就灌我酒。」
「啊？竟有此事，琉璃我想你是錯怪他了，畢竟見到像你如此美艷奪目的姑娘，論誰都會亂了陣腳。輕浮點可能是他把持不住罷了。」
盛九側目瞪了身邊的趙傾城一眼，他還竟然很是有風度的回了個笑臉。
你笑個鬼，再笑娘子就飛了。
今日的盛九穿的是素白銀絲錦緞做的袍子，腰身由於太過纖細，活生生的把一般男子的鞶帶在自己腰上纏了兩圈，鳳琉璃看著十分彆扭，吵著要給盛九去買一條新鞶帶。
盛九拗不過，帶著鳳琉璃來到了織玉坊。
鳳琉璃給自己買了不少好看的絲袍裙衫之後便認真的給盛九挑選起了鞶帶，盛九一邊等著她一邊在織玉坊里漫無目的逛噠。
織玉坊不愧是皇宮司制局的江南供應商鋪，這裡的綾羅綢緞錦帽貂裘盛九看著都很是心動，要不是她成日男子裝束，定要把這織玉坊洗劫一空。
垂首間，她看到了一條湛藍色的染纈紗裙，輕盈光亮，暗裡綉著一絲絲銀線，素凈中的穿雕錦雲圖又熠熠生輝，看著特別像送青山六月的天空。
盛九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這時趙傾城不知從哪忽然冒出來湊上去神秘兮兮的問道：「你喜歡這件衣服？」
盛九忽然被問住了一時沒多想，脫口而出：「喜歡，不……我的意思是我喜歡的人穿上一定很好看，對，一定很好看。」
盛九以為自己差點說漏嘴，趙傾城挑眉：「那盛公子喜歡的人什麼樣。」
盛九一聽這話還真一本正經的思考了起來，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哪，她也並不是很清楚，或者說是太多了，記不住。但現在能確定的是，一定要把眼前的人糊弄過去。
盛九略顯放蕩的笑了一下：「我們男子能喜歡什麼樣的，莫不就是那些個溫柔似水，纖腰俏顏的脂粉娘。偷偷告訴你，離我們這兒不遠的蘇州城裡有兩座有名的妓院，醉春樓和粉黛苑。那裡的姑娘啊，一個賽一個的俊俏水靈，等哪天有空九爺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不過這事兒千萬不要讓琉璃知道。」
趙傾城聽了盛九這麼一番放蕩不羈的言論，猛然想起她其實是個女子，眉宇蹙的跟九月妖風一般凌亂不堪，嘴角嫌棄的弧度藏都藏不住。
「不要讓我知道什麼，九哥哥。」端著個鞶帶盒子的鳳琉璃走了過來。
盛九慌了神，趙傾城幫著答道：「說是一會帶琉璃姑娘去吃好吃的，想先瞞著你。」仟韆仦哾
鳳琉璃臉上這才有了笑意，一邊從盒子里抽出鞶帶一邊道：「那好呀，九哥哥先試完這條金絲鞶帶，我們再去吃東西。」說著便要上手解盛九的腰封。
盛九趕緊往後撤了一步：「那個……不用了，你選的一定合適。」
鳳琉璃不樂意了，噘著嘴道：「九哥哥試試嘛，我專門為九哥哥選的。」
盛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鳳琉璃對她撒嬌，趕緊抓著錦盒往內室跑：「試試試，我去裡面試。」
這時等在一側的鳳琉璃也看到那條染纈紗裙，驚喜道：「這條裙子真是不錯，掌柜的給我包起來。」
趙傾城竟上前阻止道：「琉璃姑娘，剛才盛公子才和在下說這條裙子庸俗不堪，我想你還是不要為好。」
鳳琉璃信以為真，瞪著不疑的大眼睛問道：「九哥哥真的這麼說的？」
「剛才是這麼告訴在下的，還說你穿這件粉色羅裙一定很好看。」說著，隨意指了旁邊的一件。
說是盛九喜歡的，鳳琉璃當然是立刻買下了。
隨後趙傾城在掌柜旁邊耳語了兩句，那紗裙便消失在了廳堂里。
鳳琉璃和趙傾城在正廳等了許久都不見盛九都不出來，她只好抬腳去內室尋，卻被趙傾城抬臂攔下：「琉璃姑娘一個女子，闖入男子更衣內室略有不妥，不然還是在下去看看怎麼了。」
鳳琉璃一聽，認為他說的也算妥帖。她這次來爹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矜持，不要丟了他的顏面，也不要嚇壞了盛九這個未來女婿。
鳳琉璃抬頭對趙傾城感謝道：「那好，勞煩顧公子了。」
趙傾城轉身進入內室，看到盛九低著個頭在那和那條鞶帶費力糾纏，見到趙傾城進來也並沒有一絲驚慌，可能多年來早已習慣自己男子的身份，根本沒想到男女有別。
「你來的正好，這種七彎八繞的衣衫鞶帶我怎麼都系不上。」盛九一邊低頭亂系著一邊請教已經走近的趙傾城。
趙傾城一看，難怪，本來盛九腰身就瘦小，鳳琉璃給她挑選的這條鞶帶還沒有玉飾封尾，趙傾城也不顧盛九是否同意，徑自從她手裡扯過了鞶帶。
「這都不會系，你平日是只會舞刀弄槍嗎？」趙傾城嘴上嫌棄的很，但手上動作卻也沒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