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交泰殿

一行人走了得有一炷香的功夫，終於到了交泰殿，春滿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道：「盛姑娘，到了。您自己進去吧。」

「哦，好。」盛澈想都沒想，走進了交泰殿。

「趙傾城，我來了。」盛澈踢開殿門便往桌子那走，因為她一進門就看到了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和好酒，她從早晨到現在可滴米未進啊。

可還沒等走到桌邊就被一個箭步上來的趙傾城緊緊攬入懷中。

「哎哎，行了，你是想勒死我嗎？」盛澈伸手拍了拍趙傾城的寬挺的後背，畢竟他多日未見自己的恩人太過於熱情也能理解。

趙傾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澈兒，你的傷可有痊癒。」

盛澈掙扎著抬起埋在趙傾城胸膛里的臉：「你還好意思提，我為救你半條命都快沒了，你小子竟然帶著凌與楓不辭而別，真是個白眼狼。」

趙傾城這才鬆開盛澈沉聲道：「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得了吧，我可沒命再救你了。」

「沒有下次了。」趙傾城跟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站在桌邊檢討，盛澈覺得逗的也差不多了，這可是她這段日子在宮裡的大靠山啊，怎麼能隨便得罪的哪。

「好了好了，那你以後在宮裡要罩著我，我現在能吃飯了嗎？」

盛澈早就對著這桌子飯垂涎已久，奈何趙傾城剛才抱著自己，眼珠子都快給她看出來了。

趙傾城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給狼吞虎咽的盛澈往盤子里夾菜，盛澈邊吃邊問起了自己滿肚子的疑惑：「你個侍衛統領權利就那麼大嗎？可以使喚的動公公，還能給我辟出來個單獨的住處。還有，這個時辰你怎麼能在宮裡來去自如哪，不當值巡邏的嗎？」

趙傾城面對著盛澈這噼里啪啦的連環疑問，貌似很是頭疼：「我就是因為要保護陛下安全所以才能在這宮廷里暢行無阻。而春滿公公與我私交甚好，這處地方就是他幫我找的，荒廢了許久，你且在這兒安心住下就好。」

盛澈飲了一杯松竹酒接著道：「荒廢許久還看著那麼乾淨雅緻，平常定是有人來日常洒掃，不住人的屋子還掃個什麼勁兒，這皇宮也太奢侈無度了。」

盛澈抿了抿唇，挑著沒安好心的眉毛接著問道：「那個……小皇帝在住哪個宮裡？」

「你想見陛下？」趙傾城神色微頓。

盛澈想到小皇帝就恨的后槽牙痒痒，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盡量平靜的說道：「關心關心一下剿了我送青山的新帝，不為過吧。」

雖然盛澈已經盡量在控制，但是個人都能從她語氣里感覺到冰冷刺骨的恨意。

「澈兒，這是皇宮，不是你的送青山了。」趙傾城掩飾內心的不安提醒著。

「我知道。」

盛澈當然知道這是皇宮，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動手，不為了自己也為了把她藏到宮裡的趙傾城和凌與楓。但這剿山之仇，以她的性子怎麼能咽的下去。指不定哪天自己就急火攻心，自爆身亡了。

「澈兒，你現在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明天命人給你置備。」趙傾城看著盛澈那長恨生生的眼睛溫聲道。

盛澈聽完忽然放下筷子，愁雲滿面：「也不知道楊觴和正塵他們怎麼樣了，小寶在山上吃的好不好，真的很想他們。」

趙傾城眼神一暗：「你很想念楊觴嗎？」

盛澈自顧道：「楊觴還好，他武功那麼高，飛龍營的人應該困不住他。就是不知道我們家正塵在營里怎麼樣了，他還那麼小，吃不吃得飽啊。」說著頓時對滿桌子的山珍海味沒了胃口。

趙傾城聽完轉念道：「放心，正塵會沒事的，你多吃點，明天我給你個驚喜。」

盛澈聽完這話來了興緻：「驚喜？什麼驚喜？」

盛澈想著一御前侍衛統領能給她什麼驚喜，送個侍衛來陪她打一架？那這宮裡侍衛成千上萬，她一個一個切磋過來得猴年馬月了。

趙傾城挑眉一笑：「明日你就知道了，吃完了早點休息。」

看著盛澈用完膳，趙傾城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盛澈開口了：「我要睡了，你不走嗎」

趙傾城走到床邊，坐下拍了拍床沿：「在送青山聽正塵說你晚上睡的不好，老是驚醒，有小寶在床下陪著才好些。現在小寶不在，我陪著你。」

盛澈一臉不可置信：「正塵連這個都給你說了？不過，那個……不必了吧，這孤男寡女的，不合適，不合適。」

趙傾城一把將盛澈拉到床側笑著道：「怎麼，現在知道自己是女子了，逛青樓的時候不還挺風流倜儻的嗎？」

盛澈不自在的往床邊挪了挪：「那能和此時處境一樣嗎？我以前可是男兒裝束，要做給外人看，可現在你看。」說著就攤開手讓趙傾城看自己的打扮。

今日的盛澈，穿著粉色刺繡輕紗，腰間束著青色的雕花束帶，把自己婀娜的身材展現無遺，襦裙的衣領處露著白嫩的鎖骨，面若桃花的臉頰讓昏暗的燈光照的略有微紅。

女兒家裝束的盛澈真真是尤其好看。

這時的趙傾城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從盛澈身後撈起被褥，把她全身上下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很是詫異的大眼睛。

「你先睡，我就在旁邊的書案這陪著你，待你睡著了我便離開。」趙傾城說著，飛速的跑到書桌前端端正正的坐下，然後才長舒一口氣。

盛澈覺得趙傾城神經兮兮的，在送青山上古怪，回了上京還是古怪，他就是個古怪的人。

不過她確實晚上難以入睡，除非把自己灌醉了。小寶現在又不在身邊，趙傾城怎麼著也是出生入死的自己人，陪著她也算合適。

想著，盛澈便隨手扯下朱釵，瀑布般的青絲瞬間滑落，麻利的脫了自己的外袍便鑽進被窩睡覺去了。

趙傾城是在看書，但書本確是拿反了，嗯，古怪的很。

盛澈也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趙傾城在旁邊陪著特別的安心，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香。

趙傾城輕手輕腳的走到盛澈榻邊，看她睡的那麼香，給她掖了掖被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交泰殿。

剛一出門，便看到了一直在門外候著的春滿。

「陛下，您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不多待會嗎？」春滿一臉欲笑不笑的表情。

「大膽，朕的事你也管起來了？」趙傾城說著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他接著道：「澈兒剛才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春滿回答道：「奴才一直想稟報，盛姑娘剛才在良人坊和崔丞相的千金髮生了衝突，還打傷了一名良人。」

趙傾城笑了：「沒出人命嗎？看來澈兒進宮有所收斂啊，哈哈。」

春滿大驚，陛下這是瘋了嗎？打傷良人這事還不夠大嗎？

趙傾城笑完，壓低了聲音：「今日之事，你妥善處理。那名良人你找御醫屬的人診治一下，尋個理由打發出宮，最重要的是明日之事，一定要給朕辦妥。」

春滿拱手作揖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辦的好好兒的。」

趙傾城回頭看了看交泰殿內，便趁著夜色回了自己的寢宮。

盛澈這一覺睡到了正午，她正要下床穿鞋，就看到床底探出了個腦袋。

「小寶！」盛澈開心地失聲大叫：「小寶你怎麼在這，昨天我看床底下還是空的，你是不是從送青山爬著來找我的。」

盛澈高興的鞋也沒穿，一身素白裡衣盤著腿坐在地上懷裡摟著盤子大的小寶開始碎碎念。

這時內殿門開了，趙傾城進來邊走邊道：「以小寶的速度。從送青山爬來上京恐怕也得十年八載了。」

盛澈這才撒開小寶，爬起來問道：「所以是你找到小寶，給我送到這來的？不對啊，小寶什麼時候和你關係那麼好了，它只認我和正塵啊！」

趙傾城把盛澈拉到床邊，彎腰給她把鞋穿上，又順手理了理她額間的亂髮：「所以，我還有個驚喜給你，進來吧。」

只見一個小太監低著頭走了進來，還沒走到一半那人就裝不下去了，抬頭大喊著：「九爺，是我」。

正塵一路小跑，連帽子都跑掉了，一頭扎在了盛澈懷裡。

盛澈又驚又喜,抱著正塵的腦袋在額頭上吧唧就是一口：「正塵，你怎麼也來啦，看著都瘦了。」

盛澈心疼的看著小正塵。

趙傾城看著他們主僕倆久別重逢，一手橫在胸前另一隻手摸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塵道：「九爺別擔心，我進大牢沒幾天，就被凌大哥給救出來了。他還帶我去送青山找到了小寶，小寶當時一直在你寢房床底下不肯走，我來了它才爬出來。」

盛澈心疼的摸著小寶的龜殼：「苦了你們倆了，送青山遭此一難，兄弟們在營中定吃了不少苦。」

正塵安慰著盛澈：「九爺寬心些，我聽說弟兄們都充了軍，想來性命是保住了。凌大哥說你在宮裡，讓我來陪你。」

盛澈這才注意到正塵的衣服，大驚：「怎麼，怎麼你……難道為了進宮陪我成太監了！這怎麼可以，你家三代單傳……我還要給你娶媳婦哪。」

正塵趕緊解釋：「沒有沒有，凌大哥說為了掩人耳目，才讓我打扮成這樣的，我沒變太監。」

盛澈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嚇死我了」

若是她爹在天有靈看到自己故友的獨子為了自己的女兒變成太監，那盛澈恐怕得天天夢見她爹了。

盛澈感激的看著趙傾城：「你們兩個為我的事辛苦了，凌與楓在哪，我去謝謝他。」仟韆仦哾

趙傾城道：「凌與楓正在當值，過些日子我帶你出宮，去他府上找他，現在先用午膳。」

盛澈知道能出宮玩，高興的蹦了起來：「好，正好餓了，我去換衣服。」說著便蹦躂著跑到屏風後面去了，只留下正塵和趙傾城。

等待之際，趙傾城忽然認真的轉過頭對正塵道：「正塵啊，你年紀也不小了，若在這宮裡碰到什麼喜歡的小宮女，定要告訴我。」

正塵一臉茫然：「趙大哥，我才十二，還小。再說了，我得陪著我們家九爺一輩子哪。」

趙傾城一臉嚴肅：「不小了，可以考慮娶妻之事了，有喜歡的了一定要告訴趙大哥，大哥替你做主。」

「那好吧。」正塵只能敷衍著答應。

用完午膳，盛澈便和正塵商量著去哪給小寶弄點新鮮的魚蝦，奈何這皇宮太大，他們倆初來乍到的也很是沒有頭緒。

而趙傾城陪著吃完午膳也不知道忙什麼去了，他們倆只能邊走邊逛，想著能找到一處水塘，把小寶扔裡面，讓它自力更生的飽餐一頓。

他們倆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走，碰到好多個宮女太監，還不敢貿然上前詢問。

不知道走了多久，盛澈和正塵終於找到一處雕欄畫棟的魚塘，裡面好多個花花綠綠的魚，成片成片的，看著甚是喜人。

盛澈往魚塘里探著個頭問正塵，：「正塵你說，這鯉魚怎麼長的那麼鮮艷，看著一點也不正經。」

正塵也是第一次見那麼大紅大綠的鯉魚，想著道：「反正都是水裡的物件兒，要不把小寶先扔下去問問它們有沒有毒，能不能吃？」

盛澈想了一下：「那也只能這樣了，想來我們家小寶那麼聰明，交流一番之後，有毒的話也不會上嘴，就這麼辦吧！」

說著，盛澈便把小寶扔進了水塘。由於小寶太大個了，騰的濺起了一大片水花，蕩漾的整片水塘的荷葉都隨水搖曳了起來。

這時，只聽魚塘對面涼亭有人在喊：「大膽奴才，竟敢驚擾太皇太后懿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