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月夜詭異

庭院裏微風吹過，四周的梅花隨風搖曳，小湖中泛起陣陣漣漪。湖心亭上有幾人似在低語，推茶遞盞之間，伴有笑聲傳來。

錢通續茶推到花榮面前，此刻幾人的來意已然知曉。自從他師兄弟來到這青紅鎮以來，幫助四方鄉民改善風水，推廣道法，自是功德無量。但人心是最難猜側的東西，也是極為善變，他也未能避免。他們師傅青葉道長死後，師弟二人本承遺願，四海飄搖尋找那茅山至寶—陰陽玉璽已是多年。二人走遍大江南北也未曾尋到分毫，唯有這青紅鎮似乎幾年前曾有玉璽蹤跡現身。兩人本着傳道濟世的心思再次經營數載，這段時間裏師弟尚且初心不變，而他錢通早就變成了貪財逐利的小人，只不過偶爾間還會想到師傅在世時的教導，存有一似良善。

「花先生請我對付那張大膽？真人我一向慈心愛民，如何能做這種荒謬事？」

花榮看着眼前這個胖道人又開始擺譜，心裏鄙視。在這鎮上的富家士紳，哪個不曉得你錢通愛財？辦一場法事要價上百兩，驅邪捉鬼又是再翻上一倍，人送外號錢開！此刻說出這番話語無非是要坑他一筆銀子。不過既是受譚財所託，花榮不得不咬牙應承。

「錢真人不必憂心，張大膽不過是一個無賴賊子。此人在我譚府上謀生，后竟倒戈相向，連殺數人。您出手對付他也是替天行道，功德一件！」

錢通望着眼前花榮聲茂並色地陳列張大膽的罪名，面上還帶有痛心疾首，心裏不由地冷哼。不過是借他之手殺人而已，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僅僅是個鄉民，他感覺有些大材小用。不過左手還是放下茶盞，雙指捏了捏，面露愁思。

看到錢真人故作玄虛的動作，花榮內心暗啐，笑着讓府上家丁遞過錦盒。掀開一看，竟是滿滿的黃金三十兩，推到錢通面前低聲說道。

「一點小意思，還望錢真人收下！」

故作姿態的錢通自然抵不過金子的誘惑，這可是兩百多兩銀子。沒想到譚府請他出手捨得掏出這麼大的手筆，面上再也不做緊繃，拿起幾個就在手上把玩。這金子怎麼看怎麼順眼，合該他錢通做青紅鎮的富翁。

「既然張大膽真是奸詐惡徒，把這件事我就答應。不過你所說過他身上有惡鬼傍身，此事很危險。避免傷及無辜，我需要到譚府設壇，好做準備。」

花榮聽到錢開竟提出到譚府擺設法壇，心想那不就是還想撈一筆嗎？罷了，既然他都答應出手，在哪裏都是一樣，大不了回頭再通秉一聲。

「沒關係，只要您只要答應出手想助，後續譚老爺還會給你封個大紅包。」

一人一道四目相望，皆露出滿意之色。雙雙笑了起來，既然有人不開眼惹到譚家，那他錢通為民除害有何不可呢？

張環此刻並不知道已被算計，深感如芒刺背，頓覺一身陰森。望着天色，已是月夜時分，該動身了！叫起林豹，二人蒙面束髮，穿着黑衣，按約定好的計劃雙雙出門。

已是亥時，靠莘村打更的農夫敲響幾聲竹梆巡夜，並沒有注意到街道旁有一道黑影閃過。行人具是匆匆歸家又或是閉門不出，只因世道不太平，飛賊狗盜常有，黑心大戶長存。望着寂靜街角，農夫口中輕嘆，世道大亂，人心不古。再過些年，自己也辭工返鄉算了。

黑影匆匆離去，行走時避過來往的村民，待到了地方巡視片刻，終於看到陳四家，他正是林豹。按照環哥的囑咐，陳四此人雖然在譚府做工，但好偷奸耍滑，經常調戲府上丫鬟。前些日子還被張環撞見和廖府丫鬟有過苟且。他蹲守在外片刻，發現沒人注意這裏。趁著夜色，腳踩土牆幾個踏步，翻身入院。左右巡視，不過一條看家狗趴在院牆邊。趁着它還在熟睡，拿起張環給的短刀躡手躡腳地走過，猛地抱起黑狗捂住口舌將它捅死。

抬手把黑狗的屍體翻過身，林豹緩緩蹲坐在屋檐下聽聲。似乎陳四此刻並沒有睡着，接着伴有腳步聲臨近，他馬上躲在牆后。只見陳四推開屋子走出，好像夜裏出門的樣子。臨出院子前望着角落的死狗罵了句：

「養活你這玩意有什麼用？一到晚上睡得比我還死，真是廢物。」隨後關上大門，身形匆匆的消失在月夜裏。

林豹在院牆上看着陳四做賊模樣般離去，心知大哥說的正對，果然有貓膩。不做他想，連身縱過牆頭，緊著跟蹤。而另一半張環也來到了杜三家，四下一探，還是以往見過的那樣坍塌。

玉璽究竟在不在他家？他這幾年又去了哪裏？帶着心中疑問，張環趁著夜色無人，掀翻梁木好一頓尋找。挑起的灰塵讓他口舌發乾，取下遮面摸著腰間水袋時，發現角落竟有一物微微反光，似乎是月色在給他指引。拾起一瞧，有些熟悉。順着張大膽的記憶捋過，原來是那片被他打碎過的鏡子！

這張大膽剛開始和杜三打賭時，是不屑杜三所說的西洋鬼故事。畢竟本是清朝皇皇年間，縱有鬼神，也不會在一市井無賴家出現。可就是這麼巧，兩人約好夜半削蘋果，真真碰到了鬼影！隨後就是杜三消失，鬼影附身的鏡子被張大膽砸碎，也導致了杜三的家屋倒塌。

張環舉著鏡片不住的瞧，似乎沒什麼異常，不過是面普通的鏡子而已。那鬼影又是如何在其上棲居呢？搖搖頭想不透，隨即又拿起對着月光一照，發覺這鏡片反光性挺好，還有光線打在他臉上。這時張環突然感覺視線模糊，有些頭暈，忙低下身子稍做修整。可他低頭看向鏡子時，猛的發現，那鬼影竟然又出現上面！張環一時手抖，鏡片被跌到地上，再次碎裂。

又見鬼了？

分不清是不是幻覺，張環退了兩步身子，死死地盯着破碎的鏡片。此刻沒有了月光的照射，鏡面顯得漆黑，使人無法看清。而張環緩過神走過去，也發現了這一幕，心中覺得定是自己多想。

最近總是見鬼，難道我神經衰弱了？

自嘲的笑笑，隨後接着翻箱倒櫃。不一會間，杜三家該有的物件都被他挑出來丟到一邊，可就是沒有玉璽的蹤跡，倒是碎裂的鏡片找出好幾枚，拼在一起都快湊成原本的長形！張環坐在地上，有些疲憊。辛苦一趟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心裏感到失落。那杜三究竟是不是被鬼影所害？而玉璽又落在哪裏呢？要是找到它是不是可以解決爛臉女鬼，否則被這樣一個鬼怪惦記，他一直心中不安。只因他白天睡覺的時候做了噩夢，正是那女鬼索命的情景，本以為只是幻覺，可隨後不斷的被女鬼掐喉，醒來后脖子竟覺得有些發青。

實在躲不過就找個道士驅邪吧！張環心裏想着，隨後不經意間目光落在鏡子上，似乎又有些光亮在上面閃爍。剛剛被鬼影一嚇，使得他心中火起，此刻掏出單刀就走了過去，就是真有鬼影也得給他幾刀！

剛臨近鏡面，忽然光線大增，刺眼的光亮使得他再次感覺頭昏腦脹，還沒等用刀身撐住地面，整個人就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