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無題

陳芝豹衝出帳外，看着周圍士兵驚詫的眼光，陳芝豹心裏滿是苦澀。昨日還是親密無間的戰友，今日卻要刀兵相向。

心中苦澀，面上不露分毫，陳芝豹一提手中梅子酒，一聲長嘯，愛馬追風呼嘯而來。環顧四周，陳芝豹嘆了一口氣，翻身上馬，卻聽背後一聲怒喝，「陳芝豹，你要是敢走，我們兄弟今日就恩斷義絕！」

轉身一看卻原來是齊當國手擎一桿長槍站在自己身，最親的兄弟現在卻反目成仇。「當國，我不想傷你，讓開吧。」

齊當國放聲大笑，笑中帶淚，「陳芝豹，受死！」銀色長槍徑直向著昔日兄弟直刺而去。

出乎意料，陳芝豹不閃不避用自己右邊肩膀硬接了齊當國這一槍。齊當國也沒有想到陳芝豹竟然會用身軀硬接這一槍，淚眼婆娑的看着陳芝豹不知所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我第一次上陣殺敵，被人圍殺，是你衝過來用身體替我擋下那一槍。今天這一槍，我還給你了，從此以後我們兄弟恩斷義絕，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趁著齊當國呆住，陳芝豹拔除調轉馬頭向外衝去。

「弓弩手準備。」褚祿山絕不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眼見陳芝豹受傷，就準備趕盡殺絕。徐驍適時出現在門口，「算了，由他去吧。」褚祿山這才放棄。

陳芝豹離開，齊當國也一言不發，轉身回營，只留下落寞的背影。

吳鳳飛看着陳芝豹受傷的右手，眉頭一皺，「徐驍下手也太狠了。」陳芝豹面色如常，「一點皮外傷不足掛齒，這是我故意的，不如此離陽怎麼可能真的相信我和徐驍鬧翻。」

吳鳳飛看着面不改色的陳芝豹心裏嘀咕，不愧是小人屠，都是狠人啊。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陳芝豹看着吳鳳飛，絲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彷彿是傷在別人身上一樣。

「狠人啊！」吳鳳飛小聲嘀咕了一句，才正色說：「西蜀啊，宋前輩說了，現在山賊，土匪遍地都是，這些都是上好的兵源。」

陳芝豹皺皺眉，「山賊，土匪，人員構成太複雜了，雖然容易收服，但是容易反叛，不容易歸心。而且山賊，土匪沒有紀律性，順風如虎，逆風如鼠。靠着這樣的人真的能打下天下？」

吳鳳飛呵呵笑了笑，「殺世族，廣分田！」話聲如同一道驚雷瞬間把陳芝豹炸的靈魂出竅。

陳芝豹瞪大了眼睛看着吳鳳飛，「你，你怎麼敢啊！」陳芝豹算是明白吳鳳飛的打算了，把士族都殺了，直接把田地分給山賊，土匪，農民，以後這些人打仗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土地，那士氣，那積極性還用的著說嗎！

「分田地是個辦法，可是士族都殺了，誰來幫你治理天下，治理天下終歸還是需要文人的。」

「殺掉最大的，最不好控制的，留下好控制的。只要撐過了前幾年，我就可以開科舉，取寒門入朝為官。」吳鳳飛早就想好了，士族他是肯定不會留的，那個只會成為動蕩隱患。

「小飛，你這樣做，壓力會很大的，這個天下畢竟還是士族的天下，你殺不完的。」陳芝豹還是不想吳鳳飛樹敵太多。

「大哥，你放心，也不是所有士族都是硬骨頭的。而且，你覺得徐驍會就在旁邊干看着？」吳鳳飛對自己那個無良老爹那是相當的了解。

提到徐驍，陳芝豹也不說話了，這父子倆都不是什麼好鳥。看的囂張跋扈，老奸巨猾。小的了，小小年紀就是一肚子壞水，真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代更比一代強啊。陳芝豹開始為日後吳鳳飛的敵人們感到悲哀。

「義山，我們也該行動了。小飛那丹藥還真他娘的有勁啊，這些天我都感覺自己年輕了不少，陳年舊傷都好了不少。」徐驍一身便裝正和李義山閑聊。

看着容光煥發的徐驍，李義山感慨萬分，「是啊，那丹藥確實神奇無比，就連我這身子骨都感覺好了很多。王爺是要他們都動起來嗎？」

「嗯，當初把他們放出去，一是給那些老兄弟們一條更好的出路，再就去能給咱北涼留條後路。以前看他們發展的挺好，就不願意去聯絡他們，不想耽誤他們的前程。可現在小飛已經打定了主意，我們這些老人能幫襯的也要幫襯一把了。」徐驍說的輕描淡寫，李義山卻是聽的面色凝重。

「小飛入西蜀，計劃很好，執行的難度可不小，我記得西蜀幾個雜牌將軍，好像也是王爺的舊部吧。」李義山一臉微笑像是在說着一件平常小事。

「什麼都瞞不過你啊。都是北涼的老人，在兵部運作了一下，丟到西蜀去做了閑職將軍，平時也不帶兵。」徐驍呵呵笑着回應。

「王爺，小飛這趟的動靜不會小的，殺士族，分田地哪一件都是天大的事。」李義山摸著棋子慢慢的說到。

「西蜀他們本來就沒有根基，要想短期內成事非如此行事不可。世人皆罵我徐驍是一介武夫，武夫的兒子做事莽撞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徐驍自己倒是看的很清楚。

「那幾個閑職將軍就是小飛的後手，先收服山賊，土匪，待有一定根基以後，再讓他們猛然發力，西蜀大局可定。到時候，只需扼守進蜀要道，西蜀就可保萬無一失。」談笑間，李義山就已定好了西蜀的未來。

李義山停了一下，看了看徐驍才又繼續說道：「西蜀大勢已定，西楚想必王爺也是早有打算。」

徐驍笑而不語，只是不時看向陪在徐鳳年身邊的一個瘦小女童，那瘦小女童正是西楚皇室遺孤姜泥。

「王爺，可想過小飛以後和小年如何相處？」李義山貌似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可徐驍聞聽此言卻是看看李義山，半天沒有說話。看着徐驍不開口，李義山繼續說道：「按理說，小飛作為嫡長子理應是王爺大業繼承人。可是，小飛自幼便生活在黑暗之中，雖說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可北涼將士上下又有誰知道小飛的存在！」

徐驍聽罷，只是眉頭皺的更緊卻還是一言不發。

李義山只能繼續說道：「陳芝豹跟了小飛，西蜀也必然會在小飛掌控之中。小年則是北涼明面上的世子，世人心中的北涼繼承人。王爺，有些事需早做決斷，35萬北涼鐵騎只能有一個聲音。」

徐驍苦惱的看着李義山，他何嘗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可他又能怎麼辦？更何況現在根本就不是公開小飛身份的時機，但就如李義山所說，如果35萬鐵騎有了兩個聲音那該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哎，只能是先這樣了，一切等小飛在西蜀安定下來再說吧。」徐驍罕見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到。

「王爺，洪嘉北奔進行的很順利，現在第二批的遺民已經踏上了北莽的土地。」李義山說到這個，眼睛裏都閃過一道精光。

「義山，這樣做真的不會增強北莽的實力嗎？」說到洪嘉北奔，徐驍都還是有些擔心。

「王爺，北莽的實力增強是暫時的，遺民肯定會帶給北莽一些先進的技術和知識，但是恰恰也就會是這些技術，知識和禮儀會給北莽帶上枷鎖。一個以游牧為主的國家開始過像我們一樣的生活，相當於把我們那些條條款款也帶在了北莽脖子，這樣的北莽不足為慮！」李義山說這話那時信心十足。

看着李義山自信滿滿，徐驍不再多言，只是喃喃自語，「不知道小飛他們現在走到哪裏了。」

被徐驍惦記的吳鳳飛一行人也遇到了麻煩。他們路過一個村莊，恰巧碰到村莊被土匪洗劫，不忍見到村民被屠戮的吳鳳飛趕跑了土匪，救下了村民。

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的吳鳳飛，出了村才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對兄妹倆給訛上了。兄妹倆非要和吳鳳飛一切走，怎麼說都不聽。最後左問右問才終於說出緣由，原來家裏人都死在了土匪手裏，現在就只剩下兄妹倆相依為命，看見吳鳳飛趕跑了土匪，就一定要跟着吳鳳飛報恩。

看着兄妹倆，吳鳳飛也是相當的無語，管個閑事，居然還把自己也管進去了。不過吳鳳飛心善，知道兄妹倆沒有了家人，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帶兄妹倆上路。用吳鳳飛的話來說，跟着自己還能有條活路，要是跟着其他人指不定哪天就被人賣了。

陳芝豹雖然對吳鳳飛的做法不置可否，不過也沒有強烈反對，一切都有吳鳳飛做主。帶着兩兄妹置辦了幾身衣服，再好好清潔了一下身體，就又繼續上路往西蜀進發。

有了兩個同齡人，吳鳳飛一路上也活潑了不少，沒幾天的功夫就和兄妹倆都混熟了。問他們的名字才知道，家人沒錢找先生取名，只是家裏自己取了兩個賤名。吳鳳飛想了一下對着哥哥說道：「你以後就跟我姓吳吧，我叫吳鳳飛，你就叫吳鳳華吧。」轉過身對着妹妹說到：「你就叫吳鳳花吧。」

聽到名字的兄妹倆人喜極而泣，自己也終於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