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謀無遺策

當看到房間里並沒有人，小李疑惑的盯着喬，因為誰都知道亞瑟如此周全的人可不會隨便放人鴿子。喬見沒有人在辦公室里就給眾人解釋道：「最近亞瑟延長了使用『深海』的時間，白天會一直待在『深海』里。這會兒應該在後面，我們稍等會兒吧。」說着指了指那個小李原以為是休息室的房間。

聽到這個消息其他三人都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們震驚的理由卻不盡相同。

「咱們不是沒有『深海』系統嗎？」小李先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幾個人面面相覷，麥克說道：

「你們誰來接解釋一下？」

「我來吧。」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休息室傳出來，門被緩緩地打開，亞瑟一手扶著牆一手拄著門艱難地挪動出來，完全不像上次見面時那麼精神，而且短短几周的時間亞瑟的消瘦也很明顯。喬見狀，趕快衝上去扶住虛弱的亞瑟，將他攙扶到桌后坐下。

雖然第一個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但是其他人驚訝的理由卻已經不言自明了。小李當時用羅斯的『深海』系統學習一次后，大腦感覺就像是已經被榨乾一樣，而亞瑟已經連續多天長時間使用『深海』系統，身體精神必定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況且小李只有20歲，是身體最活躍的年紀，而亞瑟這樣的身體竟然還能支撐得住，又怎麼能讓人不驚訝呢。

這時菲比在小李的耳邊說道：「深海系統不僅需要轉換床的加持，而且需要有『富集AI』分配的賬號才能登錄，我們有一名特工一直潛伏在洛泰，為我們提供情報和賬戶。」

喬從旁邊接了一杯熱水遞給亞瑟，亞瑟拿起來喝了一口後補充道：「因為不能讓每個人都用深海學習，但現實中又需要海量的經驗和知識才能與洛泰對抗，所以作為組織的中樞我必須保證命令的質量和高效，而這就需要不斷地學習，明白了嗎李。」

小李是明白了，但是菲比卻說道：「那些幾天為什麼要這麼集中！身體支撐不下去的。」

「是啊，這樣怎麼行。」顯然大家都對亞瑟的身體狀況充滿了擔憂。

亞瑟開口打斷了大家的關心：「我沒關係的，今天召集你們是有原因的。」

麥克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說：「難道又要去交易？」

亞瑟說：「是，但是最後一次了。」

如此有玄機的話讓小李直犯迷糊，麥克往身後的牆上一靠，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深吸一口氣。

麥克擺擺手讓大家都坐下。等大家都坐在奇形怪狀的凳子上后，麥克便開口對亞瑟說：「別賣關子了，你就直說吧亞瑟！現在需要我們做什麼。」

菲比還在糾結亞瑟的身體情況：「交易和過量使用『深海』有什麼關係？」

喬解釋道：「還沒明白嗎菲比，我們要發起行動了，這是在做最後的準備。」

小李聽完一臉蒙：「什麼？發起什麼行動？你們別總說一半啊！」

喬說道：「當然是對洛泰發起總攻的行動。」

「現在嗎？怎麼會這麼突然？」菲比繼續問。

話音未落辦公室身後的門被推開來，「因為我們快沒有時間了，從李帶來的匣子來看，洛泰的科技已經越來越發達，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我們的差距將會呈幾何級數般擴大。」說話的不是別人，是大白走到門口聽到了大家的疑問回答道。

大白進來后小李覺得房間里的氣氛緩和了些許，大家給大白讓出條路，

等大白坐下后眾人重新回到行動的事情上來。一直保持着憤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小李在這方面做得不錯，但大多數人並不清楚如何開始一場戰爭。

小李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洛泰開打吧！我都等不及了。」

房間里大家都笑了起來，菲比就坐在小李身邊，一個巴掌打過來說道：「要是這麼簡單我們不是早就推平洛泰了嗎！」

亞瑟和藹的給正捂著頭的小李解釋道：「洛泰的武裝力量也就是查派，現在擁有大約十萬武裝機械人，相信你已經見過了。以我們戰鬥部的平均水平來看：每台機甲在配合得當的情況下，可以解決500至700隻查派；空點現在擁有50台機甲，按這個數據如果正面對抗我們抵抗不了多久的，而且出動機甲去洛泰會很容易被追蹤，如果鎖定基地的位置我們將全軍覆沒。」

聽到這組數據小李一下就泄了氣，癱在座位上說：「這麼說我們豈不是毫無勝算，怎麼反而還開始行動啊。」

亞瑟說道：「不用灰心，因為現在我們掌握了一個轉機！」說起這個轉機亞瑟的眼睛似乎都亮了起來。

小李不解，但亞瑟轉而先對麥克說道：「麥克你還記得前幾周讓你和胖子一起研究的那個先導世界嗎？」

麥克看了眼小李然後回答道：「記得啊。」

「在你破解后那個先導世界后，大白髮現在裏面有一段奇怪的代碼，這段代碼可以清除先導系統的所有設定，而且能讓人退出任何一個時針系統，這就是李先醒來而且沒有其他先導世界痕迹的原因。」

麥克不敢相信，瞪大了雙眼看向大白，大白的則點了點頭向麥克證實消息的真實性。

小李還是想不明白這個特性如何彌補懸殊的兵力，於是說道：「雖然很高興知道我先醒的原因，但是現在我更想知道這個機會我們該怎麼把握。」

亞瑟休息了一下慢慢說道：「我記得你說過，曾經參觀過先導中心時去過『核心』，對嗎？」

「嗯是啊，那裏有畫室，還有成千上萬的先導世界正在運行。」

「其實那裏也是信號塔的核心，只要把你這個特殊先導世界插在信號塔核心的控制台上，利用大白已經做好了侵入和複製程序。不僅可以同化所有先導世界，之後使用深海的人也會受到同樣的影響，那個世界會讓洛泰徹底崩塌。」

說完亞瑟從抽屜中拿出一個紫檀盒子，放在了桌面上，拿出裏面的先導世界，雖然不是之前的羅斯給自己的副本，小李還是感到很眼熟，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但現在也沒有功夫在這上面多想，亞瑟說完計劃讓小李思考了好一會兒。總覺得哪裏不對，反應過來后馬上問道：

「等一下等一下！好像中間漏掉了什麼東西？先不說我們如何去插這個優盤，但是完成之後怎麼洛泰就徹底崩塌了。」

這時一旁沉默已久的麥克說道：「李，記得我曾經問過你先導世界的作用，你說節約了大量時間，我並沒有否認，但是它還有別的作用。」

「那還有什麼作用？」

「現在的城市文明所有行動，不論是廢除貨幣制度、集中兒童的生活方式還是去除暴力設施等等，都是基於標準化價值觀，而這樣的橫向協調機制正是由於先導系統和深海系統不斷灌輸給所有人的。」

「所以？」

麥克繼續說：「所以當有一個人不願意遵守這個規則，他不用付出就會得到巨大的便利，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然後他會被剔除出這個圈子，這也就是你被淘汰的原因。」

「怎麼還提淘汰的事兒啊。」小李有些難為情的朝別處看去，可這個房間連窗戶都沒有，又能看向哪裏去呢？

麥克接着解釋：「但如果是正在先導系統中的所有人都不能滿足這個要求，他們就將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原本的循環斷裂。因為未來二十五年將沒有任何新鮮血液加入，人口出現斷崖式下跌，城市規模和文化都將出現巨大的萎縮。用不了幾年城市的維繫都會十分艱難，要支撐起十萬武裝查派便成為了不可能的事情。」

小李繼續問：「那如果他們放棄標準繼續讓這些人留在洛泰呢？」

亞瑟咳嗽了兩聲補充說道：「那大廈將更快傾覆，一堆各懷鬼胎的人進入一個完美的世界，就像一群殭屍衝進手無寸鐵的人群。首先他們會瞬間打破城市中的供需平衡，階級差距會很快體現出來，緊接着會有更多的人被同化，矛盾演化為鬥爭和動亂，最終分裂是必然的結果。等城市的力量被分散后我們就可以逐個擊破。」

小李若有所思，喬覺得小李似乎還是存在一些顧慮，以為是對計劃還有些疑問便補充說道：

「可別忘了，這還僅僅是先導中心的新人。通過深海學習的人們也會被影響，他們已經像是齒輪一樣存在於洛泰這台巨大的儀器中，他們不光會打破供需平衡，而且當他們身上重新出現官僚主義、內耗爭奪權利、浪費資源的行為時，城市的信息傳遞、行動能力都會極大下降，與現在相比說是癱瘓也不為過，那時也是我們進攻的絕好時機。」

其實小李對計劃並沒有懷疑，如果是以前小李絕不敢相信僅僅依靠文化就能贏下一場戰爭，任誰見識過洛泰那些宏偉的建筑後都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能夠成功。但在見識過時針的影響力后，小李對這個計劃也逐漸有了信心。

「怎麼樣，大家還有什麼問題？」

小李真正感到疑惑的是為什麼先在這個小範圍內通知這個計劃？這並不是空點一貫的行為方式。而且這只是一個粗略的方案，要突破洛泰的城牆，避開城內的各種監控都是要面對的麻煩，更不用說如果沒有富集AI授權過的終端連交通都成問題。

想到這小李問道：「目標已經明確了，我們該怎麼去信號塔呢？」

核心的邏輯搞清楚后，亞瑟這時才說起具體的方案：小李說的沒錯，要進入核心是非常困難的事，這次我們最終的目標是潛入信號塔，但即便不是強攻，單憑我們自己的力量還是有些勉強。

所以我們具體的計劃簡單來說分為四個階段：首先今天召集小李、喬、麥克、菲比你們四個人，是要組成一個小隊前往柴坎進行交易，而這次我們的交易標的就是讓他們出兵吸引洛泰的大部隊離開原來的防區。接下來......

「我不去！」話音未落菲比就表達出強烈的不滿，「憑我們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再艱難我願意忍，但是要去和他們合作我不同意！」

房間里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又只剩小李不明白為什麼菲比會發這麼大的火，菲比猛地站了起來就要離開房間，麥克和大白低着頭沒有阻止她。但小李這次明白不管怎麼解決，現在離開肯定不是解決的辦法之一，於是一把拉住了菲比的手。喬也抓住機會勸說着：「冷靜點菲比，你知道從概率上講這是最合理的計劃。」

菲比也反問道：「概率上合理就一定是正確的嗎？」

氣氛逐漸緊張之際，亞瑟終於開口講道：「菲比，即便不合作，我們也需要喬的力量，去哪裏他可以治療自己的斷肢。讓你參加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照顧好你的哥哥。」

菲比聽到這確實有些動搖，緊接着麥克繼續說：「沒錯，我們可以先去談談，如果你還是對這個計劃不滿意，我們再考慮自己行動。」

面對眾人理性地勸說菲比終於重新坐了下來，這時聽了半天的小李終於弱弱地問出那個縈繞心頭很久的問題：「那個...柴坎是什麼地方？」

小李心說自己來這裏這麼久，不管是在洛泰還是空點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那裏似乎是大家的禁忌。當然沒有人怪小李的問題不合時宜，但亞瑟也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這個解釋清楚有點複雜，可以以後再詳細說，讓他先理解為第三種文化的聚集地。有了大概的概念后小李聽亞瑟繼續說計劃：

「第一步的目標達成后，第二階段，我們的機甲部隊會發起進攻，掩護一個你們這個小隊進入洛泰，第三階段你們潛入信號塔完成安放任務，最後撤離出來我們的前哨戰就算圓滿成功。」

麥克這時問道：「只有我們四個人嗎？」麥克說話時着重突出了「我們」二字，顯然對這個小隊的組成有些疑惑，環視了一圈後下把大白夾住然後指着他說道：「為什麼胖子不去！」大白嫌棄地掙脫了束縛，對着麥克說：「沒錯麥克，因為這是潛入任務，我們帶着10台機甲就不叫潛入了！」

眾人都無奈地看着這兩個老夥計打打鬧鬧，亞瑟也欣慰地笑了笑解釋小隊的組成原因：「你多次進行交易工作對柴坎的情況比較熟悉，小李是唯一一個進去過核心的人，菲比負責安保工作，喬除了輔助你的談判工作也可以藉著去柴坎的機會治療自己的斷肢。」

「好。」麥克簡短的回答，透露出的卻是信任。

「雖然只有你們四個出發，但我和大白會在這裏通過『海豚』給你們支持，整個組織也站在你們身後。」亞瑟滄桑堅定的聲音給這次戰略會議畫上一個句號，當小李再次來到地面時，天已經很黑了，坐在小河旁的小李想像著明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