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囚生者》蝶

毛毛蟲不知疲倦地爬行，它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嗎？它不知道，它只知道的啃噬著一片片的樹葉。

其實有許多人都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活著。

「人不能像走獸那樣活著，應該追求知識和美德。--但丁」

這個13世紀的義大利詩人說了這麼一句話。接著人類開始意識到追求和美德。

但是如果你不是人類，而只是一隻毛毛蟲，那麼你會想這麼多嗎？進食才是它唯一的思考，而結繭更只是它的一種本能，對於它來說，成為蝴蝶是它的追求和夢想？還是說這只是它死去的一種本能反應，可能就像人死前要為自己準備一副棺材一樣。

當繭破開，就像小鳥突破蛋殼的束縛，那麼對於蝴蝶來說，它是曾經生命的延續還是另一種生命的新生？那已經破碎的毛毛蟲的軀殼對於新生的蝴蝶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是它的前世，還是說只是類似於雛鳥的蛋殼一般。

「咚...咚...咚...」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有點像鼓點

「額...」就在黑暗的深處，慢慢地，一雙眼睛緩緩睜開，那一雙眼睛似乎帶著光，心臟也開始重新為這具新的軀體注入活力，每一次的鼓動，似乎都在震動著這個黑暗的空間，就好像一束光，在一下一下地震動著，就像想要提醒這個世界，我，又回來了。

然後，這雙眼睛的主人開始動了起來，而隨著這個人的一個輕微的動作，這個黑暗的空間抖動的幅度似乎也在逐漸加大，這個空間就好像是一個蛋殼似的，被慢慢地撐開，撐大。

似乎黑暗中的空氣即將被消耗殆盡。隨之襲來的缺氧使得黑暗這個人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危機感，掙扎的幅度也開始慢慢變大。

「噝...」

隨著一聲輕微的撕裂聲，終於黑暗中的這個人將自己的一隻手臂伸了出去，撕裂了整片的黑暗，帶來了一片光明。

原來那一片黑暗真的是一顆蛋，不，說是繭應該更恰當一點。隨著繭的不斷撕裂，裡面的人混合著滿身的黏液也「啪唧」一下摔到了地上。如果這個人被操場上的其他囚犯看到，一定會發現，明明被他們已經殺死的余歌，竟然又從一顆繭裡面「生」了出來。

剛剛從繭裡面出來的余歌似乎意識還並不是很清醒，渾身沾滿了黏稠的黏液，整個鼻樑以上都被黏液打濕的頭髮糊住，而四肢也像個新生兒一般，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力氣，總是在試圖支撐身體的時候支撐到一半然後無力倒下，終於，蛋中的缺氧帶來的副作用加上剛剛那無意思的掙扎，將他所剩無幾的體力再次耗盡，終於安分了下來，他再難支撐身體，閉上眼睛蜷縮起來，趴在一個更廣闊的黑暗中開始「呼...呼」的喘息。

「聽說你在等我？」

原本躺在那用乾草鋪的床板上的屍體，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睜開了眼睛，那乾枯到已經肌肉萎縮的手正握在珍妮那拿著鐵棍準備自殺的手腕上。

「是，是你嗎？」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原本已經打算自殺的珍妮似乎愣住了，眼神中的喜悅，興奮再也隱藏不住，一下子就衝上去狠狠地抱住了這個男人，語氣略帶哭腔地說道：」真的是你，嗚嗚嗚嗚，就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

面前的男人任由珍妮抱著，只是伸出手緩緩撫摸著珍妮的秀髮，溫柔地說道「你怎麼猜到是我的？」

聽到男人的問話，珍妮才把頭從男人的胸口抬了起來，

似哭似笑地說道：「我就知道是你，你的臉變了，你的聲音變了，但是你的感覺，你的氣息我永遠都記得。」

男人似帶著憐惜地撫摸著珍妮的腦袋，又問道：」你一直在找我？」

「嗯嗯。」聽到這句話，珍妮興奮地點了點頭，說道：」是你帶我走出的恐懼和迷茫，你說我只要肯努力，就一定可以找到你。你知道嗎？我找了你整整10年，我在外面找不到你，我就在各個劇本裡面找你，這十年來我一分鐘都沒有想過放棄，現在終於找到你了。

面對著眼前這個男人，珍妮寫下了所有的陰狠和偽裝，那樣子，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一般。

「其實那天我不該說那句話的，你變了很多。」

看著先前的珍妮，男人似乎陷入了一絲回憶當中。

「我變了，是因為我想要跟在你身邊，我找到了你，我的改變是值得的。」雖然從男人的話中似乎聽出了埋怨，不過珍妮不在乎，只認為這是眼前這個男人對他的心疼。

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男人的目光漸漸地從開始的溫柔變得成了平淡說道：「你不該變的，我也不該現在出來的，這個世界遠比你想的要複雜。」

「我不管，我找到了你，所以我的改變是成功的」珍妮就像聽到男人的話，抬著頭，一臉的傲然。

「所以我說你不該改變的。」

男人說完，起身就從床上坐起準備離開。

可是珍妮看到男人的動作卻一把拉住男人的袖口，說道：」我不管，既然找到了你，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被珍妮拉著，男人緊緊皺起了眉頭，語氣也開始變得嚴厲起來：」放手。」

「我不。」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這一句話被完美的印證，此時的珍妮哪裡還有前幾天殺伐果斷。硬生生地拉人男人說道：「我說了，你去哪裡，我以後就要跟你去哪裡。」一邊說著眼睛裡面眼淚又開始打轉。

似乎被珍妮糾纏得不耐煩了。男人終於回過頭來，認真地打量著珍妮，而珍妮也倔強直視著男人的眼睛。

打量了不知許久，男人突然抿了抿嘴唇，笑著說道：」那你跟我走吧。」

聽到男人似乎終於妥協，珍妮就像一隻勝利的母雞一般，快速地竄到男人的身邊，一把就箍住男人的胳膊，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男人沒有再看身邊正抱著自己胳膊的珍妮，只是動了動嘴唇，輕輕吐出兩個字

「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