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糕餅
次日，黎明時分。
經過一夜趕路的強盜，此時，進入荒漠地帶也有段距離了，大鬍子看著微微升起的旭日，一聲令下，一眾匪徒包括黑卷都知會似的跨下馬匹，選擇在一顆巨大的沙漠仙人掌樹下，紮起了帳篷。
這對常年混跡在荒漠地帶的劫匪來說是常規操作，他們一般會選擇在荒漠夜行軍，這樣可以避開荒漠之地酷熱的白天，而白天則在荒漠少數的萌陰之下睡覺補充體力，運氣好，會碰到送上門的獵物，顯然此刻大鬍子就是這樣盤算著的。
黑卷這幾年在大鬍子的左右，此刻最能猜到這位殘暴的首領此刻最需要什麼，便立即從行囊中取出一壺烈酒及一顆沙漠果，大鬍子喜歡喝酒，同時也喜歡沙漠果的滋味。沙漠果是產自荒漠之地的一種特殊植物所結的果，食之苦澀，無水分，但是仍然被大部分人所喜愛，因為它會有讓人致幻的奇效，而大鬍子最喜歡睡覺前喝一壺烈酒再咀嚼幾顆沙漠果，開啟了瘋癲模式，其餘匪徒早已是見怪不怪，而且大鬍子的沙漠果得來殊為不易，一般旁人是沒資格享用。
黑卷每次等喝完酒吃完沙漠果的大鬍子癲笑入睡之後，才會放下它那緊繃的神經，對於大鬍子有這絕對的恐懼。但是對於李副官則是非常有好感。黑卷曾經聽到李副官提起過，大鬍子原本是一名周王國軍官，常年殺伐劫掠之人，一生最痛恨打家劫舍之人！曾經也是在荒漠之地名動一時！讓一眾劫匪聞風喪膽，後來隨著仇家越來越多，加上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大鬍子的家眷的住處居然從周王國的官方內部被公布了出來，釀成妻兒慘死，一時間無法接受現實的大鬍子，悍然落匪！遇匪殺匪，遇兵殺兵！相當殘暴，是一支被匪徒和官兵共同剿殺且又十分懼怕的隊伍。而黑卷能活下來完全是因為大鬍子覺得黑卷的年紀和他死去的兒子年紀相仿，也是捲髮。有時候看著癲笑的大鬍子，黑卷似乎也可以理解大鬍子這種病態的舉動。
大鬍子持續好一會的癲笑之後，沉沉的睡去。黑卷睡不著，就去找當年跟隨大鬍子從部隊里反叛出來的李副官。每次白天值勤都會是這位李副官帶隊，他也是大鬍子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這幾年每每遭受大鬍子的毒打之後，都是李副官事後極為溫暖的送來一些藥品，這讓黑卷對這位李副官感覺莫名的親切，總喜歡在大鬍子睡著以後去找李副官聊天，但這樣的聊天也是極為稀少的，屈指可數，畢竟悠閑的時間很少很少。但是每一次談話，李副官也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有一次，突發奇想的教黑卷一招保命的格鬥招式，防止被大鬍子揍死，後來真派上了用場。
黑卷從大鬍子身邊起身，穿過幾位已經酣睡的土匪，走出近一百多人睡覺的大帳篷里，鑽進早已搭建好的臨時指揮所的帳篷里，對於黑卷的進入，沒有人阻攔，這種感覺就好似一隻在院子里四處流浪的小狗，沒有人理會，但是都知道它的存在。正在部署警戒任務的李副官發覺了躥進帳篷的黑卷，悄摸摸地坐在了自己的身後的不遠處，這種距離不遠不近，就只是蜷縮的坐在那裡也不言語。
忙碌的李副官，嘴角微微一笑，並沒有立即理會黑卷，而是繼續分配著幾個斥候的工作。有的時這裡的氛圍又很像一處軍營，這種感覺也是飄忽不定的，叫旁人矛盾異常。
李副官知道，此行的任務相對來說是輕鬆的，只是簡單的前往爆炸區域找尋一些碎片，交給沙城裡的神秘僱主而已，
出價不菲。現在也只是安排個別人手前往不遠處警戒，派遣部分人馬先行探路而已，而自己今天也只是坐在這裡等消息，可以想到的就是一個無聊的白天，但是看到黑卷的到來，李副官還是有著幾分欣喜的，畢竟自己還挺喜歡這個不算伶俐但是悟性很好的少年。
李副官安排完手裡的工作，就差遣身邊的麻子出去給自己沏一壺茶。然後就徑直地從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一塊被麻布纏繞著很整齊的包裹，來到了眼神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黑卷身邊，盤坐在黑卷的身邊，並示意黑卷別蜷著，和自己一樣盤坐在地下。黑卷很聽話的照做了。
黑卷看著李副官很有儀式感的把包裹擺在倆人的正前方，並很優雅的一點點解開麻布條，露出被麻布包裹著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塊餅。帶著花紋的餅。黑卷有點驚訝，這麼隆重的包裹居然是一塊餅啊。但是嘴上沒說什麼。
李副官瞧見黑卷略顯疑惑的表情，略顯開心，就很認真地介紹了起來：「小子，沒想到是一塊餅吧，哈哈，這雖然是一塊不算難買的餅，但是在你李叔我這裡，可是我最喜歡的東西，來我帶你嘗嘗，帶著花香的餅，你小子絕對沒吃過！」。
說著就掰開一小塊遞給了黑卷，黑卷看著被掰開的餅內部是一層一層的，自己從來沒見過這種餅，果然李叔的餅都和別人不一樣，心裡自顧自地想著，但是看著李副官把第一塊先給了自己，這讓黑卷十分難為情，是刻在骨子裡的難為情，隨即，兩隻手一同擺手說道：「不不不，李叔你先吃，你先吃。」
李副官看著面色通紅地黑卷，只是低頭一笑，也沒有再堅持，就把手裡的餅放在自己的跟前，遂又掰了一塊放在了黑卷的面前，這次黑卷沒有拒絕。黑卷看著李副官沒有吃的意思，自己也就沒敢動。
正在這時，李副官的貼身扈從麻子從外面進入了帳篷，提溜著一壺熱氣沸騰的茶，看著李副官和黑卷坐在一起，也沒有任何言語，遞給李副官一壺熱茶后，拿出了兩個杯子同時也遞給了李副官，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幹嘛了。
李副官待麻子走後，給自己和黑卷各斟滿一杯茶后，就說道：「來，小子我教你怎麼吃這花糕餅，要先喝一口茶，再吃一塊餅子，來和我一起來，試試」。
花捲跟著李副官的動作，先喝了一口略顯燙嘴的茶，然後咬了一塊餅子，感覺很好吃，黑卷就覺得吃起來很爽口，就大口吃了起來。
看著黑卷的模樣，李副官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小子這麼很招人喜歡的其實。就說道：」慢點吃，想吃就來找我。」
黑卷咽下嘴裡的餅子，看著橫跨李副官臉上的刀疤，黑卷並沒有覺得害怕，相反只有李副官會給自己安心的感覺。小聲的說道：「李叔，這餅子叫啥呀，我從來沒見過。好好吃啊。」
李副官也不閑著，一邊吃著餅一邊喝著茶，抽空對黑卷說道：「這叫花糕餅，即便去沙城也很難買到，是產自海峽對面的海地國，在這個餅子里你會吃到鮮花、蜂蜜、椰汁、的味道，再配上茶清香，你的嘴巴里就會感覺沉浸在枝繁葉茂、鳥語花香的森林裡，那裡可不是我們這荒漠之地可以比擬的。」
黑卷吧唧了下嘴，是挺好吃的，但是沒有李副官說的那樣進入森林裡一樣。但是黑卷深信不疑，覺得李副官說的准沒錯，只是覺得自己的嘴不行。
黑卷想著李副官描繪的場景，問道：「李叔你去過海地國嗎？」
李副官聽到黑卷的話，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去過，那裡是我的家鄉。」
黑卷驚奇，連忙聞到：「那你為什麼從那麼好的地方來這裡呀？」，說完黑卷想著自己可能問題太多了，讓李副官生氣，就低下了頭。
李副官瞧見黑卷的模樣，拍了拍黑卷的頭說道：「想問你就儘管問，沒什麼的，我可沒大鬍子那麼不好說話。」
第一次聽到從李副官嘴裡說出大鬍子這三個字，黑卷有些驚異。李副官接著說道：「我和你有一些不一樣，我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家鄉，是在對面的海地國的武關郡魚口村人士。我們那可比這裡好太多了，沒有這裡的劫掠生活。村子里的人們主要去海上捕魚吃，大家都夠吃，所以沒有什麼可搶奪的！而且村子里鳥語花香，有著參天大樹，我小時候呀可喜歡和小夥伴在森林裡玩耍，還有各種小動物。」
黑卷像乾枯的海綿一樣，吸收著李副官帶水分的話語，喃喃自語到：「沒有劫掠.......玩，玩耍，玩耍是什麼？」隨即反問道。
李副官解釋道：「玩耍呀，就是一幫無所事事的孩童聚在一起，做遊戲，互相打鬧，互相追逐，放聲大笑啊這樣。」說道這裡看著黑卷閃動的眼神，李副官莫名心酸了一下。為了掩飾情緒喝一口茶。
黑卷努力接收者這些消息，感覺很是新奇！像是另外一個世界！從來沒接觸過的世界！然後不假思索的繼續問道：「李叔，你家鄉那麼好，你為什麼來這裡呀？這裡......「。看著黑卷欲言又止的樣子，李副官也明白這小子要說什麼。
李副官撇過了頭，調整了下情緒，遂轉過頭給黑卷補充說道：「我呀，年少輕狂，不安於現狀，想闖出一片天地，出人頭地，賭氣離開父母，就遠走家鄉，先後去了周王國、夏王國、最後結識了大鬍子，憑藉一身武藝就從了軍，就留在商王國，後來發生的事，以前也給你大致講過，就演變現在這樣了。」說完李副官面露出濃濃的苦澀。
黑卷若有所思的消化李副官的話，雙方在這一刻陷入了安靜的沉默。
此時此刻黑卷最大的震撼莫過於第一次從李副官的嘴裡聽說了『不安於現狀、闖出天地』這樣的辭彙，他覺得這些話讓內心很悸動，但是說不出來詳細感覺，但是聽著很激動。
怪異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率先回神的是黑卷，鬼使神差地對李副官說：「李叔，我也想闖出天地」。然後就痴痴地看著李副官，雖然和眼前這個人只有寥寥數次的交談，但是黑卷覺得眼前這個人不一樣，或許他能幫自己......
李副官聽黑卷的話，若有所思地，深邃的看著黑卷.........
荒漠之地中午的烈日總是那麼地灼人心扉，偶爾會有調皮的風，在荒漠之地吹起石頭捲起風卷，但是依舊是滾燙的熱風，此刻一陣的哀聲怨道地略帶嘲諷的抱怨聲從消失的風卷的後方傳出：「喂，我說小侏儒，這麼熱的天實在沒辦法走，咱們先找個涼快的地方歇歇！」。說罷為首的雇傭兵就自顧自地招呼著身後的四名雇傭兵一起尋找合適的仙人掌樹找歇腳的地方，並沒有理會前面的侏儒，好似發號施令的是他了。通過這一日的接觸，他們大致摸清楚了侏儒的秉性，只是空有一副白袍。
聞言，此刻，前方的皤嬰，雙手緊緊攥著侏儒馬的韁繩，內心翻湧激蕩！可惡的神之棄子！明明今天早上已經順著這幾名雇傭很晚才出發了，但是被這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這讓趕著完成任務的皤嬰很難受，受到了侮辱，本來拿錢辦事，而且雇傭兵常年頂著烈日行進在荒漠之地，豈會受不了這一時的烈日！
我可以受辱，但是上神不能受辱、白袍不能受辱，皤嬰再一次胸腔燃燒起了怒火！
滿臉通紅的皤嬰，漲紅了縮小版的臉，勒停了胯下的侏儒馬，調轉馬頭，對著已經坐在陰涼處，五張滿臉不屑的雇傭兵，思索再三，鼓起了最大的勇氣，略帶顫抖的語氣說道：「現，現在必須走，我們是聽候上神差遣，如，如果你們不，不，不聽我的，回去我會告訴白袍教士，你，讓你們為這樣的戲弄付出代價！最主要，這次爆炸和上神有關，你們也會受到上，上神的詛咒！」。
漲紅的臉，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皤嬰瞬間感受到了某些釋放，雖然手抖的厲害，但是這一切在白袍完美的遮掩下，並不為雇傭兵所察覺！皤嬰其實說完這些有些后怕，怕什麼自己也說不上，況且沒完成任務，雇傭兵是不會殺了自己的。
但是，膽小的皤嬰，立即調轉馬頭快速逃走。而這一切在面面相覷的雇傭兵眼中，卻是侏儒略帶威脅的說完瀟洒離去，留下了面面相覷的雇傭兵，他們突然感覺懦弱的侏儒，似乎有一點點摸不清了。
逃離的皤嬰感受到動身追來的五名雇傭兵，手抖動的更加厲害了，但是皤嬰知道，這幾人不是衝來殺自己的，而是某種上服從了自己的話.......，這種變化讓皤嬰內心產生了不可言狀的感覺！
白袍裡面的皤嬰，很痴迷地親吻了一下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