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借晴雯出怡紅院(3)

第116章 借晴雯出怡紅院(3)

寶玉低頭一瞧,果然自己身上穿著袈裟,隱約覺著自己果然已經做了和尚。聽見襲人嫁人便覺合當如此,自己已看破了紅茶,襲人自然也該尋個去處。心裡對自己說,只當她們都死了,自己也死了。滿目白茫茫大雪一片冰涼,正不知要去何處之時,忽然又聽人喚他。「寶玉,寶玉。」

原來襲人吃飯回來,見他夢裡流淚,忙推醒他,問道。「做了什麼夢這樣傷心?」

此時寶玉雖醒,神意尚恍惚,落淚道。「你既已尋了好去處,又來找我做什麼?」

晴雯在旁聽了,又是詫異又是好笑,笑道。「這人可不是睡蒙了,說的什麼夢話呢?你瞧瞧你在哪罷!」

襲人笑道。「你還不知道他是個獃子,平日里見到花落了也要哭一哭的。這是又不知做什麼呆夢了,夢裡自哭自嘆的呢。」

寶玉此時方醒了,這才悟到原來是夢,頓時也笑了。心裡又迷惑起來,夢的那樣真,如何是假的?早有人捧過面盆熱水來,洗完臉又漱了口。便去見黛玉。正值寶釵來瞧黛玉,二人攜手在廊下說笑呢。寶玉此時見了不免刺心,轉身就回去了。

寶釵黛玉二人正在逗鸚哥說話,雪雁從外面過來笑道。「寶玉怎麼不進來又走了?想是誰又得罪了他不成?」

眾人面面相覷,都言說不曾得罪過寶玉。黛玉便有些疑惑,怕是剛剛一口應了將晴雯放出去,此時又捨不得起來。不由得冷笑兩聲,也不去理他。哪裡料得是一場大夢的緣故。

倒是寶釵聽了笑道,「雲丫頭一來,這位「無事忙」再不肯閑著的。想是去尋雲丫頭玩去了。走,咱們鬧他們去。」jj.br>

黛玉待要不肯,又不好輕易拂了寶釵的意,也就跟著她一起去了。

誰知寶玉今日總怏怏不樂,沒精打採的。黛玉見寶玉懶懶的,只當是他因為晴雯要出去的原故,心中不自在,形容也就懶懶的。寶釵見黛玉懶懶的,也只當是連日家累著了,十分心疼,就淡淡的。賈迎春姊妹見眾人無意思,也都無意思了。因此,大家坐了一坐就散了。

襲人見寶玉一日不樂,不免拿些話來開解他。誰知寶玉總不應,到得晚上就發起熱來。眾人不免都慌了,忙去回了老太太、太太。賈母來了,果見寶玉燒的面目通紅,再問兩句,寶玉已是燒的糊塗了,顛三倒四說什麼妹妹不要走,又說什麼都走了,剩我赤條條來去無牽挂。也有眾人聽得懂的,也有眾人聽不懂的。

賈母見此次生病不比尋常,竟又說起胡話來。不免又問起來是誰得罪了寶玉,眾人又都說沒有。倒是襲人想起寶玉中午的噩夢來,告訴了賈母。

賈母正在怒火中,不及細想,啐道。「胡說,豈有為個夢就病了的道理。」

眾人都不敢答言。就有人回大夫來了,賈母忙命快進來。王夫人、薛姨媽、寶釵等暫避裡間,賈母便端坐在寶玉身旁。王太醫進來見許多的人,忙上去請了賈母的安,拿了寶玉的手診了一回。起身說道。「世兄這是外邪入體內感風寒,不過兩劑葯發散發散,再凈餓兩頓也就好了。」

賈母問道,「不妨事嗎?」

王太醫躬身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明日再吃兩粒丸藥,將養幾天也就好了。」

一時,按方煎了葯來服下,果然退了熱,口裡也不說胡話了。賈母方放下心來,又命襲人、晴雯等人好好伺候,若寶玉有什麼,立時來回。

黛玉不時遣雪雁來探消息,聽得寶玉口中一味叫妹妹,這就又不是為著晴雯。心中暗嘆不止。若寶玉果然一片真心,豈有辜負他的道理?只是父親這邊偏又瞧不上這冤家,難道要為著這冤家與父親爭執不成?又想起自己沒有母親的苦楚,若是母親在世,自然能幫著女兒轉圜,又何必自己兩頭為難?黛玉如今在賈府,真是言和意順,略無參商。如海又著意疼她,賈璉又著意再三囑咐不許哭的。因而原是再不哭的,念及賈敏忍不住又哭了一場。幸而第二天早起照鏡子瞧了,還不大顯。

寶玉既病著,晴雯的事暫且也不好提了,賈璉也知,自然也就不提了。幸而家裡還有些年老的綉娘,又在外面尋了幾個出色的。綉坊果然也熱熱鬧鬧開起來了,並不曾耽誤。

漸漸寶玉病大愈了,惦記黛玉,便叫晴雯送果子去瀟湘館,再問問林妹妹怎麼樣了。

晴雯到得瀟湘館見四處靜悄悄的,婆子小丫頭們都出去玩了。走到裡間,唯有紫鵑抱著針線蘿做針線呢,見她來忙招手,引至偏房倒了茶。笑問道。「來做什麼?」

晴雯笑道。「寶玉叫我送點東西給林姑娘,她可在么?」

紫鵑笑道。「可是不巧,姑娘剛去寶姑娘處了。說是尋了幾兩極好的茶葉,又從哪裡獲得了兩罈子積年的雪水,煮了泡茶喝呢。」

晴雯道。「可是不巧,那位還惦記著呢,這可怎麼回話呢?」

紫鵑笑道。「姑娘一會兒就回來了,你略等一會罷。」又道。「可巧你來了,我要問你呢。你又沒個兄弟姐妹,又沒有老子娘。將來放出去了,可怎麼過活呢?」

晴雯原是賴大家的從牙婆處買的,因長相美麗,口齒伶俐賈母瞧了喜歡,賴大家的要討賈母的好,便送於了賈母。賈母又叫她進了寶玉的院子。寶玉極疼女孩子,凡事盡有忍讓的。因而晴雯真真是隨心而活,生計將來不曾盤算。聽得紫鵑問這句,尚未解的過來。笑道。「今日你倒奇怪,如何問起這話來?」

紫鵑道。「我倒是認真替你打算的呢。咱們做奴婢的,草芥一般。幸而遇到的主子都甚是知道憐下的,不曾遭過做奴婢的罪。如今咱們漸漸都大了,也該為將來考慮考慮。我那哥嫂你是知道的,心裡唯有錢權二字,於兄妹情分上平常。還好我爹爹母親都還在,將來放出去,焉能不替我打算的?倒是你,兄弟姐妹全無,又不知父母家鄉在何處的。將來若是放出去,你一個女孩子能去哪裡?你又是寶玉房裡的丫鬟,便是他果然安心留你,他一個男主子將來娶了親,身邊伺候的自然是新奶奶那邊的。他在外面做事,難道身邊還放這麼些丫鬟?自然都歸了新奶奶管。你生得又好看,又得了這麼些年的疼愛。新奶奶若有一絲厲害,咱們這些做奴婢的就死無葬身之地。現有的例子,你瞧璉二爺以前那些個丫鬟姨娘,如今又在何處了?便就是老太太疼愛寶玉,娶來的新奶奶溫和憐下的,咱們將來做什麼的是?終究還是為奴為婢,跪著伺候人。」

晴雯聽了不解,笑道。「你這丫頭可不是瘋了?哪裡著起的魔來,神神叨叨的,說出這些風話來。」

紫鵑笑道。「哪裡是風話?你細想可是這個理?」

晴雯聽了詫異,對著紫鵑仔細瞧了一回,見紫鵑果然極認真的。方嘆了口氣,挨著她坐了。「你這話,何嘗不對呢?只是咱們做奴婢的,哪裡有個什麼將來,還不是任憑主子處置。多想無益,倒不如自在樂一日是一日。再者老太太將我放到寶玉房裡,原就是要我將來伺候寶玉的。就是將來的新奶奶容不過,我是老太太賜的,她又能如何?況且到時候自然是住自己的屋子,又不與她在一塊。寶玉對咱們是最好,自然也會回護著。老太太心善,自然也回護一二,料得將來也還能過的。」

紫鵑道。「我只怕你痴心一場,終究錯付。璉二爺何等慈善,當日他房裡有老太太賞的,也有大老爺賞的,大太太賞的,何等熱鬧。如今那些人又在何處呢?病的病死的死,老爺太太們何嘗為他們多說一句話?多不過為著自己的面子情惱怒一陣,二奶奶送些禮再賠個笑,也就各自丟開了。那病的、死的終究是病了死了,那被攆走的,又何嘗能再回來?如今也不知在外面過得什麼日子呢。璉二爺尚且更剛強些,寶玉究竟差了些剛氣,將來若新奶奶也如二奶奶一般,你細想。便就是略差些,多一個眼色、多使些手段,寶玉也不好說的,你還有苦說不出。你想,可遭得住磋磨么?」

晴雯聽她這樣說,驚道。「如何這樣悲觀起來?料寶玉極疼下人的,必不能瞧著我們受罪罷!」

紫鵑冷笑道。「寶玉自是不能。今日我大著膽子問你一句,太太最不喜那等面貌姣好的丫鬟,常說長得過好了,不免是個妖精性子。你平日里可敢去太太處伺候么?將來太太有一日見了你,倘若不喜歡,定要打你罵你攆了你去。寶玉可敢為了你與太太爭執一二么?」

晴雯聞言呆了半晌,說道。「你這丫頭可不是瘋了,竟是排暄太太來。太太素日齋僧敬道最慈善不過的。她房裡的東西,便就是偶爾弄壞了一件兩件,再不肯惱怒的。我又不往她面前去,我又不做錯事得罪她。她有個什麼名目來打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只在怡紅院里待著,又不去她那露臉,怕她怎地?便果然太太一時惱怒了,瞧著老太太的面上,料她也未必肯輕易就發作。姐姐何必多想?」

紫鵑嘆道。「果然是我多想也就罷了。我想我雖和你一般,是做奴婢的人。咱們的主子卻不大一樣。林姑娘是個心細的,倘或我哪裡做得不足了,她在無人處,悄悄告訴了我,我自然就知道,也就改了。你瞧寶玉可是如此么?林姑娘雖說是小,又是老太太的外孫女,心裡卻有主意。我雖是老太太賜的,既給了林姑娘,那就是林姑娘的人。林姑娘是老太太的心頭肉,也是林老爺的眼珠子。便就是我們院里的人,略錯了一處,主子們就是瞧著林姑娘的面也不好多說。再不然還能安置在林府里。總歸也是多一層保障。你倒是想想,寶玉房裡的東西,咱們家哪個主子認真發話是動不得的?寶玉對你們再好,可肯為了你們和老爺太太們翻臉尚了情分么?你瞧金釧兒,在太太房裡之前多少體面。不過一句話,太太說攆就攆了。你想,你在太太心中的體面和情分,可比得過她么?」

晴雯見她說得句句在理,也知她是十分好心。反賠上笑臉。摟了紫鵑笑道。「好姐姐,我錯了。姐姐一心為我,我豈有不知的?只是你也知我是他們家買來的,那個表哥又不中用。便就是心中有主張,又無人替我打算。比方說要贖身,又有誰肯幫我贖呢?就出去,也沒個落腳的地方。咱們女兒家又不得上街拋頭露面,又如何生計呢?倒不如不去想那些情帳,也落得一時快活。」

紫鵑嘆口氣,說道。「我也知你難處。難道我是無端端問你的么?自然有我的計較。」

晴雯忙將她的手搖了又搖,愛嬌道。「姐姐既有計較,何不告訴了我?以後果然有了出路,也是姐姐救我一場。妹妹以後日日在上香拜佛,祝禱姐姐將來找個好夫婿。再生個大胖小子,和和樂樂的過日子。豈不是美。」

紫鵑聽她嘴裡混說,順手拿起枕頭兜頭就打。口中笑道。「叫你該死的混說,越發嘴裡說出好的來。」

晴雯忙躲又拿起一個枕頭且擋著,又笑道。「真格的呢。到時候果然我吃不上飯了,便去姐姐姐夫家。還怕姐姐不管飯不成?」

二人又玩笑了一會,紫鵑方道。「因寶玉連日病著,姑娘就沒說了。璉二爺如今在外面辦了間綉坊,專教那些貧苦人家的女子學針織刺繡的。因素日瞧著你的針線好,因而想叫你出去做個女先生,專教幾個有資質的做活。她們學了也是一門養家活口的生計,豈不是你的善果?你既做了女先生,自然有人敬重憐愛你。既出去了,自然也有人替你找尋家人。你想當日的香菱做丫鬟,過得是什麼日子?如今做了小姐,父母那樣憐愛自不必說了。如今家中一樣有倆個丫鬟伺候,眼見要出嫁了。也如小姐一般相人家辦嫁妝,將來自然也是風風光光八抬大轎做正頭奶奶。不比咱們為奴為婢的快活?便就是尋不著,太太見你離了寶玉的院子,便是生得俏麗些也無礙了。

璉二爺的為人你又是知道的,對咱們下人若說說笑也盡有說笑的,如今從未有不尊重的事。你去他那地方做事,將來自然是他替你尋結果。咱們固然比不得平兒,難道尋常人家也不得去嗎?璉二爺又是出手闊綽的人,又比寶玉能當家。老爺太太們又尊重他。如今你去替他做活,他自然許你銀子,將來自然也替你備家什。若為長遠計,自然是出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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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紅樓之我是賈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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