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躺着也中槍

第十九章 躺着也中槍

張茹煙聽的簡直入了迷,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一種奇怪的人,行為處事處處都透著古怪,真是叫人匪夷所思。她一點都不懷疑黃文煥在騙自己,她父親曾經去過廣州府,在街上也見過那些番鬼,他所講的那些番鬼的外貌大致和黃文煥所陳述的無異,至於其它的一些細節,他父親沒多說,估計他也不是很清楚。

吳掌柜卻一直很冷靜,他在旁邊聽了半天,最後實在還是忍不住了,他開門見山的問黃文煥:「你說了半天,那你還沒告訴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古月』這種東西呢?」

黃文煥轉過頭看了看吳掌柜,搖了搖頭,然後告訴他說:「這東西說好弄也不好弄,說不好弄也好弄,外番的船,經常在海上和州府的那些客商交易,他們的船上就有!」

吳掌柜的眼睛裏忽然閃出一道奇怪的光來,他盯着著黃文煥看了老半天,然後問他道:「你這麼說不就是『抬缸』出海嗎?」

「信泰來」是做正經生意的的大商號,「抬缸」這種事情他們是絕對不會做的。但漣州商圈就這麼大,「抬缸」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所以現在黃文煥這麼一說,他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張茹煙也眯著一雙眼睛一直盯着黃文煥在看,她忽然問他道:「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黃文煥的心「砰」的跳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他們懷疑了,都怪自己一時多嘴,忘形之中竟然顯露出馬腳來了。

他肯定不會告訴他們是自己在余掌柜的船上看到的,便吱吱唔唔的敷衍了她一句:「……是我的一個朋友,出海和番鬼交易的時候看到的,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

「你朋友,什麼朋友?你能幫我們找到他嗎?」張茹煙眼睛望着他,繼續追問著黃文煥。

黃文煥頓時是瞠目結舌,他張了張嘴,剛想找個理由推脫掉,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吳掌柜卻為他解了圍,他猛然轉過臉去,吃驚的看着張茹煙:「少東家,你瘋了嗎?私交外番可是重罪,就是私自購買番貨也不可以,這點咱們老東家是一直反覆交代過我們的,我們『信泰來』家大業大,樹大招風,可絕對不能給官府落下什麼口實來的啊!」

張茹煙面無表情,眼睛仍瞅著黃文煥,她冷冷的回了吳掌柜一句:「我父親說過的事情,我自然是記得的,這點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只想隨便問他一下而已!」說着,她把手裏的胡椒放回到袋子中,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內堂。

黃文煥心中懊惱不已,看張茹煙這神態,她好像已經認定自己參與了「抬缸」了。其實就算她知道了也沒什麼的,無憑無據的,她是不會拿自己怎麼樣的,只是看到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他還是感到心驚膽寒。

吳掌柜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繼續拿起筆填寫收據。收據寫好以後,他把收據交給了黃文煥,輕輕說了一句:「客官,你慢走啊!」,然後一言不發的又開始打起算盤來,態度遠沒有剛才那樣的恭敬。

黃文煥看了看吳掌柜的臉sè,心裏覺得有些鬱悶,自己好心好意告訴他們想找的胡椒的線索,沒想到竟然受到了冷遇。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覺得這家鋪子的掌柜的和少東家xìng格脾氣都有些奇怪。

他把收據收入了懷中,然後對吳掌柜拱了拱手,說了句「告辭了」,然後快步走出了「信泰來」銀庄。

看到黃文煥走了,吳掌柜起身就離開座位向後堂走去,「古月」的線索現在已經找到了,他得和張茹煙商量一下怎麼給東家回復。

張茹煙此時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發獃,手裏拿着那袋「古月」想着心事。這房間是他父親專門在後室為她佈置的,女孩子是不好總在店裏面拋頭露面的,所以平rì沒事的時候她就在房間里寫寫字,算算賬。

喜鵲又跑出去玩去了,這個丫頭從小就被她當妹妹看待的,所以為人處事總是沒個規矩,整天就知道瘋瘋癲癲的。

吳掌柜一進房間就朝張茹煙作了個揖,然後滿臉歉意的對她說道:「少東家,老奴剛才只是一時激動,言語間不免有些冒昧了,不小心得罪了少東家,還望少東家你不要見怪啊!」

張茹煙扭頭看了吳掌柜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又如何能夠怪你,那『和順堂』貨棧的許掌柜,仗着自己是知府胡萬州的大舅子,處處與我們做對,真恨不得雞蛋里能挑出石頭來,這個時候,我怎麼可能輕易的授予他把柄呢!」

吳掌柜見張茹煙並沒為那件事生氣,不禁輕輕鬆了一口氣,他上前一步,問張茹煙道:「那老東家那裏交代我們的事,我們該怎麼回話呢?」

張茹煙嘆了口氣:「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馬上就給他去封信,就說這『古月』我們已經找到了,又名胡椒,這東西是番貨,我們做不得的!」

話說完,她幽幽轉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張茹煙其實此時的心情非常複雜,她原以為昨天被她救下的那個小夥子是一個醇厚善良之人,有情有義,膽識過人,所以對他很是好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高估了他,一個流民,能幹出什麼好事來?不是整rì在海底冒死採珠,就是隨時在風間浪口四處行走的「抬缸客」,說來說去,也不過是一個捨命求財的一介匹夫而已。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她依戀的地方。

黃文煥此時正走在漣州府城的大街上,一陣冷風迎面吹過,他平白無故的連着打了幾個大噴嚏,誰在想自己啊?他邊走邊暗自揣測著,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一定是自己遠在泉州的老娘,昨天夜裏夢到自己得了十幾兩銀子,現在一直在張嘴笑吧!

出了街口,轉了一個彎,他又來到剛才遇見曾三的地方,遠遠的他就看見酒館前面圍了一群人,把酒館的大門圍的是水泄不通的。

「這裏又發生什麼事了啊?」黃文煥感覺有點奇怪,他剛剛路過這裏的時候,一切還是很正常的呢,怎麼現在會有這麼多的人圍在這裏?

他踮起腳尖朝前面看了看,看到門口站着幾個珍珠城的守衛在維護著秩序,那幾個守衛他都見過,有的人他還認識。他再往酒館裏面看,酒肆里應該還有人,他隱隱約約看到王把總的身影在屋內閃了一下。

「怎麼回事?」黃文煥滿是好奇,他三步兩步就走到了門口,擠進人叢中,向人群裏面觀望。

人群當中並排放着兩具屍體,一個是他們珍珠城的守衛,另外一個竟然是他剛才看到的張虎。他們顯然是暫時被放在街上,一會等珍珠城內的馬車過來了,把他們運走的。

他轉過臉,向旁邊一個他比較相熟的守衛馬五打聽:「這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

馬五一臉驚魂不定的樣子,他告訴黃文煥說:「剛才王把總帶着我們緝拿張龍張虎兄弟,沒曾想把張龍給跑掉了,吳令城也被他給殺了!」說着,他難過的低下了頭。

馬五是這一小隊所兵的旗長,今天幸虧是因為他認識張龍張虎兄弟兩個,王把總這才叫他進去認人,要是依照往常那樣派他守在窗口那裏,那現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他了。

黃文煥聽到馬五的話,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自己虧著剛才沒有受到曾三的蠱惑,把銀子交給他,要是當時一衝動,銀子給了他,那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就在這時,王把總正好也走了出來。他剛才一直在盤問屋內那些賭錢的人,看看能不能在他們身上找到張龍的落腳點。讓他感到失望的是,沒有人知道張龍住在哪裏,他們只是普通的百姓,對張龍張虎的事情並不十分清楚。

黃文煥看到王把總來了,忙朝他作了個揖。王把總是他的上級,按規定,見到王把總時,他必須要給他行禮的。

王把總看到是黃文煥,便淡淡的問了他一句「你也來了啊」,隨後就轉頭問旁邊的馬五:「馬車還沒過來啊!府衙那邊叫人去通知了嗎?」

這畢竟是在漣州府城內發生的命案,所以怎麼說也都要和漣州知府胡萬州知會一聲的。

馬五連忙告訴王把總道:「王把總,你放心好了,我已經喊李chūn生去了府衙,馬車那邊估計過會也要過來了!」

王把總「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他現在心裏很是窩火,今天他們這麼多人就抓兩個人,竟然還讓張龍給跑掉了,而且自己這裏還死了一個手下,他真的覺得自己很難堪。

誰都沒有注意,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家茶館的二樓,一個臉上有疤的人此時正坐在臨街的一間雅間里注視着他們。他就是剛才跑掉的張龍,剛才殺了吳令城以後,他並沒有跑遠,而是找了一間茶館一直偷偷的觀察着他們。

當他看到他兄弟張虎的屍體被抬出來的時候,他頓時感到肝腸寸斷,兩行熱淚不由自主的從他臉上流了下來。張虎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這次又是為了他挺身而出,主動去死,他感到自己欠他太多太多了,他真是覺得無以為報。

正當他站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人群當中有一個斯文白凈的年輕人在和其中一個所兵在說話,那個年輕人他見過,就是剛才在酒館門口和曾三一起盯着他看的那人。

他們說的什麼他聽不清楚,但看起來好像彼此很熟悉的樣子,緊接着那個年輕人又朝着從屋裏走出來的那個頭領拱手作揖,神態也很是親密。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自己和二弟的這次遇險,是這個年輕人告的密。這人肯是官府的耳目,他一定是聽到曾三說到了自己,為了官府的賞錢,他跑到官府那邊出賣了他們。

張龍一把抓桌子上的茶壺,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茶壺裏的茶水四處飛濺,弄得滿地都是。

「兄弟,我放心,我不會放你白死的!」張龍在心裏暗暗發誓道。這人既然和曾三兩人為了銀子出賣了他們,那就讓他們倆留着銀子到yīn間去花好了!張龍做了一個決定,他打算用他們兩個的人頭祭奠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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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私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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