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謝九哲聽到邱飛的話瞬間睜開眼睛看向了前面，果然中控屏幕一片漆黑，別說發動機沒啟動，這是整輛車的電源都沒啟動。

而此時這輛車的車鑰匙正牢牢躺在邱飛的手上。

雖然這是遙控鑰匙，那也要按下按鍵才能用，現在就是有車鑰匙的沒按過按鍵，開車的沒拿車鑰匙，但車偏偏就跑了起來。

再搭配上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十二點整這個數字，氣氛瞬間變得陰間起來。

邱飛已經覺得自己三觀正經歷著巨大的衝擊，作為保鏢他可以熟練應對各種陽間突髮狀況，但陰間問題……他大概管不了。

他已經慌得不行了，一看老闆居然還那麼鎮定，瞬間有些慚愧，他可是當人保鏢的啊！

不得不說，謝九哲的鎮定也多少安撫了一下邱飛的情緒。

他面色凝重，忽然希望是這個烏棉是別人處心積慮安排過來的，手裏有車鑰匙，這大概才是最好的就結果。

謝九哲通過後視鏡仔細觀察著烏棉，發現對方神情十分嚴肅認真，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正常的在轉動方向盤，似乎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而另外一邊，邱飛已經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從懷裏掏武器了。

當然不是槍，只是一把十分小巧的匕首罷了。

那把匕首看上去十分不起眼，在個頭高大的邱飛手裏彷彿是個玩具一樣。

他緊緊盯着烏棉，就等著謝九哲一聲令下他就動手。

當然在動手之前他要保證車輛的平穩。

謝九哲想起今早看到烏棉時對方的那個眼神，伸手按住了邱飛的手腕，開口說道：「烏棉，路邊停一下。」

烏棉立刻應道：「好。」

他心裏有些忐忑，只恨自己在開車，而謝九哲又在盯着他，要不然真是分分鐘要百度一下車鑰匙到底是什麼作用。

不過他出來的時候師父說過，如果實在是隱瞞不下去，可以直接亮明身份的。

當然僅限於對謝九哲，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烏棉模仿著看過的車輛的樣子讓車緩緩停靠在路邊，然後問道：「謝總？怎麼了？」

「下車。」

邱飛利索地下車繞去另外一邊幫謝九哲打開了車門。

烏棉猶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車。

然後他就看到謝九哲站在那裏平靜地看着他問道：「剛剛邱飛沒給你車鑰匙，你怎麼啟動的？」

「啊？」烏棉眨了眨眼睛，腦子裏飛速尋找著各種借口。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對車輛並不熟悉，啟動這個詞語也不知道是針對什麼。

按照他的理解，鑰匙自然是用來開鎖的，但問題在於車上也沒有鑰匙孔啊。

剛剛在邱飛低聲跟謝九哲說的時候，他就已經仔細觀察了一遍，實在是沒找到。

他想不出該怎麼回答謝九哲，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着急慌亂，額頭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邱飛沉着臉：「你是不是有這輛車的車鑰匙？你是誰派來的？」

烏棉瞪大眼睛，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都沒見過車鑰匙，而且剛剛……你們不是查過了么？」

他在上車之前已經被簡單檢查了一下，他身上除了手機什麼都沒帶。

邱飛頓時有些頭皮發麻，所以……這是遇到了科學都無法解決的事情嗎？

謝九哲忽然說道：「打電話給茶叔，讓他安排人來接，順便去調一下剛剛的監控。」

邱飛深吸口氣，心說老闆不愧是老闆，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穩得住。

市政監控當然不是誰想看就能看的，只不過，在謝氏總裁面前那些都不是問題。

甚至監控數據發到邱飛那裏的時候，茶叔安排的司機還沒到。

邱飛拿出平板看了一眼，這一眼就看得他汗毛直豎。

時近午夜，路上的車輛本來就少，也正因為如此，一輛四個輪子完全不動的豪車行駛在路上的時候更加讓人覺得恐懼。

邱飛覺得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他是身手不錯，手下的保鏢團也都很厲害，但這種問題……是不是可以歸類為靈異了啊？

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將平板遞給謝九哲，盡量平靜說道：「老闆，監控都在這裏了。」

雖然他已經很努力，但拿着平板的手在微微顫抖的事情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謝九哲不用看都知道能夠讓邱飛都覺得慌張的事情絕對超出了想像。

可就算是再有心理準備，當他看到監控的時候也忍不住有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等看完監控，謝九哲又看了一眼烏棉。

此時的烏棉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上班第一天就要被辭退了。

早知道他就不該心急，說自己會開車的。

就在他想這些的時候，邱飛已經把他的履歷都給查了出來。

謝九哲這位保鏢看上去五大三粗卻心細如塵，如果不是這樣自然也當不了謝九哲的保鏢。

他反覆看了好幾遍烏棉的履歷，等看到烏棉現居住所的時候，忍不住輕微抽氣。

哪怕他在抑制，但在安靜的夜晚，這一聲也足以引起謝九哲的主意。

謝九哲看向邱飛，邱飛立刻將平板調到烏棉檔案那裏低聲說道：「老闆，這個人……真的有問題，你看他住的地方。」

謝九哲看了一眼烏棉，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烏棉親屬那一欄。

沒有父母，只有一個監護人，備註里寫的是師父。

謝九哲將這個疑問放在心裏，然後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了邱飛之前所說的烏棉的住址。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寧□□八卦樓八號樓1208。

謝九哲定定看了半晌，才抬頭看向烏棉問道：「你住在八卦樓？」

烏棉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是的。」

「八卦樓在郊區，距離這裏很遠，你怎麼會大半夜跑到這裏喂貓？」邱飛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一邊問還一邊看了一眼烏棉的腳下，嗯，有影子，大概率是活人。

烏棉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本來就看到了一隻流浪貓，想着喂完就走的，結果沒想到這隻貓吃完之後又喊來了別的貓，我……喂著喂著就到這個時候了。」

邱飛：……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烏棉，總覺得這個答案有點匪夷所思。

謝九哲不想大半夜的站在路邊糾纏，直接將平板遞給他問道：「這輛車是怎麼回事？」

烏棉看着裏面彷彿在道路上漂浮的豪車，一時之間有些懊悔：大意了，居然忘記抹除監控。

不過這也不怪他，抹除監控這種事情還是他臨走的時候師父臨時交給他的，並且千叮嚀萬囑咐，萬一用了法術一定要記得抹除監控，要不然會倒大霉。

今晚烏棉的情緒一直比較亢奮，自然也沒想那麼多。

當然現在看來沒有抹除監控倒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萬一他順手把監控給抹了，然後邱飛在調監控的時候發現路上壓根就沒有他們的車。

那畫面……烏棉想想都覺得要炸毛了。

謝九哲肯定會懷疑他的！

烏棉一想到謝九哲知道他是妖，然後像是師父說的那樣用厭惡或者戒備的目光看着他，他就很害怕。

他想到這裏的時候，臉上也出現了些許害怕的表情。

謝九哲和邱飛一直在仔細觀察他，在看到面容俊美的青年面色慘白，眼睛都瞪大了，顯得十分害怕的時候。

他們都有一瞬間的疑惑：難道烏棉不知道？

邱飛卻覺得不對，什麼樣的司機才能忘記拿車鑰匙，要麼烏棉本身有問題，要麼就是其他情況讓他有問題。

烏棉有些心虛說道：「我……我不知道，我剛剛沒注意。」

邱飛立刻說道：「老闆，要不要把他帶走查一查。」

烏棉心裏一沉，帶走查他也不怕，反正這些人肯定查不出什麼，但越查不出就越容易被懷疑，到那個時候謝九哲未必還會相信他。

他得想個辦法洗脫自己的嫌疑。

烏棉認真思索了一瞬，背在身後的手捏了一個小小的法訣。

那邊謝九哲正說着：「不用，他沒問題。」的時候，他們身旁的車毫無預兆地就飄了出去。

樣子跟剛剛視頻里的一模一樣。

烏棉裝出一臉驚慌地樣子：「車……車又……又自己開走了！」

邱飛當場大腦宕機，也不知道是不是刺激太大，怔怔看着車子一點點飄走說了句：「它要去哪兒？」

謝九哲冷笑一聲：「你在問誰？」

他也很想知道這輛車到底要去哪兒，饒是謝九哲從來不信靈異神怪此時也不得不看向烏棉，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什麼就聽到咚咚兩聲，一轉頭他的兩個保鏢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謝九哲：……

烏棉被這兩個人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胸膛，摸完之後才鬆了口氣：幸好只是嚇暈了，要是嚇死人他怕是要被帶回去關禁閉。

嗯，一關好幾十年的那種。

他剛鬆口氣就感覺一片陰影投了下來，他一抬頭髮現是謝九哲走了過來。

對方沉聲問道：「怎麼樣？」

烏棉謹慎說道：「還活着。」

其實這兩個人只是一時受到了大刺激暈了而已，身體上最大的問題大概就是剛才倒下的時候摔出來的小傷。

但他不敢把話說太滿，生怕被謝九哲懷疑。

謝九哲聽了之後無語半晌，回頭看了看，發現自己的車已經不見蹤影了，只好先摒棄那些無用的情緒吩咐道：「叫救護車。」

邱飛恍恍惚惚回過神來，雙手顫抖著拿出手機，結果按了半天連屏幕鎖都沒解開。

一旁的謝九哲看了也沒說什麼，拿起手機準備親自去打。

只不過他剛要拿手機，那邊烏棉已經利索地撥打了120。

這麼簡單的事情他還是會做的！

打完120之後，烏棉小心翼翼地看着謝九哲：「謝總，現在……怎麼辦？」

謝九哲定定看着他半晌忽然問道：「不害怕？」

烏棉眨了眨眼立刻說道：「不怕。」

說完他還補充了一句：「謝總也不怕，我……我可以保護你！」

謝九哲定了定神，輕笑了一聲只是說道：「等司機過來吧。」

一旁終於回過神的邱飛看了看謝九哲和烏棉，一時之間忍不住沉思到底是他不正常還是他老闆以及這位新任貼身助理不正常？

但不管怎麼說，此時的他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畢竟身旁還有兩個人呢。

他們並沒等多久司機就過來了，邱飛大概是有了心理陰影，不打算再讓別人開車，哪怕這位司機已經為謝九哲服務了多年也一樣。

正好他們還要留下來一個人等120過來，司機就這麼被留了下來。

司機聽了這個安排之後，一時之間有些迷惑：他到底來幹嘛的？不是說需要代駕嗎？不對，老闆的車呢？

不過專業的打工人就是知道什麼東西該問什麼東西不該問，老闆怎麼安排他就怎麼做好了。

而此時無論是謝九哲還是邱飛已經不想去思考代駕的事情了，反正經過這麼一嚇，什麼酒都得醒，更何況邱飛原本就沒怎麼喝，只是擔心被查到酒駕麻煩而已。

只不過這個點……大半夜的，路上大概率也沒有交警了。

謝九哲上車之後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的烏棉。

此時的烏棉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看上去弱小可憐又無助。

那個眼神，像是那天晚上他拒絕黑貓靠近之後，那隻黑貓的眼神。

謝九哲對着他說道：「上車。」

烏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啊？」

謝九哲無奈重複：「上車，大半夜站在這裏，你是想睡在路邊嗎？」

烏棉立刻回過神來，眼睛一亮，立刻跟着上了車，不過這一次他卻是坐在了謝九哲的身邊。

一時之間烏棉整隻貓都振奮了起來，這是他距離謝九哲最近的一次，甚至能夠聞到謝九哲身上傳來的淺淡香氣，嗯，這股香氣之中還混合著一點點酒精的味道。

邱飛低聲問道：「老闆，那輛車怎麼辦？」

謝九哲閉眼說道：「等找到再說吧。」

邱飛一想也是，鬼知道那輛車飄到什麼地方了。

其實也沒飄太遠，烏棉只是控制着那輛車繞了一圈又回到了之前的停車場那裏而已。

畢竟要是半路遇上的話，謝九哲可能還要先解決那輛車的問題，這都已經很晚了，不能耽誤恩人睡覺！

這個時候，烏棉忽然聽到了滴滴兩聲，一抬頭就看到邱飛拿着車鑰匙按了兩下。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了問題——車輛啟動的時候，會有發動機和各種零部件發出的聲音。

當然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車鑰匙的使用了。

既然知道車鑰匙怎麼用，他自然也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可謝九哲似乎並沒有懷疑他，他偷偷轉頭看了謝九哲一眼，結果卻正好迎上對方的目光。

烏棉嚇了一跳，感覺自己一瞬間彷彿就被謝九哲給看透了一樣，連忙端端正正坐好不敢再偷看。

謝九哲坐在後面問道：「烏棉，你為什麼住在八卦樓？」

烏棉立刻回答說道：「那是師父留給我的房子。」

這個沒什麼不能說的，他師父在人類社會也是有正經身份的。

謝九哲彷彿對他比對剛才的靈異事件還感興趣一樣又問道：「你師父為什麼會買那裏的房子？」

烏棉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後才說道：「哦，師父說，那裏便宜。」

「那你師父現在在什麼地方？」

烏棉回答：「他去山裏養老了，就住在赤蘭山的一個小村子裏。」

這些都是真的，唯一比較特殊的就是赤蘭山的那個小村子裏住着的都不是人，而是妖。

兩個人一問一答之間已經回到了昭行園，烏棉看着車開入那熟悉的大門，一時之間有些遲疑：「謝總，我……我怎麼回家啊？」

他剛剛有些心虛，以至於謝九哲一說他迷迷糊糊就跟着上了車，昭行園附近沒有公交，這個點打車也不太容易。

當然最主要的是烏棉現在對於網絡的運用僅限於某度搜索，就連這東西都用得磕磕絆絆，打車軟件自然也是不會用的。

那麼問題來了，他要怎麼回去？

如果只有他自己，那真是有一萬種回去的方式，堂堂鏡村法力第二的貓妖怎麼會被這點小事困住？

只是他學聰明了，知道必要的時候得按照人類的思維去考慮問題。

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類，回家當然是十分麻煩的事情啦。

謝九哲轉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晚上，烏棉總覺得對方的眼神銳利的不像話，好像要透過層層偽裝將他看清一樣。

他慫慫地坐在那裏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過了好一會謝九哲才說道：「今晚住下。」

烏棉有些驚訝地瞪大眼睛，這麼容易就混進來了？

貓和人的差距這麼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