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無妄劍

「聖君，北境司急報！」

內傳侍跪在殿門外通報，待殿內傳來一聲洪亮的「進」后，這才小心謹慎地推開虛掩的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殿內既不點燭，更不設座，使得整座大殿顯得空虛而又昏暗無比，只有擺放正中的巨鼎那道直衝天際的綠光，才勉強照亮四周。

「啊！」

正當內傳侍還在四下尋找的時候，被突然閃出的黑影嚇得驚叫后摔倒在地，待他看清眼前這名披頭散髮的男子正是靳國國君靳無妄時，立馬嚇得起身後跪倒在地。

「念！」

靳無妄徑直坐在地板上，對跪在眼前的內傳侍大聲喝道。

「聖君明鑒，半月前出發，趕往大石城的運糧隊至今未歸，據悉大石城前些日子有大雪崩，本部派人查看也至今未歸，不知是否要加派再行查探，還請聖君定奪。另外，聖君先前命本部派往上清觀的探……」

內傳侍尚未讀完，靳無妄一把抓過走到鼎邊，細細查看之後方才將急報揉成紙團后朝鼎內一擲，頃刻之間便付之一炬。

「去，傳嚴掌印！」

見內傳侍應聲離去，靳無妄看着鼎內那團佈滿尖刺，如手掌般大小的圓球，不屑地哼了一聲后，一把抓起靠在鼎邊的長劍，雙指一挑，利劍頓時被彈出劍鞘。

靳無妄一把抓過半空的長劍，強勁的真氣頓時將他那披肩的長發吹起，隨後放在眼前端詳起來，更會發出詭異的笑聲，使得昏暗的殿內顯得更為陰森恐怖。

這把劍用極北寒窖之下所產的黑金寒鐵所制，出鞘之間，一股冰冷的寒氣便會撲面而來，此劍由靳國一品鑄劍師，多劍山莊莊主趙錢孫打造。

起初趙錢孫以為來者只是普通劍客，收錢鑄劍罷了。在整把劍上並未花上心思。但在交劍之日，卻被對方當眾折斷，並言及多劍山莊也不過如此而已。

但趙錢孫知曉此劍雖不及自身佩劍，但憑藉黑金寒鐵此劍也算得上一把拿得出手的好劍，但對方視若無物，當眾折斷將其棄之，這擺明了看不起多劍山莊。

當即便火冒三丈，正要發作卻被三弟趙錢吳擺手阻攔。

趙錢吳急忙上前安慰來者，並承諾半年之後絕對令君滿意，對方聽聞此言后，說了句這才像話后這才放聲大笑，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離開了多劍山莊。

待這些陌生人離去之後，不解三弟所為的趙錢孫正要發問，趙錢吳便道此人氣宇軒昂，龍章鳳質，身後跟隨之人更是各個如猛虎之勢，絕非凡人。

想到他第一次登門時，所提供的的鑄劍材料，乃是當世最難尋覓的極北黑金寒鐵，而且一劍供三份，即便是自家山莊，目前為止也只有區區兩份。

思來想去之後四兄弟覺得如果沒有猜錯，此人定是當今靳國新君靳無妄。

趙錢孫這才預感到大事不妙，倘若鑄不好此劍的話，便是山莊的滅頂之災。情急之下，四兄弟立馬不分晝夜地在鑄劍池開始設計這把靳國之劍。

最終在四人合力之下，歷經半年之久，終打造出了一把與眾不同的帝王之劍。

此劍長三尺七寸，劍刃採用起伏內刃設計，劍格龍首兩翼鏤空后內置強磁，可吸附暗器，並加長劍柄，精雕后形成盤龍形態，最後在烏木劍鞘上包裹一層千斬不爛的蛇皮后，三兄弟提議點綴寶石，但趙錢孫卻道這樣反而庸俗，最終大道至簡方才完工。

半年之後，靳無妄如約登門，當他抽出長劍的那一刻，瞬時被驚呆了，足足看了許久之後，一把將劍收回鞘內後轉身便走，邊走邊說道：「來人，重賞！」

此刻四兄弟懸在心口的一塊巨石這才落地，但從此靳國也多了一把排在當世第三的無妄劍，也超越了趙錢孫手中那把曾經第三的少陽劍。

「臣嚴文彥恭見聖君！」

一身黑袍，腰系錦帶，已過花甲的嚴文彥邁著蹣跚的步伐，進殿後緩緩地跪倒在地，朝着靳無妄的背影磕頭行禮道。

「聖君觀劍入神，想必是為了朱玉劍吧！」

嚴文彥見靳無妄並不答話，只是全神貫注地端詳着手中長劍，只好吃力的站起身來，輕輕地走到了他的身後低聲問道。

「正是，嚴卿，可有消息？」

聽到「朱玉劍」三字，靳無妄立馬回神後轉過頭來，瞪大眼睛急切地詢問道。

已有數月未見國主的嚴文彥，昏暗之下見他長發覆面，而髮絲之間更是露出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時，頓時被嚇得倒退數步后跌坐在地。

「臣有失禮儀，還請聖君恕罪！」

發覺自己失態，嚴文彥急忙起身跪倒在地后大聲謝罪。

「起來，起來，說朱玉劍的事！」

靳無妄上前一把扶起驚魂未定的嚴文彥后，自己卻一屁股坐在了大殿的地板之上，絲毫沒有君王之尊。嚴文彥見他席地而坐，哪敢站着與君王對話，急忙再次下跪。

「按先前聖君的意思，臣在半年前派出監密前往了各地，目前都已回到樞機院內做了具體簡報。臣已經詳細梳理……」

靳無妄壓根不相信樞機院能查到朱玉劍的下落，要是那些客卿能找到這把天下無敵的神劍，估計跑得比兔子還要快，試問誰不想天下第一呢。

靳無妄相信的是眼前這位老師，雖然他年過六旬，但他已經相信這位昔日的老師能像當初幫自己從眾皇子中奪得帝位一般，再次幫助自己得到想要的東西。

況且嚴文彥還是個不懂劍術之人，即使他得到了朱玉劍，靳無妄覺得除了給自己，他還能給誰，大不了到時候再給他加官進爵便是。

「嚴卿，過來坐。」

嚴文彥說着正要從袖中取出文牒，卻被靳無妄拍了拍地板后阻止道：「想必嚴卿早已看過這些簡報，那就挑最有可能的告訴朕吧！」

「依臣分析，多劍山莊最近活動頻繁，經常有多名弟子外出，只要加派監密跟蹤這些人，想必能查出些什麼，哪怕是其他的也好。」

多劍山莊莊主的劍都低於無妄劍，靳無妄壓根就沒心思聽這些毫無意義的簡報，滿腦子想得就是那把能讓自己天下無敵的朱玉劍。

嚴文彥見靳無妄多次讓自己坐到身邊，倘若推辭再有推辭的話，怕是龍顏不悅，只好坐到了靳無妄的身邊，將這幾個月對靳國各處重點的監視做了個彙報。

「白染塵現在何處？」

到了最後提到上清觀時，靳無妄用力抓住嚴文彥的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