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靈魂的考問

曲隨波心裏不停的掙扎著，撿還是不撿這兩個念頭，化作了兩個小人，在他識海里爭吵著。

一個道：「拿啊！傻瓜，不拿白不拿，回頭撿起來，拿回家去可以改善生活，不用再小小年紀，每天一個人到深山老林里辛苦採藥了。既可以替妹妹改善生活，又可以給奶奶請個好大夫，好好的替她治病不好么？」

另一個則道：「人活得要有骨氣，這錢不能拿，自己有手有腳，就是餓死，也不能要她的錢，免得髒了手。這些錢，每一枚都含着對曲氏一家的羞辱，你又怎能去撿起來用，人活着，得活的有尊嚴，最起碼，不能把自己的心裏底線踐踏的體無完膚。」

另一個冷笑道：「切，死要面子活受罪，那不是別人，而是你的親生母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再怎麼說也是她生了你。再說了，你與曲家本就沒有血源關係，他們之間的仇怨，本就與你無關。」

另一個道：「放屁，人得有良心，生恩不及養恩大。雖然曲家與我血緣上沒有關係，但是感情上，我們就是一家人。我不能拿張氏這個生身母親怎麼樣，但我一定會殺了段青，為爹爹報仇的。金錢可以換來富裕的生活，卻換不來做人的尊嚴，一個人活着，如果沒了自尊自愛之心，又何禽獸有何區別？」

另一個小人在逐漸變小變淡，掙扎著叫道：「人家本來就不是給你的，而是給你妹妹含波的，你沒有權力剝奪你妹妹的選擇權力！再說了，你不撿，扔地上別人路過會撿，讓別人撿起，豈不白白便宜了別人？你真是個傻瓜！」

另一個聲音冷冷的道：「那本來就不是我的錢，任誰撿走了於我何干？至於含波，自有我會養她，不需要花她的錢！」

另一個小人慘叫一聲，"你會後悔的，讓別人撿走，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另一個堅定的道：「我不會後悔，我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人活一輩子，無論貧富，心裏都要有自己的堅持，被人說傻也好，死要面子也罷，沒了心底的堅守，活成只為了活得好而活着的人，又和行屍走肉有何區別？」

此言一出，另一個念頭慘叫一聲，化作一縷輕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頓時，曲隨波覺得身上一陣輕鬆，肩上的柴火也變的似乎沒有了分量。

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隨波，你怎麼了？奶奶問你話呢，你怎不回答，可是出了什麼事？快告訴奶奶！」

同時，妹妹的聲音也在身邊響起，「哥哥、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不理含波？」

曲隨波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奶奶和妹妹在家裏等的心焦，就一同到村口等他回來。

剛到村口，就見他神色茫然，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背着一捆柴好似腳步難以移動一般。出聲叫他，他也沒有反應，這下，可把奶奶和含波嚇住了，以為他出什麼事了！

曲隨波見了，趕緊道：「奶奶，我沒事，剛才我在想事情，沒看到你們來了，對不起，我們回家吧！」

奶奶聽了鬆了口氣道：「嚇死奶奶了，沒事就好，我們回家。」

妹妹含波聽了哥哥說沒事，也輕鬆的露出笑臉。就在她要隨着轉身一起回家時，眼尖的她無意中一掃，看到放在路上不遠處的紅色錢袋，於是指著道：「奶奶，放在地上那個是什麼東西？」

奶奶年紀大了，眼神不大好，看不清楚，於是道：「離得有點遠，奶奶看不清楚。」

含波聽了笑着說：「那我撿過來讓奶奶看好了。」

隨波聽了，急忙說了句「含波別去，」剛想要攔她，可他身上背着柴，等他轉過身來時，含波小小的身子像滾動的皮球一樣，已經到了放錢袋的地方，伸手撿起了錢袋。

"奶奶，是個小袋子，很沉的，不知裏面裝着什麼東西。」含波說着，雙手有些吃力的提着紅色的錢袋向兩人走來。

奶奶見隨波阻攔不讓撿，不禁有些狐疑的問：「隨波，這袋子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剛才走神是不是因為這個？告訴奶奶，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波見妹妹已經撿起了錢袋，有些無奈的道：「奶奶，撿起就撿起來了吧！咱們回去再說。"

說着，一家三口一路往家裏走去。

到了家裏，一家人看着放在桌上的錢袋，奶奶開口道：「隨波，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錢袋是誰的，你知道么？」

曲隨波聽了苦笑道："奶奶，剛才是那個女人來了，想要見含波我沒同意，讓她問你的意思，最後她給我這個錢袋，說是讓給貼補家用，讓含波過的好一點，我沒收。她放下錢袋就跑了，我也沒有去撿，就扔在哪了，沒成想讓含波看到撿起來了。」

奶奶一聽，臉色一變，一拍桌子厲聲道：「什麼？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敢回來？她在哪兒？到哪裏去了？」

曲隨波聽了搖頭道：「奶奶，我也沒問她住在哪裏，不知她到哪裏去了！」

含波聽了，茫然的問：「奶奶，那個女人是誰呀？認識我么？為什麼要見我？」

奶奶聽了厲聲道：「含波，沒你的事，不許問那個女人是誰，聽見了沒有？」

曲含波自小都從來沒有見過奶奶如此聲色俱厲的對待自己，不由得一呆，眼中泛起了委屈的淚花。

低聲道："奶奶，你不讓含波問，我就不問了好嗎？奶奶別生含波的氣好不好？含波以後再也不敢了！"

曲隨波見了，嘆了口氣道：「奶奶，含波還小，什麼也不明白，你老人家還是別生氣了，為那人生氣，不值得。」

奶奶聽了，沉默了很久，才嘆氣道：「奶奶不是生含波的氣，含波乖，是奶奶不對，含波不哭。」

說着，奶奶把含波摟在懷裏，替她拭去淚水。嘆氣道：「真是作孽呀，看把我的心肝嚇的！含波不哭，都是奶奶的不是，不該亂髮脾氣，嚇着我的寶貝了。」

說完，把含波抱在懷裏搖著哄她，過了不久，含波在奶奶的懷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