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信心與日倍增。
夏夜裡，夜風拂過房間，吹動心跳。
寧碩鮮少有心跳紊亂的時候，得知她喜歡他時，心有些亂，後來她出事故，他心跳彷彿驟停，這是第三次。
這些傾向於生命的轉折點，前兩個都太過於驚訝與震驚，令人恍惚，沒有真實感，這麼多年也只有這一個是絕對好的消息。
寧碩溫柔捧起小姑娘精緻的臉，仔細問：「有了？」
「唔，兩條，上面這麼寫的。」
是這麼寫，他剛剛在看說明書。
寧碩鬆開她，帶著人走去浴室，拿起她放在洗漱台上的驗孕棒，瞧了眼上面那兩條鮮艷的紅色痕迹。
計迦楠躲他身後抱著人。
幾秒后，男人輕笑，轉頭對著肩后女孩子道：「真有小公主了，一個小小的，小迦楠。」
計迦楠害羞地藏起臉：「是個翻版的寧碩也行~」
「嗯，都行。」這一刻忽然覺得是男是女都是心肝，沒那麼執著，因為是他的小迦楠懷的，就是最最好的。
寧碩轉過身，親她臉頰一口。
給她拿了衣服洗漱，他走到沙發坐下，拿出手機給寧氏醫院的婦產科打電話。
約了明天的檢查，順便問了那值班的主任醫師，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聊完掛了電話，他抬起手裡的驗孕棒看，腦海里飄過十年前的那個盛夏，枝木傾倒的郊外長道盡頭處，小姑娘遠眺而來的目光。
青春，漂亮，可愛。
要是小公主的話，一定百分百像她。
兒子也不錯，像他她會很開心，畢竟是在他不知道的年歲里悄然喜歡了六年，如今想來寧碩多的還是意外與感動。
計迦楠洗完出來。
寧碩偏頭掃了掃她，目光徐徐深熱起來，才發現剛剛給她隨手拿的一條睡裙，有什麼大文章。
大夏天的，最近計迦楠都穿得格外清涼，這條裙子是新的，寧碩還沒見過，蕾絲半鏤空，胸前，腰際，腿上，都很通透，一舉一動雪白肌膚若隱若現，風情萬種。
男人瞧了兩眼，悠悠移開目光，搖頭輕笑。
計迦楠看他這表情，就知道寧總挺無奈的，看得見吃不著，忽然間心酸。
不過因為他不能做別的大事，此刻就還早，上床躺著也沒意思，計迦楠走過去摟上他的脖子撒嬌：「你要不洗澡我們去喝茶，我今晚吃多了爸爸做的飯，有些撐。」
寧碩眼帘微動，光線落在近在咫尺的那裙子上。
計迦楠問：「怎麼啦，你茶室需要著裝正經嗎？」
「一般是需要的。」他一本正經表示。
計迦楠點頭，配合：「那我去換。」
寧碩淺笑，從沙發起身，把轉身的人轉過來攬入懷，直接帶出卧室去。
不過他一到就拿了條放在那兒的毯子給她蓋在腿上到胯部都鏤空的地方。
計迦楠叛逆地反手就拿開了：「才六月份，我不要這個。」
寧碩伸手去摸空調遙控，把茶室二十六度降到二十，放下收回手，再次給她披上。
計迦楠咬咬唇，不情不願地嘟囔：「你不想看，我回去換了就是了。」
他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對上女孩子純粹茫然的狐狸眼：「現在不看，不保證一會兒也不看。」
「……」
計迦楠拿下他的手，拍了拍人，再抬起雙手撐著茶桌。
他在邊上坐下，摸起茶盒打開準備給她泡茶。
計迦楠：「寧總這樣，這十個月感覺難熬啊，能不能挺過去啊~」
「也不用等十個月吧，三個月就可以了。」話落又對她說，「哥哥可以再熬熬，四個月。」
計迦楠眨了眨眸子，闔下眼皮伸手捏起他放在茶盅里的茶葉，放到鼻尖聞了聞：「…四個月。」
「所以你現在別折騰我了，嗯？」
她失笑：「明明是你自己欲蓋彌彰，也不讓我換。」
寧碩從容接話：「我已經在努力剋制了，偶爾養養眼也不錯。」
計迦楠丟下茶葉在他茶盅里，不說了。
寧碩換了話題問她最近的工作。
想起來今天有出差剛回來的人給她彙報工作，計迦楠起身回卧室拿手機。
人回來就自動換到寧碩身邊的椅子挨著他坐在一起。
寧碩繼續不辭辛苦地給她蓋毯子，末了順便看她回復了三個人，看頭像全是男的。
「怎麼你那邊，周末還這麼敬業？」
「人出差呢，今天回來。」
「三個都出差？」
「兩個，還有一個問我明天去不去公司。」她回復了去，明天周一嘛。
不過回完耳邊就響起男人清澈溫柔的低語：「明天早上不去了，寶寶，我們去檢查下。」
計迦楠歪頭瞅了瞅他，末了又把剛剛發過去的「去」，撤回，改為不去，發送。
人那邊大概已經看到消息了，就問：「計總明天怎麼不來？周一。」
寧碩邊往茶盅里倒水邊瞧了瞧她手機上給那人的備註，似乎略有些耳熟，「這你以前說過的，對你挺好的那個，校友？」
計迦楠一下子朝他扭過頭：「多少年了，你還記得？寧碩哥。」
男人低下頭，拿著茶蓋抹了抹茶盅上的泡沫，不咸不淡地哼笑，「你那會兒對那人的優質形容詞，哥哥還能給你背出來。」
「……」
計迦楠噗嗤一笑，馬上放下手機伸手去抱他手臂：「寧~碩~哥~」
一句話他就被治癒哄好了，寧碩拿起茶盅微傾，斟茶出來。
計迦楠目光落下，看他修長的手指握住茶盅賞心悅目地倒茶，空氣中茶香飄起，沁人心鼻。
「這是綠茶呀，你怎麼今天想喝這個？」
「我問了醫生，你可以喝點綠茶，」他拿起一瓷杯放她面前，「其他茶葉還不確定能不能喝，明天檢查好再看看。」
「哦~」
真貼心，居然已經問了醫生了。
寧碩收起手時，順著拿起邊上她的手機放遠點。
計迦楠「誒」了一聲說她還沒回復好。
寧碩把撐起身子要去拿的人攔腰抱住坐懷裡去，往後一壓抵在了茶桌上。
木質茶桌被撞得發出吱吖聲，茶水在瓷杯里輕輕晃動，幸好不是太滿，沒有溢出，不過計迦楠心也跟著他這個動作而晃了晃。
她肩帶滑落下去，鎖骨下透白泛光的風情半遮半掩。
寧碩伸手給她把纖細的帶子勾起來掛好。
下一秒，又滑落下去。
計迦楠見男人嘴角肉眼可見地上揚，薄唇微動，似泉水流淌般的聲音勾人魂魄地說了句：「喝什麼茶，不如我家小迦楠的情趣。」
「不是我讓它掉的~！」
「那怎麼辦？難不成是我？」他眉峰微動，輕挑。
「……」
他低笑，心情別說多美好了。
計迦楠沉迷他的笑容不已，這男人三十齣頭了還是一副二十幾歲的容貌，笑起來清風霽月，說壞不壞，就是把人心都牽引走了。
她忍不住把抵著茶桌的身子往前挨去，貼上他的胸膛，紅唇親上他鼻骨上那顆痣，呵氣如蘭：「茶是我要喝的，你儘管享受你的情趣。」
「……」
寧碩瞬間一身的火，才發現她身上那毯子不知不覺掉地毯上去了。
風情畢露。
這四個月，能想象到，多痛苦了。
擁有小公主是要付出代價的。
鬧騰到深夜回卧室休息，計迦楠看她家寧總站在床邊若有所思，她邊擦著護膚品邊問：「怎麼了？你還有事？」
寧碩伸手摸上襯衣紐扣，邊解衣服邊說：「沒，考慮分床睡。」
「……」
計迦楠捏住手裡的小白瓶，腳下跺了跺，嬌嗔：「不行。」
寧碩瞥去。
小姑娘背過身，曼妙的背影寫滿了生氣和可憐。
寧碩踱步過去，繞到她面前拿過她的小瓶子，按了東西出來給她抹在她精緻的鎖骨處，哄道：
「不行就不行，香香的小迦楠我也捨不得。」
計迦楠撩起粉嫩眼皮瞄了眼他，小聲嘀咕：「有那麼必要嗎？還考慮分…」她說不出口。
男人有模有樣地感嘆：「真覺得，有些必要，但是沒事，哥哥能克服。」
「……」
給她擦護膚品也是一個挺艱巨的任務，一通摩挲下來，那細膩雪白又柔軟的觸感，讓寧碩完事後直接進浴室把水溫調到最低。
大夏天的水還不算冷，沖了半個多小時流水才勉勉強強算是熄了火。
計迦楠倒在床上琢磨了下他的自制力，別的沒得說，這人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幾近完美，但是對她的自制力真不行，火一點就著，而且他今晚本來一回來就想吃她的，因為這個小插麴生生壓下去了。
計迦楠默默將全身包上被子。
寧碩出來見此倒是有些不懂：「怎麼了？剛剛喝茶時嫌熱，吹太久空調了？」
「不是，為你好。」
「……」
他一寸寸笑出來，點點頭上床去。
空著懷抱躺了會兒，有些不習慣，過久了懷裡有嬌軟奶香的日子，這樣一個人空蕩蕩躺著，她在一側，時不時動一下，寧碩真睡不著。
他翻身過去，連人帶被裹入胸膛。
計迦楠露出來的小腦袋歪頭，狐狸眼對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裡面含著純純的情，笑意不深不淺。
「乖，睡覺。」
計迦楠很乖，不捨得鬧他：「晚安，寧碩哥~嗯，老公~」
他嘴角於深夜上揚到一個最高點。
夏夜海風整夜不息，浪聲忽遠忽近，把人拉入夢境。
寧碩睡得不算深，卻做了個夢，其實也不算夢，只是把十年間的事情，有關於他小迦楠的事情，在夢中清晰回味了一遍。
南加，北加，充京城，這些年最終的一隅安寧也不算容易。前半夜喝茶時，她說過幾年是不是真要給她退休。
他問她自己想不想，想隨時都能退。
計迦楠說，她這人沒什麼太大的事業心和憧憬，這城市太過紙醉金迷，日升月落有千千萬萬的人在看，可她從十八歲開始，追求的不過就是和那個和別人完全不一樣的他一起看。
可能是這幾年也出過太多的事情，所以現在心更靜了，更沒什麼追求了。
他就跟她說，那就再過幾年，就在他身邊當個永遠長不大的小迦楠，而不是知性優雅的女老闆。
白天已是周一，清早的鬧鐘依然響著——「寧~碩~哥~該起床，上班養迦楠啦~」
寧碩一秒就醒了，關了鬧鐘，把空調關小點，給懷裡的人仔細蓋好被子。
出去做好飯來喊人。
計迦楠感覺今天人有些不一樣，有些懶倦，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因為懷孕而有了反應。
寧碩昨晚都問了醫生，早飯特意做點她喜歡的。
溫溫柔柔地哄她吃了點，再一起出門去醫院。
寧氏醫院安排好的檢查挺快的，沒多久就快速出了結果。
其實沒什麼懸念，只是圖個確定性與安心。
計迦楠聽到確實懷孕了的結果后，就慵懶地靠在醫生辦公室沙發里喝水，看寧碩與醫生說話。
時不時地他也會看她一下，眼裡含著昨晚那種淺笑，非常非常滿足的那種笑。
計迦楠有些不好意思，默默低下頭玩手機。
她手機里，無論通訊錄還是微信，一直給他的備註都是幾年前的那個「寧碩哥」，此刻看著這個稱呼，再看坐在對面與醫生認真攀談的男人，有種恍惚感。
「可能敏感點的話，人這會兒開始就會有反應，吃不下東西。」
忽然聽到醫生說了這句，計迦楠抬起頭瞄了眼，就見到寧碩眉眼輕輕一斂，眼中掛著心疼。
她直勾勾看著他，目不轉睛。
他朝她看來時，眼底的情緒不動聲色地又收斂了，變為熟悉到已經刻入骨髓的笑，「馬上走了，乖。」
他可能以為她坐久了，累了。
計迦楠忍不住起身過去。
寧碩牽著她的手在掌心揉了揉，更加以為她不想待著了，就直接跟醫生掐了話，說一句其他需要注意的給他打電話。
計迦楠眼下有些雀躍，走路抱著寧碩的手臂，像個小孩。
寧碩抬手把她攬入臂彎，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餓不餓？中午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都行。」
「哪能都行。」
一路上寧碩在考慮中午給她做什麼飯吃，或者在外面吃？
今天帶了司機，上了車，計迦楠悄***升起了後座擋板，轉過身跨到了身邊的男人身上。
被這忽如其來的動作弄的，寧碩思緒頃刻間被扯了回來，抬起眼皮不解地看著懷裡的人。
車子開過醫院減速帶，略有些顛簸。她身子晃了晃，慢悠悠向他懷裡滑落。
寧碩張開雙臂將她滿滿當當擁住，聞了聞熟悉勾人的奶香味，逗了句：「怎麼了這是？在裡面坐煩了？沒事，下午我們也不去上班，帶你去玩。」
計迦楠親一口他的鼻骨，紅唇貼住那顆痣。
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人心癢難耐，寧碩呼吸一下子就變了，再開口，語氣已經不著調起來：「迦楠…現在這是虐我呢。」
「我沒煩，就是莫名想你了，想靠近一點。」她甜笑。
「是嘛，那就好。」他收緊圈著她的手臂，讓兩人身子緊密無縫起來。
「剛剛忘記問醫生，要多久才能知道是男孩女孩兒。」
「還得幾個月，我問了。」
「哦~那如果是男孩子，姓寧吧，寧碩哥。」
「為什麼？」
她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眼：「不確定能遺傳你多少，我想要這雙深情的眼，這幅輪廓，這個萬事不入心的性子，還有字字如泉的聲音，但是，感覺這些都是懸念，只能有個姓能確定有的。」
寧碩心中大動，像有一顆石子從懸崖落下，掉在水池裡，盪起了一大片漣漪。
「看上去，你對哥哥沒什麼信心啊，」他附耳跟她說悄悄話，「我很有信心生一個一模一樣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