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姨太太夢

襲人道，「二爺去太太那裡吃飯了，沒穿披風，我怕他凍著，就去送一件，你這是打哪兒來，剛才都沒看見你人。」

「去找麝月說說話去了，剛剛才出來呢。」琥珀道。

襲人道，「麝月最近有些不大對勁，你可知道。」

「我知道的，我就是為了這事兒去找她的。」琥珀道，「如今她已經想通了，不會再想著那事兒了。」

襲人鬆了口氣，「還是你有辦法。」

琥珀也知道襲人站在這個立場勸麝月，自然是不好說話的，「好了，就不耽誤你去給二爺送衣服去了，可別去的晚了。」

「沒事兒，估計才剛開始吃飯呢。」襲人道。

琥珀道，「你也是，如今都成了姨太太了，這事兒讓你的丫頭去送一下也就是了，何必自己還大晚上的跑一趟。」

「旁人去我總是不放心，何況寶玉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的，還是我自己來比較好。」襲人道。

「要不怎麼說喊你賢襲人呢，到底是跟別人不一樣的。」琥珀道。

襲人道，「你也回去伺候二奶奶吧，我把這衣服送過去就回來。」

琥珀點點頭，「好，我這就回去了。」

賈寶玉正在為掛官的事情煩惱，王夫人則為了薛蟠的事情憂心，飯桌上也是悶悶不樂的。

「我的兒，你多吃點。」王夫人道，「現在正是長身子的時候。」

王夫人算了算日子，快出了一年孝期了，雖說是守三年，不過一年之內是不允同房的，等一年之後，到時候寶玉就能和張念枝同房了，那時候自己也就有孫子了，寶玉也是後繼有人了。

寶玉頗有些無精打採的，「我沒什麼胃口。」

「怎麼了這是？」王夫人忙摸一摸寶玉的腦袋，發覺不燙才鬆了口氣，「是不是身上哪裡不舒服啊？」

「那倒是沒有，就是覺得心裡不自在。」賈寶玉道。

王夫人道，「怎麼了這是，誰給你氣受了，你只管跟我說來。」

王夫人一聽說自家兒子這樣，頓時有些坐不住了，難道這些時日自己病著，就敢有人給寶玉臉色看了不成，這也實在是太猖狂了一些，不管怎麼說寶玉都是二房的嫡子，現在有人欺負到他的頭上，就是不把二房放在眼裡。

「沒有，沒有。」賈寶玉急忙勸道，「沒有這事兒，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跟我說說。」王夫人摟著賈寶玉，「有我在呢。」

賈寶玉更是覺得心裡委屈的很，將自己心裡的不快一吐而盡，他覺得娶親之後儘是束縛，還有襲人自從做了姨娘之後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他心裡很是難受，再也回不去以前無憂無慮的樣子了。

王夫人拿著帕子抿了抿嘴，其實她也是想多勸誡寶玉的，看寶玉現在娶了親之後，就把這事兒叫給張念枝做了，她現在是寶玉的媳婦兒，就該好好的勸著寶玉上進，襲人更不必說了，她當初就是看上襲人這樣老實，能夠勸著寶玉，寶玉也聽她的話，才把她給納進寶玉屋裡，沒想到現在得到了，寶玉不好好珍惜了。

王夫人知道寶玉現在正在不耐煩，自然不會逆著他的話來說的。

「我的兒，你現在成家了，更沒成家的時候不同。」王夫人道，「我知道你天性聰慧，念枝和襲人在一邊勸誡你也是她們的本分之事，何必為這事兒煩惱呢。」

「以往襲人是最了解我的心思的，可是自從做了姨太太之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賈寶玉道。

王夫人當時可是很看好襲人的，不過她跟偏向自家兒子，「沒想到襲人只是看著老實，倒是有二心了。」

「這倒是不是。」賈寶玉道，「她現在總是和念枝一起，不像是我的姨太太，倒像是她的姨太太了。」

王夫人笑道，「你又胡說了，沒有這樣的事兒。」

王夫人估計是張念枝和襲人兩個人共同勸誡寶玉讀書，惹得寶玉厭煩了，故而才說出來這話。

知子莫若母，王夫人對寶玉怎麼想的是了解的清楚，「我的兒，那你的意思是要把襲人給趕走不成。」

「我可沒說這話，她倒也不至於被趕走。」賈寶玉急忙道，「其實她本質還是好的，對我也不錯的。」

王夫人道，「這不就是了，襲人這事兒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念枝兩個人要長長久久的，等過了一年，那時候再給二房多生幾個嫡孫，這才是和和美美的呢。」

賈寶玉壓根沒想過孩子的事情，他感覺自己不大，就要養孩子了，感覺不像回事兒，只是王夫人這麼說了，他也不敢說什麼。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王夫人看賈寶玉吞吞吐吐的樣子，料定他還有事兒，「咱們母子兩個還有什麼可瞞著的。」

「我是說，我覺得麝月倒是不錯。」賈寶玉道，「她雖然長得不是那樣突出，可是性格溫柔。」

王夫人聽賈寶玉誇讚麝月的話，眼裡劃過一絲不滿，她最討厭這些不老實的丫頭，現在能讓寶玉口中提起來，肯定是使了什麼狐媚法子的，看來得好好收拾收拾才是，把寶玉身邊不聽話的丫頭都給解決了。

王夫人面上卻是笑意盈盈，「麝月？我還記得這個丫頭，長相不出眾，看著也是個老實的。」

「是啊。」賈寶玉道，「她也是最懂我的心思的。」

「這事兒得容我想一想，倒不是我不答應，是你父親不答應，你才納了個姨娘，現在還是老太太的孝期，更是不方便了，要是你父親知道這事兒，肯定是要打你的。」王夫人搬出來賈政，她知道賈寶玉最怕賈政了。

果然賈寶玉脖子一縮，聽到賈政的名字就垂下頭來，「太太說的是，我明白了。」

「這事兒也不可操之過急了。」王夫人道，「現在還是老太太的孝期呢，怎麼可偷偷納妾，這不是對老太太的不恭敬么。」

「是我一時糊塗了。」賈寶玉急忙認錯，「太太莫怪，剛才和太太說的太忘我了一些，就一股腦的把這事兒給說出來了。」

「這有什麼的。」王夫人拉著賈寶玉坐下，「我們都是母子兩個，難道我還能怪你不成，快些坐下吧，」

賈寶玉這才坐了下來，剛才是我腦子一熱就想的左了，太太只當是沒有聽過這話就是了。

王夫人笑道，「好了好了，這裡就咱們母子兩個，也沒有旁人，說話鬆快一些也沒什麼。」

賈寶玉才鬆了口氣，還是覺得在母親這裡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只是麝月這丫頭我還得考察考察。」王夫人道，「你年紀輕，不知道後果，有些丫頭表面上老實，私下裡還不知道想什麼呢。」

王夫人深惡痛絕這些爬上主子床的丫頭，就比如趙姨娘，當初趁著她懷著寶玉的時候，就爬上了老爺的床，才有了探春，而後又讓她有了賈環。

「我看她是個好的。」賈寶玉道，「不像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那樣的人。」

「你年輕，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利害。」王夫人勸道，「也得讓我幫你看看才是，再說不過就是納個妾室，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等著老太太的孝期過了，再讓她開臉也就是了。」

賈寶玉見太太應下，心裡也就高興的很，真想現在就把這個消息告訴麝月才是。

等吃過晚飯之後，賈寶玉就回去了，襲人被王夫人留了下來。

王夫人詢問了一些寶玉起居的問題，襲人都一一的答了。

王夫人點點頭，「你伺候的很好，應該獎賞你才是。」

襲人忙跪了下來，「不求太太的賞賜，伺候照顧二爺起居也是我的本分之事，我如今是二爺的姨娘，更該對二爺的事情上心。」

王夫人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讓人把襲人扶起來了。

「你知道麝月這個丫頭？」王夫人道。

襲人心裡咯噔了一下，無端端的聽見二太太說起來麝月的名字，感覺有些不大好。

「自然是知道的，麝月也在二爺跟前伺候的。」襲人道。

王夫人道，「她和寶玉的關係怎麼樣？」

襲人裝作想了想的樣子，「襲人平常伺候二奶奶較多，洗洗衣服，很少和二爺能夠碰見。」

「既然這樣，寶玉怎麼有想法想要納麝月為姨娘呢。」王夫人道。

襲人心裡一驚，露出來不可置信的樣子，「這恐怕是二爺的玩笑話吧，麝月平常和二爺的交集都不多，怎麼二爺會好端端的想要納麝月為妾室呢，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樣子的。」

「你在寶玉身邊伺候，我是最相信你的。」王夫人道，「你回去好好看著麝月這個丫頭，寶玉不會無端端的就提起來她的，要是有什麼異常，你就過來稟告我，我絕對不允許寶玉身邊有這樣的狐媚子出現，你可明白了。」

「太太說的我都清楚了。」襲人心裡震驚不止，不知道二爺到底說了什麼，要是麝月再接近二爺恐怕她就要被攆出去了。

王夫人滿意的點點頭，「我這個人向來最不喜歡旁人欺騙我，你們也都知道該怎麼做吧。」

「太太放心。」襲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