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敵？

「看了你們是不信嘍。」蘇辰發完烤串，擦了擦手。

「沒辦法嘍，只能給你們展示一下了。」

說完他變了神色，收起了慵懶不羈的神態，身體站直，捏了一個手印，口中念念有詞。

一個無形的場罩從蘇辰身上擴張開來，將四人籠罩其中。葉曉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清晰了很多，他在一瞬間跨過了某條界限，感知外界依賴的不再是五感，而是由靈魂延伸出的觸角，更遠、更深入、更清晰。

心想·慧眼天成。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雖然他站在這裏，但好像開啟了上帝視角，他的目光可以順着他的意願看到自己的背後，可以透過樓層看到呆坐在教室里的笑面骷髏等妖怪，甚至可以移動出去，從高空俯視校園，遠處的操場招新仍未結束，熙熙攘攘的人群，分發的傳單，被踩踏的綠地……葉曉沉浸在湧來的信息浪潮中。

但只有短短的一瞬，像是泡沫破碎午睡夢醒，那些景象只是一閃而過，隨即葉曉的視野就恢復了正常，他左右環視，發現其他人依舊沉浸在那種狀態中，蘇辰有些驚訝的看着他，貓哥越下搖椅，朝這邊走來。

蘇辰有些難以置信：「我的心相對你不起效果？」

「這小子好像沒有心相。小骨的攻擊對他也不起效果。但確實看到了小黑，拿到了傳單，通過了教學樓這邊的虛境入口。」貓哥簡單描述了之前的事。

「不可能，沒有心相的人怎麼能來到這裏，還接了心妖的攻擊毫髮無損。」

蘇辰鬆開手印，場域散去。其他人從那種特殊的視角中脫離出來，回歸了現實。

「現在是不是有點相信了，剛才的就是我的心相之力，我應該有特意引導你們的視角，看過散落在學校各處的小妖。」蘇辰暫時擱置了葉曉的事，轉向其他三人。

短髮的少女和林元青有些搖搖晃晃，看起來受到的信息衝擊不小。

「我一定是在做夢。」林元青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閉目養神。

短髮的少女倒是一言不發，只是陷入了沉思，看起來很容易的接受了這種設定，隨即提出了問題：

「好吧，我可以加入。但為什麼挑選我們，是我們也有心相？」

「沒錯！」蘇辰興奮的打了個響指，接着說下去：「每年貓哥都會幫忙選擇新生中那些有潛力的人，發展他們成為社團成員。我們需要新的力量來對抗日漸強盛的心妖，只靠斬妖人的傳承已經有些捉襟見肘。」

「比如你旁邊的那位同學，估計是收到了家族裏的示意尋到這裏來的。」蘇辰稍微指了指白念，「你很強，是斬妖的一把好手吧？」

白念也沒否認，點了點頭。

「怪事，我不信。我這麼普通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潛力呢？」林元青抱頭哀嚎，說的差不多是葉曉的心聲。

「除了這位小兄弟特殊一點，你們兩位確實很有潛力。」蘇辰搭住林元青的肩膀，湊到他耳邊：「我的心相是慧眼，你也瞞不過我。仔細探尋下你的記憶，在某些時刻，那些心意執著、絕不後退的時刻，那些心裏只剩一個念頭的時刻……有些特殊的力量會湧現出來……」

蘇辰湊在林元青耳邊簡短的說了什麼，葉曉只看到林元青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停止了嘴裏的抱怨，抬起頭來：

「好吧，我加入。」

啊？葉曉呆住，林元青這小子還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嗎？

「好，接下來就是你了。」蘇辰轉向葉曉，繞着他轉起了圈，其他人躲到了一邊，好奇的看着這邊。看得葉曉心裏發毛。

「我確實從你身上感受不到靈力波動。」蘇辰看了一會，得出結論：「你來這裏之前，確實對心相一無所知？」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葉曉哭喪著臉。

「沒有什麼特殊能力或者特殊經歷？」

「真的沒有，是不是你們搞錯了。」

「普通人清醒時無法進入虛境，也不會看見黑袍分發傳單，更不會被笑面骷髏打了兩拳毫髮無損。」蘇辰說到這裏招了招那隻小貓，「貓哥，你也來給他一拳。」

「好嘞。」那隻黑色小貓向葉曉走來，他本來想走開，但是被蘇辰按住了。小貓立起上身，先後揮出兩爪，一爪抓在了他身上，一爪劃在了地上。

地面碎裂，碎石四射，巨大的抓痕出現，煙塵揚起，隨即迅速的復原了。但被蘇辰按住的葉曉只感覺到一股大力傳來，但沒有受傷，也沒有疼痛的感覺。毛都沒掉一根。

「真的無效誒，怪事。」蘇辰放開了葉曉，坐回到椅子裏，定定的看着他：「你很罕見。」

「你才漢奸，我很普通好吧。」葉曉弱弱的吐槽。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蘇辰沒理會他的吐槽。

「意味着我確實不適合貴社。」葉曉有些麻木了，這裏的人看起來個個都身懷絕技，或者說不太正常。自己這種生在紅旗下長在陽光里的普通好少年怎麼會在這裏加入對抗心妖的隊伍呢。

「這意味着，你是無敵的！」蘇辰只是自顧自的說下去：「斬妖人進入虛境的根本是心相，和心妖對抗依靠的也是心相，但現在，你沒有心相，或者因為某種原因，心想不能具現，但依舊可以進入虛境，甚至見到心妖。」

葉曉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說些什麼。

「就好像一款pvp的遊戲，但你操作的角色沒有血條，這對其他玩家來說就是降維打擊，你不會死，不會受傷，攻擊可以選中你但全部都無效。」蘇辰看着他，眼神發亮：「我們確實需要你，好好把握你的天賦，不要浪費。」

葉曉沉默了，他看着蘇辰閃閃發亮的眼睛，他讀出滿滿的期待，或許這個奇奇怪怪的社團真的很確缺人。

他又看了看躺椅上的那位學姐，那位學姐只是看着他，沒有說什麼話。

葉曉又轉向白念，這個女孩的目光依舊放在他的身上，眼神里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林元青這會正和那個短髮女孩邊烤串邊聊天，注意到他的目光后，給他豎起了大拇指，不知道是不是對他所謂「無敵」的讚賞。

貓哥跳上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輕聲說話：「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的。我們不強求。」順便用爪子拍了拍他的頭。

這些，是所謂的「期待」嗎？葉曉的心裏小小的觸動了一下，正如他自己所說，他很普通，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正因如此，記憶里，很少有人期待他會做到什麼事，人們總是說「儘力就好」「你努力就行」，這樣的話聽起來像是對可以預見的失敗結局的寬慰，從未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大聲的告訴他「你很有能力，我們需要你」。

葉曉握緊了拳頭，暗暗下定決心。他抬起頭，看向遠方。

「我願意加入，成為斬妖人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