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曼陀羅花

第七章 曼陀羅花

高夫人來到縣衙,這時袁縣令和高捕頭正在商量事,見高夫人風塵僕僕的來到了縣衙,必然是有緊急的狀況。於是請進後堂,命雜役端上茶來。高夫人大口喝了兩口茶,把情況詳細的給袁縣令說了。然後拿出包裹在衣服堆里的葯湯、藥渣和黃色粉末,以及那張藥方。

袁縣令不免有些激動的說:「高夫人,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我得想想,該怎樣獎勵你!」寒暄了兩句,高夫人也知道袁縣令馬上要安排事了,於是也就告退了。

袁縣令叫高勝馬上到城西的「濟眾堂」找來王大夫。不多時,高勝就帶着王大夫來到了縣衙。袁望向王大夫說明了情況,並請他認真檢查這些東西。王大夫核對了藥方,確實是他所開的藥方。也核對了藥渣,也與藥方相同。但這黃色粉末,卻不是藥方里的。王大夫拿了少許黃色粉末,仔細的看了看,隔了些距離聞了聞,他大概已經知道是什麼了。於是回稟縣令到:「這黃色的粉末是曼陀羅花曬乾后碾成的粉末」

「你確定?」

「八九不離十。曼陀羅花有特殊的味道。而且聞了有致幻的效果。我剛才聞了一點點,都覺得有些不適!」

「曼陀羅花有什麼作用?」

「曼陀羅花通體都是有毒的。即便它的花香也有毒,它的香味可以產生致幻作用,長期聞到這種香味會讓人神志。誤食了輕則出現頭痛,產生幻覺,重則休克,甚至導致死亡。當然少量的曼陀羅花也有麻醉的作用,華陀的「麻沸散」中就有曼陀花的成分。按湯藥中的量,應該只是為了起到致幻作用,不能馬上致死。但如果連續服用,則會導致死亡。」

袁望大哥家中也是開藥鋪的,耳濡墨染也知道些醫藥之事。為了以防心萬一,於是說到:「最好想法確定一下才好」

「這也不難,將著葯湯拌上香味的肉飯給狗吃,立馬就能見出分曉。」

高勝叫來雜役,按此方法準備了狗食,餵了狗。不一會兒,這狗就歪歪斜斜站不穩,興奮異常,走東竄西,不斷狂吠,仿似喝醉了酒一般。

這一看必是曼陀羅花無疑了。袁望打賞了王大夫,讓他對今天的事不要對外張楊。王大夫連連承諾,自行離開了。

高勝道:「必是善自趁圓通在服侍圓清時,在藥罐里加了這曼陀羅花粉,想毒害圓清。」

「想必是這樣的。但怎樣找他對峙呢?他說不是他放的,正如他所說,他只是去看看葯熬完沒有。也許在他之前就有人放進去了。」

「那這樣的話,只能當場人贓並獲!他肯定還要再下手的。」

「那就煩請你去安排了。但我沒想清楚的是,圓通給高夫人說圓清的癥狀與十多年前去世的老方丈相同。老方丈不是自行跳懸的嗎?還有善自當時還沒到般若寺,老方丈也不可能是他下的毒呀?看到這些問題,我們只有擒住善自,才有答案!」於是兩人商量了具體一下細節。

高勝回到家中,又詳細問了一下高夫人僧寮、廚房、熬藥房的具體佈置。高勝瞭然於胸。高勝自是表揚了夫人,說是夫人簡直給他掙了臉面。夫妻多日未見,又說了一些貼己的話。高勝突然問夫人:「縣令給你的紙條,到底寫了什麼?」

夫人回到:「縣令當真是神人,料事如事!」

她找來那張紙條,上面寫着「圓清或圓通找你,即回!」

「當時圓通突然要把藥粉,藥渣給我,叫我趕緊回縣衙稟告縣令。我當時都有點蒙。他怎麼知道我在寺廟的意圖,或者我怎麼可以幫他辦這事。後來想到縣令寫的字條,我也就沒多說了。難道縣令早已與他們約好?」

高勝想了想,說到:「不會的,縣令每次去,都是我陪着去的,沒見他單獨與他們溝通呀!縣令真是不簡單。可能是縣令已經有些推斷。」

倆人睡下。三更高夫人醒來,發現高勝已不在身邊,想着肯定是去辦案了。

第二日,袁望吃過早餐,收拾停當,帶着幾個衙役就來到了般若寺。到大雄寶殿前,專門駐足看了一下那兩棵曼陀羅花,依然那麼茂盛,美麗。袁望心中想着:曼陀羅花是佛教的聖花。卻有毒,可以致人死亡,也可以用於療傷,緩解病痛。這是神奇。難道它在告訴世人,一念成佛,也可以一念成魔,成佛成魔都是一念之間?」

正在思忖間,方丈圓一已經迎了過來。

「縣令大駕光臨,阿彌陀佛!」

「再過幾天就是浴佛節了,我來看看,順便把縣衙為這次法會準備的功德給您送過來。」

「阿彌陀佛。」

袁縣令在大殿裏參拜了一下,大殿中的大佛重繪已幾近完成,之前搭的腳手架已經拆除,在做一些收尾的工作。這刻再看佛像,真是煥然一新,通體鎏金,法相莊嚴,叫人有不自主頂禮膜拜的衝動。袁縣令也認認真真,虔誠地拜了三拜。然後,圓一還是請袁縣令到方丈室飲茶。

「看來,浴佛節準備的差不多了,進度很快嘛!」

「全靠信眾們的大力支持,全寺僧人的全力參與,真是佛祖保祐!」

「可能查到圓難藏匿的財寶和貪墨的金粉,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吧?」

圓一一下愣住了,神色極其尷尬,不知如何作答,「縣令怎麼會知道呢?」他暗裏在想。突然他反應過來,只有可能是高夫人把這情況告訴給他的。想到這一點,他神色隨即恢復了正常。

「真是佛門的恥辱,也怪我疏於管教,真是差愧難當!」圓一真誠的說道。

「這寺院中如此多人,方丈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總會有疏漏的,在所難免。我有些疑問的地方,還請方丈解惑。」

「還請縣令示下!」

「圓難剋扣錢糧,貪墨金粉,私藏財寶,應該有很長時間了,難道方丈一點沒發現?」

圓一神情平靜,回到:「確實是老衲疏於管教,不查之責,難以開脫!」

「聽說許多寺內僧人都向你反映過圓難的問題,你卻不作處理,也不調查,又是為何呢?」

圓一沉呤一會,答到:「當時我以為反映問題的僧人,覺得我得位不正,藉著揭發我師弟圓難,是要故意刁難於我,我也就沒太在意。不過我派善自去調查過圓難。興許是圓難十分狡猾,或許是善自調查的十分表面,沒反映圓難有什麼情況,也就沒有了下文。」

袁縣令見圓一應答自如,情緒平靜,也沒繼續往下問。他突然到:「怎麼沒看見善自呢?」

「可能是為我去取熱水了吧。善自從小就是我的徒弟,亦師亦父。他對我十分的尊敬,本可以沙彌去打水的,他總是親自為我打水。」

兩人陷入沉寂,各人喝着茶,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不一會兒,高捕頭跟着善自進入方丈室來。只見善自白皙的臉上有些污漬,衣服上也沾著灰塵,手雖被繩捆着,卻依然昂着頭。而高捕頭則有掩不住的得意,向袁縣令示意了一下。袁縣令捋了捋鬍鬚,點了點頭。

圓一十分驚詫,站了起來,走到善自跟前,拉着善自的手,着急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善自低頭不作聲。高勝,此時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紙包,向大家揚了揚,說道:「我在熬藥房柴堆里中蹲了一夜,當場捉到善自往圓清的藥罐里所放藥粉,這就是藥包!」然後把紙包打開,放在桌上。紙包里裝得是黃色的粉末,高勝指著說:「這粉末一聞,就是與上次那個粉末一樣!」

袁望示意高勝不要往下再說。高勝會意。

「高勝,這樣,你帶幾個衙役到善自房裏仔細查一查,看還有什麼發現不?」。他拿出一片僧袍碎片,亮給高勝看。高勝心領神會,帶着人就直奔到善自房間了。而善自一看到這僧袍碎片,則面如死灰,高高抬起的頭也耷拉了下來,不過一會兒,他又抬起頭來,一副堅毅的樣子。這一切都看在認真觀察他的袁望眼中。

「徒兒,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快快給師傅說一下。真是要急死為師了!」圓一滿臉充滿了關切,愛憐和焦急,不象師傅在問徒弟,倒象是一個父親在問一個犯錯的小孩。可善自卻閉口不答。真是要急死圓一!

「你不說點什麼嗎?」袁望問善自。善自就是閉口不說。

就這樣僵持着,過了一會兒,高捕頭帶着一包東西回來了。

「這是從善自房中找到的東西。」

高勝打開包裹,裏面有一件灰色僧袍,叫衙役把它展開,右手?口處有個撕扯造成的破洞。袁縣令把碎布片遞給高勝,高勝拿着布片比著那個洞。無論從顏色、形狀來看,這碎布就是這件僧袍扯下來的。袁縣令讓人把善自的繩索解開,給他穿上這僧袍,長短胖瘦也剛剛好。

「看來,圓難死的時候,你也在場吧?」

善自沉默不語。

「什麼,圓難也是你殺的?」圓一着急的問道。

「方丈,不用着急。我並沒有說善自殺死圓難,我只說當時他在場。而且你這個「也」字用得也很好,看來方丈知道這個粉末有毒,善自「也」要殺死圓清啰?」

圓一神情極為尷尬,急忙連連擺手。「我只是一時着急,用錯了詞!還望縣令不要錯誤推斷。」

「看來,善自師傅是拒不回答了。高捕頭,把善自鎖住了,派兩人看着,稍後一起帶回縣衙。」

「使不得!使不得!」圓一象不知所措、毫無主張的老人,無謂的叫道。

「嗯…」袁縣令一臉嚴肅。圓一無可奈何,只得閉嘴。他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善自。

「方丈,我們現在一起去看一下圓清吧!」

圓一隻得跟着,一行人來到僧寮圓清的房間,圓清躺在床上,面色潮紅,精神亢奮,左右翻滾,嘴中胡言亂語的說着什麼,卻又聽得不真切。旁邊的圓通用濕毛巾給圓清擦著額頭。

「方丈,圓清病的如此嚴重,你為什麼不請大夫來診治一下呢?」袁望問道。

「圓清,經常生病,通常過一段時間就有好轉,這次大意了。加之這段時間為迎接浴佛大典的事,疏忽了。我馬上請大夫上山來診治。」

「圓清是中了善自下的曼羅陀花的毒,善自沒有用大劑量,馬上毒死圓清,而是每日用小的劑量,就是要弄成圓清是因舊疾而死,不令人生產懷疑。圓清是中毒而不是生病。情況緊急。這個就由我來處理吧。」

「不妥,不妥,這是寺廟的事。就由廟中自己來處理吧。」

「方丈,縣裏每寸土地上的事都由我這個父母官來負責,寺廟也不例外。」袁望態度強硬,不由圓一分說。當即安排衙役制好簡單的擔架,抬着圓清,並要求圓通陪着,押解著善自離開寺廟。到山門前,袁望停了下來,轉頭對圓一道:「寺廟中發生如此多事,看來改日我要和方丈好好談一下。」

「阿彌陀佛!」

圓一也沒有過多的回復。圓一在山門前看着善自被押解著下山,而善自也是幾步一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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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寺的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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