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夏媽（上）

「魏志死了？」

他和張琴加了好友，能讓她直接打電話的事兒，估計也就只有和魏志有關的了。

「不是，是我早上和你說的那個，崔紅英。」

「我和她不熟。」王良有些意外。

「夏媽，是夏媽……她是犯罪嫌疑人！」

王良一怔。

警視廳不會無的放矢，但嫌疑人是夏媽，這是王良萬萬沒有想到的。

夏媽為人極好，上過電視台，接受過採訪，她一生未嫁，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福利院，早期福利院沒有錢的時候，她甚至還去賣過血……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殺人！

「確定了嗎？」王良冷靜著問。

「不好說，這案子是一隊負責的，我只是看到他們把夏媽帶了回去，我以為只是協助調查什麼的，然後我問了問一隊的同事，說夏媽是犯罪嫌疑人。」

「他們調查的有點太快了，我怕……要不學弟你過來一趟？」見王良沒有說話，張琴疑惑地看向手機，卻見通話在前幾秒就已經中斷了。

王良皺著眉，披上外套就出了門。

「誒，良子，給你和煜珩帶了飯。」同宿舍的王海手裡提著兩份盒飯和走上樓梯，「還買了個哈密瓜，等會一起吃啊！」

「不了，我有點事。」王良說著，就匆匆下了樓。

王海和另一名舍友顧凱相視一眼，看了看手裡的兩份快餐，無奈一笑。

……

教員辦公室。

警校的管理很嚴格，周一至周五不能出校門，只有周末或者放長假才能請假出去。

「感謝教授願意親自過來一趟，耽誤了您那麼多時間，要不一起吃個晚飯？我知道一家中餐廳，味道很正宗，價格也不貴。」教員張唯和聞人教授一起走出辦公室。

「不咯不咯。」聞人教授因為上了年紀，步子很慢，「不回去吃晚飯，你師母可要凶我。」

「哈哈，那我送送您。」張唯也不強求，「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試試那家餐廳，教授你絕對會喜歡的。」

「這可得跟你師母申請。」聞人教授哈哈笑道。

忽的，走廊里竄出來一個人影，嚇了兩人一大跳。

「王良？你咋咋呼呼地幹嘛呢？」張唯有些不悅，「有點警校生的樣子沒？」

「教員，我請個假，有點事。」王良說。

「什麼事？」

警校請假很難批下來，一般來說，只有直系親屬的喜事白事才能請假出去，還得出示相應的證明。

「查個案子。」王良如實說道，「我哥，也就是警察總廳的……」

王良話還沒說完，張唯就打斷了他：「等我送完聞人教授，再跟我說說，你先去我辦公室等著。」

「誒，小張，我不急著回去，王良最近破了個大案，警視廳請他幫忙也可以理解。」聞人教授道，隨即看向王良，「什麼案子？能和我說說嗎？」

「兒童福利院崔紅英一案。」王良說。

「這案子都破了，你還去查什麼？」張唯皺眉道，「行了，你回去吧，這假我不會給你批的。」

「破了？」聞人教授問道，崔紅英作為光明市還算有頭有臉的人物，被殺這種事兒聞人教授也在新聞上看到了，沒想到僅一天的時間，案子就被破了，這刑警一隊的破案速度還挺快。

張唯點點頭：「是，我媳婦是刑警一隊的，這事兒也是她告訴我的，犯罪嫌疑人叫夏雛，

前任福利院院長，她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聞人教授，師母不是在等您回去吃飯嗎？我先送您回去。」

「不急，不急。」聞人教授不緊不慢地說，隨即看向王良，「我和夏院長認識，她是兇手我覺得挺意外的，確實是應該再深入調查調查，王良同學，你是覺得案子有疑點嗎？」

「我並不了解這起案子。」

「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以前在福利院待了一年多。」王良說，然後他看向張唯，「還有，警視廳的高天已經來接我了，該有的出門手續我都會有，因為您是我的教員，所以我選擇和您說出實情，而不是編造一個假話來騙您。」

「你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很尊重您。」

這話一出，張唯沒話講了。

「小張啊，咱們學校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這麼有能力的學生了，反正他們遲早要出去實習的，假條開就開唄，也不耽誤什麼事兒。」說著，聞人教授又看向王良，「王良同學期末應該不會掛科吧？」

「不會。」王良說。

就算平時分全得0分，他也不會掛科。

「你看，王良都保證了，就這樣吧，如果系裡問下來，就說是我批准的。」聞人教授哈哈笑道。

張唯撇了撇嘴：「那行，我去給他拿假條。」

說著，張唯便是回了辦公室。

到這會，走廊里就只剩王良和聞人教授兩人了。

「您為什麼會想幫我呢？」王良問。

「好孩子幹嘛不幫一下？」聞人教授反問，「上課的時候，你故意把我問你的話往歪的地方引，那時候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喜歡出風頭，但你還是給了老頭子我一個面子。」

「謝謝聞人教授。」

「謝謝就不用了，做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就行了。」聞人教授笑眯眯地道，又拍了拍王良的肩膀，「你和我以前一個學生很像，長得也很像，考試的時候也喜歡控分，最主要的是，他也很給老頭子我面子，哈哈哈。」

王良沒有說話。

聞人教授以前是教法律的，在全國都是非常頂尖的法律系老師。

「好了，我要回家吃飯了。」

「不等等張教員嗎？」

「本來也就沒多少路，老頭子可還沒到走不動路的地步呢。」聞人教授哈哈笑著，慢悠悠地朝著教職工公寓的方向走去。

沒多久，張唯便拿著一張假條出來了，見只有王良一人站在走廊上，問道：「聞人教授呢？」

「教授回家吃飯了。」王良說。

張唯點點頭，把手裡的假條遞給王良：「喏，假條，一個禮拜的，夠你查了吧？」

「謝教員。」王良道。

「去吧，順便說一句，我剛才並沒有為難你。」張唯說道。

王良點點頭：「我知道的。」

學生請假這事兒在警校，確實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要通知到的人太多，還得層層批准，但有了聞人教授的話，那就很方便了。

「行了，去吧，別給我丟臉。」

王良抿了抿嘴，沒有說話，手裡攥著假條直奔學校大門。

高天的車早就在門口等候，他開著車窗，縷縷刺鼻的煙味飄進王良的鼻子。

「怎麼突然要去警視廳了？」高天轉過來，眼袋深得凹了進去，眼眶外一圈黑乎乎的，兩隻眼睛像是鑲嵌進眼眶的石頭，空洞無神，像是結了一層翳。

「要不是你還在抽煙，我都快以為你是殭屍了。」王良說，「你回家休息吧，我打車去。」

說著，王良便開門準備下車，卻被高天拉住。

「魏志？」高天靠在座椅上，半睜著眼，嘴角蠕動。

「不是，是夏媽。」王良說，隨即嘆了口氣，「你上後邊坐著，我開過去。」

「也行。」高天掙扎著坐起來，解開安全帶，搖搖晃晃地走下車，一把拉開車門就倒在了後座上。

王良無奈，幫著把他放平，再把兩條腿收進後座，這才關門坐上駕駛位。

「夏媽怎麼了？」高天閉著眼睛問。

「殺人。」

「開玩笑吧，你真沒意思，說這種笑話逗我。」高天呢喃。

「我沒瞎說。」王良深吸一口氣，輕輕踩下油門，朝著市政中心駛去。

「不可能，夏媽多好的人，她為了福利院的孩子，命都不要了，還殺人……搞笑……」

「我也不清楚實情，刑警一隊的人查的。」王良頓了頓，「所以我要去看看。」

良久，高天都沒有任何反應，王良也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把車開到了市政中心的警視廳總局。

因為是熟悉車牌的緣故，保安並沒有阻攔，還沒開到停車場，王良就看到張琴正一個人站在刑偵處辦公樓大廳的門口，另外一邊，是幾個人圍在一起抽煙，有男有女。

王良停好車，也沒喊高天，直接朝著辦公樓走去。

「來了！小良來了！」抽煙的那幾個人看見王良，立即走了過來。

「天亮哥，林莎姐……」王良喊了一聲。

他們和王良一樣，是從福利院走出來的孩子，事業有成后，幫襯了福利院許多，王良也是在福利院里認識了回來探親的他們。

他們此時成家的成家，立業的立業，甚至林莎姐的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

「你們當警察的會不會抓人？」余天亮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臉色通紅，一身酒氣，「夏媽殺人？搞搞清楚好不好？隨便抓個人應付應付就了事了？我們納稅人交錢就是養你們這群廢物的？」

王良抿著嘴沒有說話，反而是張琴跑上來替王良解圍：「先生，你先不要激動，王良學弟他也不清楚案子的情況，得進去先問了再說。」

「沒事。」王良說。

張琴不知道具體情況，普通人又不能進刑警處詢問情況，余天亮他們憋了那麼久，是該發泄發泄。

「小良，你先進去問問具體情況，我們在外面等你。」林莎把余天亮拉到一邊，臉上掛著一絲苦笑。

余天亮剜了王良一眼，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最好給我弄弄清楚，別逼我動手揍你，你沒警籍的！」

「你有完沒完了？在這發什麼瘋？給我閉嘴，再說話給我滾回去！」林莎瞪著余天亮，其他幾人也是幫忙攔著，才沒讓余天亮做傻事。

「小良，你先進去，我們在外面等你，你天亮哥今天應酬到一半趕過來的，你不要怪他。」林莎不好意思地苦笑著。

王良點點頭：「沒事，我會弄清楚的。」

說著，他跟著張琴走進了刑偵處辦公樓。